從靜思苑失魂落魄回到自己屋裡的玉初見來不及去傷春悲秋,就被許多的事情忙得沒時間去細想太多,雖然並不需要她親自動手,但終歸是自己屋裡的東西,看見大家都在忙,她也跟大家一起將東西一一分類,讓幾個小廝搬到了馬車上去。
如此便忙了一日,到了第二天,她忐忑着去向母親請安,心中懷着顫驚,不知母親是否還在生氣。
麗娘已在庭院中等着玉初見,她滿臉笑容迎了上來,“二姑娘”
“麗娘”玉初見扯了扯嘴角,綻出一抹些微苦澀的笑容。
麗孃的臉豐潤白皙,頗有幾分高貴之氣,她看着玉初見,低聲道,“姑娘,昨日夫人並非真心怒你,夫人也是關心姑娘才心急……”
“麗娘!”玉初見揚聲打斷她的話,然後垂下頭,聲音幽微,“我知道,我知道……”
麗娘一怔,低頭看着玉初見,“二姑娘?”
“我進去給母親請安了。”玉初見擡起螓首,雙眸靈動,笑容燦爛,竟教麗娘看呆了眼。
給玉夫人請安的時候,玉初見如往常一般笑容甜美,而玉夫人似乎也忘記昨日她們的爭吵,兩人說了一些尋常,又叮囑了初見要將東西打點好,明日就該啓程回寧城,道路積雪,他們也許會比平時多費些腳力。
“說起來,初見還能趕着在冬至前過生辰呢,都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姑娘了,母親還記得當年初見小小的人兒多得意可愛。”玉夫人慈愛地望着玉初見,透過她的面孔,想起許多逝去的年華,其中還包括自己曾經期待的心情和愛情。
“我生辰在冬至麼?”玉初見驚呼,心中雀躍,她現在恨不得趕緊長大,十二歲的小孩子,實在做不了什麼事。
“嗯,冬至那天,正是初見的生辰,再過兩年,初見就該許嫁了呢。”玉夫人笑容有些惆悵,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將來要離開自己身邊,心中盡是不捨。
“初見不嫁,永遠留在母親身邊,可好?”玉初見摟着玉夫人,聲音甜糯地說。
玉夫人輕柔地笑着,“傻孩子,總有一天,母親是會離開你的,初見也要成爲別人的母親啊。”
“母親……”玉初見眼角微溼,在心中發誓再也不會讓母親傷心。
“乖,回去休息吧,明天要回去了,要養足精神。”玉夫人輕輕拭着初見面上的淚痕,柔聲道。
“嗯,那女兒先回去。”玉初見揚脣笑了笑,心中卻不知爲何更加沉重起來。
第二日清晨,丫環小廝們開始將準備好的紅木箱子一個一個搬上了馬車,她們一共有六輛雙軸四輪雙馬車,前面三輛比較樸實,是裝放物品,還有幾個院子看護搭乘的,第四輛坐的是幾個小廝,第四輛比較華貴,車身是上等的檜木,窗簾是紅色暗紋牡丹繡的呢絨,是主人車,馬車四個翹角,懸着四個銅鈴,在風中發出叮鈴叮鈴悅耳的聲音。第五輛是丫環們坐的,第六輛是幾個粗使婆子。
約是辰時,他們終於上路,他們出了巷口,經過一個大廣場,便看到這座大宅子的正門,這大宅分前院後院,中間一條寬敞的巷子隔開,自從玉夫人買下這後院之後,便另開了一道門從後院另一側出來,方便出入,不必經過前院。
玉初見和玉夫人共乘一車,車內有麗娘侍候着,靈玉和丫環們一車。
經過大廣場時,玉初見撩起窗簾,看到不遠處竟有一處潭水,水面有一層薄冰,在日光下,發出漣漣銀光。
“初見以後不許再近水了!”玉夫人順着玉初見的視線望去,臉色微變,提聲警告。
玉初見一怔,看着那水潭,莫非她就是在這裡落水的?那個……玉初見就是在這裡被她的靈魂借用了身子?
對不起……
玉初見望着逐漸遠去的水潭,在心底默聲說着,我會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馬車轆轆而行,出了大廣場,便看到正門,玉初見擡頭望去,正門約有三米寬,硃紅色,上等好木,門楣上,黑漆金字,顏色有些暗淡,晨曦在上面留下大片光斑,王公府。
這就是那個沒落的諸侯麼?竟到了要出賣府邸的地步。
可是,這前院不是已經被齊礡買下了麼?他怎麼沒換了門楣?他該掛上他的齊府大匾額,彰顯自己的氣勢。
忿忿想着,突然馬車在一聲吆喝聲中停了下來,玉初見驚訝望向玉夫人,玉夫人笑了笑,“遇見個熟人,下去打聲招呼。”
玉初見咦了一聲,隨着母親下了馬車,不遠處,有幾匹赤兔馬在哼哼唧唧打着噴嚏,看起來特別精神,朱漆大門有幾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在馬背上整理着細軟,這幾個人身材高大,腰間佩劍,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小廝那麼簡單。
突然,一人身着玄色長衫,外套鑲了白狐毛大氅,風姿凜凜,氣勢威嚴穩步從府裡走了出來。
玉初見瞠大了眼,齊礡?
“玉夫人”齊礡帶着一種陽剛霸道的男性味道大步走到玉初見面前,脣瓣微微挑起,恭敬地喚了一聲。
“王爺”玉夫人柔柔一笑,親切的笑容如盛開的花般豔麗。
玉初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