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趙伯言擡起頭來,他的臉色在燈火下,顯得極爲慘白:“我一直等到日落,也沒有等到任何消息。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要知道那可是幾千的蛾子啊!我於是親自率人出去查探,結果發現,所有下午派出去的人,居然全部消失不見!
幾千的蛾子啊!
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回來!全部人間蒸發了!”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大殿之中的兩個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靜之中。呼吸的聲音,如落葉可聞。
方雲眼中的怒火,很快的平息下去。他已經有些明白,趙伯言的不安是從哪裡來了。要想在短時間內,將幾千的蛾子人間蒸發。能做到這種能力的,整個上京城中屈指可數,準確的說,只有一個!
“你是說……”
方雲望向殿下的趙伯言。
“是的,大人。”
趙伯言低下了頭,沒有讓方雲說出那幾個字。
在上京城中,那幾個字擁有着魔力,代表着不可思議的力量和權利。
“這件事情,你不娶再查了。另外,今天以後,也不要離開冠軍侯了。一切事先,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方雲平靜道。
“是,大人。”
趙伯言沒有爭辨。他慘白的臉色下,涌動着陰雲。那是海鷗,在空氣中,嗅到一場的大風暴的氣息!
“備車,我要立即出發,去趟宗人府。”
方雲道。
“大人,這麼晚嗎?”
趙伯言一驚,立即道。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侯方雲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並且走了下來大殿,面對趙伯言的話,方雲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備車!”
“是,大人!”
趙伯言再不多說,匆匆轉身就走。
方雲終究沒能去成宗人府。腳步剛剛走到大門口便有人將一封稽印的密箴,送到了冠軍侯上。
看到信箴的時侯,方雲眼皮一跳,眼中迸射出一抹觸目驚心的光芒。他認出了那種信箴封面的格式。那是隻有宗人府的才能使用的信箴。
揭開鈴印,打開信封。信封上的字跡,熟悉可憶:“方雲,爲了你自已,也爲了方家此事不要再查!切記!切記!!”落款,是兩個字“宗令、,。
方雲的瞳孔刷的一下劇烈收縮,這是宗人府宗令的手筆。字跡潦草,與他以往的字體,完全不一樣,似乎是在匆忙間寫就的。
方雲關注的不是信中,提到的“方家”二字。換了是平常,若是有人拿方家來威脅他他早期就勃然大怒了。方雲是最受不得威脅的。
真正讓他的關注的,是這封信,字裡行間透露出的那股氣息:彷徨、不安、恐懼!
方雲能感覺到,寫信的人,在書房內來回走動精神憔悴,極爲不安的情景。他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這封信不是用來威脅他的。而是來提醒、警告他的!
告訴他,有威險,不要再插手!
“怎麼回事?短短的六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方雲心中喃喃自語。他擡起頭,只覺得夜色下,重重的迷霧籠罩了上京城。這座古老的帝都,他生活了十多年。在其中長大但現在,卻覺得如此的陌生!
一昔之間方雲竟有些不認識這個帝都了!
“大人,現在怎麼辦?”趙伯言在一旁道聲音很小。他能夠感覺到,門外幾個漫不經心,看似路過的人,正在用眼睛餘下,小心的看向冠軍侯府內。
風聲如沙,漫漫寂靜。
良久之後,趙伯言聽到了方雲的聲音:“回去吧。以後再議。”聲音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寂寥,彷彿風吹過無盡的高處天空並沒有雷雲,但方雲分明感覺到,這天已經變了!
方雲並沒有能夠繼續調查這件事,因爲第二天,軍機處的一張斥責公文,很快送在了冠軍侯和四方侯府。
對於方雲罔顧禁令,乘架馬車,在殮棺期間這種嚴肅的時期,強闖武穆府的行爲,嚴厲的斥責了一翻了。同時連帶華陽夫人也被斥責了一翻,稱她管教不力。公文嚴令的方雲和四方侯府,在此期間,嚴禁外同。一切公侯,平等視之。
在公文的落款,加蓋了幾大武侯的玉印。
這種事情,如果是在平時。方雲也就是一笑了之。畢竟他的身份特殊,軍機處對於他的約束力並不是很強大。但是就在方雲離開這段時間,朝廷進行了改組。軍機處的權力大大增強,完全集合了原本的軍機處和太和殿的功能,並且在此基礎上,還有增強。
這一紙公文的效力,就相當於是武穆和三公,同時斥責方雲的莽撞的行徑一般!極爲正式。然而,真正令方雲在乎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紙軍機處文書的最後面,加蓋的金色大印。
那是大周的傳國之器,人皇的玉妾!
