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貴縣知府劉翼城求見!”
一位小吏跑了進來。
“讓他進來!”
坐在桌子後面的荊州巡撫薛殷朝一下子站了起來。
“稟巡撫,荊州貴縣六品知府劉翼城參見巡撫!”劉翼城跪在薛殷朝面前。
“起來——”
“謝大人——”
“貴縣的洪災如何了?”
“回大人,小的此次前來正因此事,望朝廷儘快派人將堤壩修起,現在貴縣能填上去的都去了,就連荊州駐知府使也在日夜修堤——”
“如今皇上剛剛北征而歸,朝廷大局尚爲穩固,我們還是不要催皇上了,這樣吧,我再給你調過去八百工人,你看如何?”
“薛大人,皇帝既然君臨天下,那就要對國家和百姓負責,朝廷裡的文武大臣的命是命,我小小一縣的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何況朝廷現在是有實力前來援助的。”
“住口!”薛殷朝猛的拍了桌子,“你豈能口出如此大不敬之言!”
“大人,您也是算飽讀聖賢書,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您應該不陌生吧?”
“本府當知,怎麼,你來教訓本府?”
“大人,小的不敢——”劉翼城微微鞠躬,“大人,小的在大人手下當差多年,大人應知道小的的性子,就算搭進我的腦袋也要上奏朝廷!”
薛殷朝聽了,笑了出來。
“你一個六品知府,何來上奏皇帝之權?朝廷明令規定京城四品以上他省二品以上才得直接上奏聖上。”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辦到——”
說完,劉翼城走出了府中。
後花園中,孫玄極,孫玄武和卿月靈在魚池邊,孫玄武和卿月靈都看着池中的魚,唯有孫玄極背靠着欄杆。
“四哥,怎麼了?”
孫玄極看向天空,嘆了口氣。
“現在國家的經濟已經半垮了,自打爺爺親征回來,國庫的銀子如水般外流,正值荊州大水,有人在此發國難財。”
“發國難財?斬了他不就好了~”
一旁的卿月靈倒是不慌不忙,往魚池裡偷着魚食。
“斬誰?”孫玄極看向她。
卿月靈愣了一下,“誰貪斬誰呀。”
“縱觀歷朝,沒有絕對的清官,要是貪了就斬,那朝廷還有人嗎?”
“太孫——”
一個太監走來。
“怎麼了?”
“皇上有請,宣皇太孫孫玄極,皇孫七孫玄廖,皇九孫孫玄良,皇十二孫孫玄武外加卿氏姑娘覲見。”
孫玄極和卿月靈對視了一眼。
“你聽清聖旨了?”孫玄極質疑的問。
太監嚇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太孫……小的不聽祖訓也得聽聖旨呀……”
“那行~走吧~”
說完,孫玄極先走了。
“卿姑娘,四哥也是傷剛好,心情不大舒暢,還請你理解~”
“玄武~要不是他對國家有功,我早辦了他了~”
說完,卿月靈甩了一下長袍,也走了。
“你說我這是自己受累不討好……”孫玄武搖搖頭,轉身也離開了。
“皇上聖躬金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承天殿中,皇孫們的話語還回蕩在殿中。
“平身——”
“謝皇上——”
衆人都站了起來。
站在孫玄極旁邊的卿月靈極爲尷尬,雙手緊握着衣服。
“姑娘~來~”
孫憲誓向卿月靈招了招手。
“我嗎……?”
“這大殿中除了你一個姑娘你還能找出第二個姑娘嗎?”
“哦……”卿月靈顫顫巍巍的走到孫憲誓身旁。
“你覺得皇帝可怕嗎?”
