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領命。”
李伴伴說罷便開始四處張望，不停地抽動鼻子，想要尋找到這股香味的源頭。
不多時，他便鎖定了一頂帳篷，略微靠近確認後，小跑着回到景平皇帝身邊。
“陛下，找到了。”說着他一指蕭子澄所在的帳篷，“香味就是從這飄出來的。”
景平皇帝四處看了看眼前帳篷所處的位置，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怪異之色：
“若朕沒有記錯的話，此處乃是山城子的帳篷吧？”
李伴伴忙是點頭，“陛下好記性，這確實是山城子蕭子澄的帳篷。”
“這猢猻，貫會耍滑偷懶，冬狩盛典他不去狩獵，反倒在帳篷里弄上吃食了？”
景平皇帝黑着臉，一把將帳篷簾子掀了起來，闊步走了進去。
正在大口喝酒吃肉的蕭子澄兩人，眼見景平皇帝進來，連碗筷也顧不得放下，直接拜倒在地：
“不知陛下前來，臣未能遠迎，望陛下恕罪...”
由於口中還有不少肉，蕭子澄連說話都些模糊。
景平皇帝見此情形，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循着香味將目光落在銅鍋之上。
“陛下，要不要一起吃？”
許是喝了一些將軍淚的緣故，蕭子澄腦袋一抽，直接對景平皇帝發起了一起恰火鍋的邀請。
等回過神來，蕭子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失算啊....
皇上因爲昌平的事情還煩躁着呢，我在這個節骨眼上弄這一出，一頓板子是逃不過了....
眼見景平皇帝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蕭子澄心中愈發沒底，不由訕笑一聲：
“陛下...這黃銅鍋乃是荒山工匠挖出一塊原石打造的....
還有這牛肉，也是小乳牛自己失心瘋撞死的...臣...臣....”
景平皇帝神色莫名的看着蕭子澄，也不見他說話，之是默默坐了下來：
“給朕添一副碗筷。”
“臣有罪，望陛....啊？？”
蕭子澄本以爲這次肯定是罪責難逃，卻沒有想到景平皇帝竟然沒有責罰他，反倒是坐下要加碗筷？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小爺這下是真弄不明白了....
雖然心中嘀咕，蕭子澄還是十分老實的添上碗筷，又命吳天重新換上一鍋新水。
“陛下請用。”
待鍋中水重新沸騰，蕭子澄夾起一片牛肉，置於水中涮熟。
自己先嚐了一片，示意食材無毒，這才恭敬的將肉片放於景平皇帝碗中。
“此肉果真鮮美，如此美食當前，朕若是你，也定然是無心去狩獵的。”
景平皇帝神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慍怒，只是專注點評美食。
越是這樣，蕭子澄心中越是沒底，幾句話下來，後背已然被汗水打溼了。
“陛下折煞臣了，臣不善狩獵，就算參加也難有建樹。
更何況臣有今天全靠陛下賞識，若無陛下便沒有臣的今日，爭先之事，臣無心去做。”
一番話下來，景平皇帝只是用餘光看了一眼李伴伴：
“你二人下去伺候，朕有話要與山城子說。”
本就緊張到失聲的吳天，聽到景平皇帝這麼說，登時如蒙大赦，起身一溜煙便出了帳篷。
待兩人走後，景平皇帝慢條斯理消滅了碗中牛肉後，滿足的長出一口氣：
“你這暖鍋的做法，倒是有些新奇，回頭朕命御廚來，和你學學做法，到時候你可不許藏私。”
“臣不敢，倒時一定傾囊相授。”
蕭子澄低垂着頭，心中有些嘀咕。
皇上今日前來倒地是所謂何事？若光是聞到香味，想要品嚐美食，不至於屏退左右。
可若是真有什麼事和我說，也不應該如此顧左右而言它啊...
景平皇帝也不說話，只是小口品嚐着將軍淚。
一時間，帳篷中除卻鍋中沸水之聲外，再無半絲其它聲音。
站在門外的吳天，心中不由開始爲自家少爺擔心起來。
別看景平皇帝在蕭子澄面前，總是表現的十分寬容大度，
可在他們這些外人眼中，這位年號景平的皇帝，可是雙腳沾滿鮮血，一步一血印，走到那張代表着至高權利的龍椅上的。
“你見過雍王了吧？”
帳篷之中，終究還是景平皇帝出聲打破了寧靜。
蕭子澄心中一顫，景平皇帝口中的雍王，自然就是那位三皇子了。
“回陛下，狩獵開始後，太子殿下和雍王殿下相邀臣一道進林中打獵，故而見過一面。”
景平皇帝看着在沸水中翻騰的牛肉，半晌意味深長道：
“朕最近總覺身上疲乏的很，太子又頑劣，朝臣對此多有議論。
有人向朕提議，廢太子轉立雍王，此事你怎麼看？”
臥槽！！送命題啊....
蕭子澄心中一苦，可不要認爲皇上向你詢問大位人選，是信任的表現。
一般傻乎乎對皇上高談闊論的，下場都不是那麼好。
“臣以爲...以爲...”
見蕭子澄一臉緊張的模樣，景平皇帝臉上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要這麼緊張，暢所欲言，不論你說什麼，朕都恕你無罪。”
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蕭子澄撇了撇嘴巴，大腦急速運轉，忽的跪倒在地：
“臣以爲，那些議論此事的朝臣，都應該被治罪！
且不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單論爲臣之道，那些朝臣也應受嚴懲。
陛下乃天子，萬事自有聖斷，旁人豈能插手其中？”
景平皇帝被蕭子澄這一番說辭，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憑他對蕭子澄的瞭解，有這樣的結果不甚稀奇，只不過他沒有想到，蕭子澄會選擇這樣一種最爲笨重的說辭。
“好了平身吧，朕只是隨便問問，瞧把你緊張的。”
蕭子澄抹了抹順着臉頰滑落的汗珠，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關他算是過了....
“朕有些乏了，你自便吧。”
說着，景平皇帝長身而起，看了眼做乖巧狀的蕭子澄，哈哈一笑出了帳篷。
待景平皇帝一走，蕭子澄瞬間攤到在地，心有餘悸的看向門口，半晌說不出話來。
“少爺，你沒事兒吧？
小的剛纔問了李伴伴，他只說陛下是循着香味，才找到這來的。”
吳天此時走了進來，看到攤在地上的蕭子澄，趕忙上前攙扶。
蕭子澄卻宛若失了魂一般，任憑吳天如何呼喊，皆是置若罔聞。
他相信李伴伴沒有說謊，景平皇帝在進入帳篷前，也許真是循着火鍋香味來的。
可景平皇帝后面說的那一番話，絕對是抱着考驗他的心思。
景平皇帝剛纔提到三皇子，再聯想到昌平出現的黑旗軍，還有陛下對此事的態度，蕭子澄便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這京都，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