“回皇上……小女子就是一介平民,天威肯定使小女子緊張……古往今來覲見皇帝說不緊張的都是假話。”
孫憲誓聽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子——這姑娘不錯~”
“謝皇上——”孫玄極趕緊磕頭,又側起半邊臉看着卿月靈。
“謝恩啊……”孫玄極極力低聲暗示。
卿月靈終於懂了孫玄極的意思,趕緊跪下。
“小女叩謝皇上誇讚。”
孫憲誓剛想開口,但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於是皺着眉,捂着臉。
“唉……歲數大了……記不住要說什麼了……”
一座密室中,四處的牆上插着燃燒的火把,使屋中亮了許多。
穿着麻衣的卿守打開了放在桌上的盒子,裡面是一把嶄新的繡春刀。
卿守捧起刀,仰起頭,閉上眼。
“都進來吧——”
話音落後,一羣男子走了進來,他們個個身穿黑色短袍,腰間都挎着一把把刀。
“列位——”卿守轉過身面相人們。
“如今這狗皇帝坐視咱們家鄉任由北元騷擾卻坐視不顧。我們擁護他坐這江山有什麼用?我們殺了他,我們來做百姓的江山!”
“領命!”
“皇上,一個宮外小生拖奴才給您的——”
孫憲誓接過小釘子手裡的盒子,打開了,只見裡面躺着一張字條和一塊沾着血的御賜腰牌,
“大甄皇帝,這是您五王爺的腰牌,下一個就是你的扳指放裡面了——”
孫憲誓看完字條,滿臉的憤怒。
“兒子~兒子~”
“來了——幹嘛?”睡眼朦朧的孫玄極從屋裡慢慢的走了出來。
“北鎮撫司指揮使大人要見你。”
孫玄極一揉眼,看見站在門口的北鎮撫司指揮使馮之恩。
“馮大人~”
“北鎮撫司馮之恩拜見太孫——”馮之恩行禮。
“怎麼了?找我有事嗎?”
“太孫,下官這次來是有事想請太孫幫忙。”
“哦?”
馮之恩把孫玄極拉到一邊。
“昨日皇上接着一個盒子,裡面放着五太王(孫憲誓的弟弟五王爺)的腰牌和一張對皇上的恐嚇字條,據張殿金大人說五太王已經殯天了……”說着,馮之恩遞給了孫玄極一個摺子。
孫玄極接過摺子,皺着眉。
“北鎮撫司下手了嗎?”孫玄極睜大眼睛。
“齊王已經入手這案子了,整個北鎮撫司大小事件全放下了全來查這個案子了。”
“皇上現在怎樣?”
“據說皇上大怒,揚言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這可是刺王殺駕,你那一定要盯緊嘍。”
“下官記下了——”
馮之恩衝着孫玄極一拜,
“下官告辭——”
孫玄極一揮手,馮之恩慢慢走開了。孫玄極閉上眼,臉朝天空,深深的嘆了口氣。
“太孫,皇上召您。”
孫玄極一哆嗦,趕緊跑了出去。
穿着飛魚服的孫玄極都在大殿的過道中,剛走到門口,一個摺子就被扔了出來,孫玄極被嚇了一大跳,隨後傳出來的就是孫憲誓的大罵。
“滾!”
孫玄極嚇得直冒冷汗,趕緊作揖準備要走,旁邊的老太監攔住了孫玄極。
“太孫,皇上是在和太子,廉王和齊王生氣呢,您進去吧。”
“他仨在裡待了多長時間了?”
“進去半天了,皇上一直在發火,您也小心點。”
“多謝公公——”
“豈敢豈敢……”老太監小釘子趕緊鞠躬。
孫玄極深吸口氣,拋了下袍子,毅然走進大殿。
“孫兒叩見皇上——皇上聖躬金安——”孫玄極磕頭。
“好啊~你來的好~”
孫憲誓匆匆將孫玄極拉到身邊。
“看看你爹和你兩個有本事的叔叔啊~天天明爭暗鬥就想要這個座,如今機會來了他們仨還不珍惜~你來幫爺爺想想這爺爺還有陽壽幾年來治理這亂世!”
孫玄極嚇得也趕緊跪了下來。
“爹——北鎮撫司已經下手了,您就彆着急了。”
“好!”孫憲誓恐怖的笑了笑,“下手好啊!齊王爺我等着你!”
“爺爺……孫兒不知我爹和兩位叔叔反了什麼錯,但孫兒堅信爹和三叔四叔都是爲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孫兒相信爹和三叔四叔爲的也不是大位而是爲了您的安危……”孫玄極磕頭。
“荊州的銀子戶部怎麼撥!你是想讓他們都造朕的反嗎!”孫憲誓一把將摺子摔在孫熙浩身邊。
本身膽小的孫熙浩見孫憲誓大發雷霆,更是嚇得趕緊磕頭。
“皇……皇上……戶部真是一點錢也沒有了……如今荊州大災過過您又要召見天竺來使……兒臣就是賣了這顆腦袋也弄不來那麼多錢啊!”
“傳旨——”孫憲誓摸着龍椅,“廉王接替太子爺監國之責,朕要去寺裡找老和尚……”
“是——”
小釘子弓着腰走出大殿。
“既然你算不過來這筆賬,那好——朕來找人幫你算——”
說完,一拋袖子,孫憲誓走出了大殿。
跪在原地雙腿發麻的孫熙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頭髮也凌亂了起來。
“駕!”
大道上,孫玄極身穿飛魚服帶着十幾個錦衣衛騎着馬在大道上飛奔。
“嗖——”
一支弓箭射過,孫玄極迅速超後一仰,躲過了一箭,隨後抄起馬兜裡的駑指向了箭射來的方向。
只見卿月靈拿着一把弓箭站在那。
“你幹嘛!”孫玄極大喊。
“我想試試你這個皇太孫是不是花架子~”
話音剛落,一發弩箭射來,正好射中卿月靈編的頭髮上。卿月靈嚇得站在原地直冒冷汗。
孫玄極一側臉,跳下馬背,走向了卿月靈。
“抱歉,想射你腦袋來着,射騙了~我還真就是個花架子~”
“你嚇死我了!”卿月靈拔掉箭頭,拍打着孫玄極。
“行了我還有事呢,先告辭——”
說完,孫玄極剛要走,卿月靈就拉住了孫玄極的衣服。
“你幹嘛去?”
孫玄極把臉湊到卿月靈耳邊。
“抓你這號的人去~”
卿月靈一聽,一傻眼。
“我這號人?”
“嗯啊~”
“我什麼人?”
“反賊~”
“我怎麼是反賊了!”卿月靈跺着腳。
“你私藏箭支又刺殺皇族你說你不是反賊~?”
卿月靈被孫玄極懟的啞口無言,只能傻看着他。
“來人!”孫玄極一招呼,“拿了!抓回詔獄!”
說完,幾個錦衣衛將卿月靈押了起來。
“孫玄極!我跟你沒完!你個王八蛋!”
孫玄極雙手盤在胸口前,得意的一笑,搖了搖頭,重新跨上馬背,疾馳而去。
一家鞋匠鋪中,四個身穿布衣的人圍在桌邊,商談着某些“大事”。
這時,房門和窗戶突然被打開,四面八方衝進來許多錦衣衛,四人本能的抽出刀想要反抗,孫玄極從房頂落下,一腳將一人的刀踹回鞘裡,又是一腳將他踹到兩個錦衣衛身邊,兩人順勢將他接住,壓在桌上。男人掙扎着。
“放開我!你們幹什麼的!”
“先生~在下北鎮撫司~想要您和您的幾位弟兄跟我走一趟~”
“憑什麼!我們幹什麼了!”
“我們奉命來逮捕刺王殺駕的欽犯~還請四位勞煩跟我們回趟北鎮撫司~”
“你憑什麼說我們刺王殺駕!”
“那我們來你拔刀幹嘛~”
男子一愣。
“帶走!”
夜幕降臨,幽藍幽藍的天空中點綴着無數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彷彿邀請人們到廣闊的太空去邀遊。皎潔的月亮像一隻銀色的小舟在深藍色的大海中航行。
“長老,鞋匠鋪的暗哨被錦衣衛抓了。”
“還是手腳不利索啊……”卿守捂着臉,靠在桌邊。
“據說在旁邊的夥計說是皇太孫親自來的。”
“我早該想到這個皇太孫是個禍害……”卿守越想越後悔。“得找個機會除掉他……”
“長老,您不是說您女兒跟這皇太孫認識嗎,怎麼不讓她約他出來找機會下手?”
“我不想讓她攪進來……”
“長老……”
“好了——”卿守一揮手,“此事再議,告訴所有暗哨的兄弟們,全部換地兒。”
“是——”
天牢中,卿月靈趴在稻草上,閉着眼。
隨着一聲鎖鏈響,大門被打開了。
一身飛魚服的孫玄極走了進來。
“欽犯姑娘~在這呆的還好?”
“孫玄極……你個王八蛋……你關我也不給我飯吃……”
孫玄極一聽,低頭悶笑了下。
“這也算是給你漲漲記性~走吧~”
卿月靈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朝着孫玄極走了過去。
“能從這毫髮無損出去的除了錦衣衛你是第一個~”
“是吧~我多厲害~”卿月靈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兩人向外走着,沒一會兒,迎面走來兩個錦衣衛拖着一個傷痕累累的人擦肩而過。
“卿姑娘!卿姑娘!”
樓道里突然響起喊聲,兩隊人立刻停了下來。
孫玄極看了一眼後面的欽犯,又看了一眼卿月靈。卿月靈也正大了眼睛,便繞道欽犯面前。
“卿姑娘……救我……”男人苦苦哀求。
孫玄極一聽,瞬間警惕了起來。
“王叔?”卿月靈探頭看着犯人。
“卿姑娘救我……”
“你認識他?”孫玄極拉住卿月靈的胳膊,
“他是我爹店裡的打雜夥計。”
“帶走——”
“是——”
“卿姑娘!卿姑娘救我!”
說完,兩個錦衣衛將犯人帶走。
“你抓他幹嘛?”
“他是刺王殺駕的反賊。”
“你怎麼知道?”
“前些日子我爺爺的弟弟五太王被人殺了,殺手卻又極其囂張將五太王的御賜腰牌和一封恐嚇信直交給了當今的皇上,你說北鎮撫司能不嚴查嗎~”
“你查出來什麼了?”
“卿姑娘,你現在還是欽犯,我又有何權利將文武百官都不知的案件訴於你?”
“切……你不說就不說……”卿月靈一撅嘴,“但王叔真的刺王殺駕了嗎?”
“這件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你放心,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也許~”卿月靈點點頭,“走啊!我都餓死了……”
說着,卿月靈快步走開。孫玄極思量着,摸了摸下巴……
“最近老爺子是越來越過分了!他被行刺衝你們發生什麼火呀!”汐顏抱怨着。
“哎呦……他不發火他難道還笑嗎……”孫熙浩一臉憂愁。“人家現在都不在宮裡住了,直接去天竺寺找老和尚去了……”
“那現在你繼續監國?”
“不是~老三(孫熙岸)監國~”
“都老三監國了你還在這不緊不慢的!等老爺子哪天把你這個太子廢了你就美了是嗎!”汐顏把抹布往桌上一扔。
“哼哼哼……”孫熙浩露出奸詐的笑容,“這你就不懂了,老三不是治世之才,他僅是個將帥之才,如果老爺子把皇位傳給老三,大甄最多就消停一年,如果傳給我,大甄可旺三代~”
“爲什麼?”
“好勝孫~有了你兒子我這太子他不能廢~”
“頭一回聽爹靠兒子上位的……”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孫熙浩的語氣突然壓低。
汐顏停下了擦桌子,認真的聽了起來。
“如果老三在老爺子臨駕崩時要反,他或許會把帝位傳給老三。”
“爲什麼?”
“我只是個批摺子的料,玄極雖然會領兵但你覺得他能打得過他三叔嗎?老三跟太祖皇帝御駕親征的時候還沒馬鐙子高,你還都纔是個小女子呢!”
“那你這……”
“祈禱老三不會反……”孫熙浩靠着椅背,望着天空,“至少現在老三不會造反,因爲老爺子壓得住他~”
“你說你……怎麼就不會打仗呢……”
“你行你上~甄軍七大主力營你去統帥去~”
“滾!”
汐顏一甩袖子,走出了正堂。
“小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