在這件事情中,人皇並沒有露面。也沒有在公文上寫一個字。但就是這麼一個人皇玉璽,卻讓方雲頓時臉色大變。而緊接着發生的事情,則讓方雲徹底的沉默了。
就在接到軍機處軍文的當天,東宮皇后娘娘召華陽夫人入宮覷見。
華陽夫人和往常一樣,如約而至。然而一直在殿外等了數個時辰,都沒有見到皇后身影。之後才被告知,皇后娘娘有事,讓她回去!
整件事情,看起沒什麼,很普通。但背後表明的態度,卻不禁讓人心寒。
皇后娘娘執掌東宮多年,向來不偏不袒。像這樣召而不見,在殿外侯上幾個時辰的事情,從未有過。雖然她並沒有說什麼,似乎真的只是臨時有事,抽不開身一樣。但這件事情背後,已經清晰的表明了她的態度。
方雲可以不在乎軍機處,不在乎皇后娘娘,卻不可以不在乎母親華陽夫人。
方雲沉默了。
整個禁令期間,方尹再沒有外出。也沒有試圖再闖入武穆府。甚至連所有明面上的調查都停止了。但是暗底下,更加隱秘,不爲人注意的調查,依然在繼續。
武穆是真正的社稷之臣,躬行天下,死而後已。不論於公於私,方雲都有義務,要將整件事情,調查清楚。然而有用線索,依舊極爲稀少。
所有關於武穆消息,全部是一片空白。彷彿被人憑空抹去。查不到一點消息,進展十分有限。
然而,就在武穆死後的第三天,方雲終於等到了朝廷,關於武穆死亡的正式榜文。關於武穆的死亡,朝廷給出的解釋是,武穆是被混沌老祖和幾位大帝偷襲致死!
這一點,和神衛都統宇無敵所說的,毫無二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如宇無敵所說,武穆真的是被混沌老祖他們所殺嗎?”
這一天,方雲坐在書〖房〗中,手裡握着蛾子摘抄來的榜文內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幾天,他被朝廷下了禁足令,也就只能在書房裡待着。
宇無敵所說的話,方雲可以毫不當真。但是朝廷的正式榜文,方雲就不能忽視了。因爲榜文的背後,還代表着人皇的態度。
在這麼大的事情上,這麼正式的文書上,沒有人能忽視人皇的態度。而現在的朝廷,沒有人皇的首肯,這種嚴肅的公文,是根本發不出去的。
榜文說是宗派偷襲,導致武穆死亡。那麼武穆的死亡,就真的有可能是這樣!
因爲方雲實在想不出,在這件事情上,人皇有什麼理由,德瞞或者說是編造武穆的死因。武穆與人皇向來關係和睦,武穆甚至能無視任何時間,任何阻擋,直接進宮面聖,連皇后娘娘都沒這種權利。
如果不是人皇的重視,武穆是根本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的。甚至於,當初方林和福康公主的婚事,這樣的私人事情,武穆居然也能請得人皇答應。
武穆和人皇的關係,可想而至。如果不是信任武穆,人皇也不可能將大周朝一千多萬的軍隊,交付給他。而且,方雲還知道一件事情,武穆擁有皇室血統。和人皇乃是一脈相傳!
可以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人皇沒有任何的理由,不徹查,沒有任何的理由,在關於武穆的正式榜文上作假。
“…但是這幾天,陛下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下禁令,爲什麼要阻止我去探訪武穆,甚至調查這件事!”方雲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煩惱和困惑。
整件事情,流露出來的破繽和疑點太多了!
人皇手握聖皇之劍,連玄鯨裂海大帝都被一招殺了。難道混沌老祖和各荒的大帝這麼大的膽子,剛剛逃跑,就立馬殺了一個回馬槍報復?
能在上京城阻止方雲手下茫茫的蛾子,並且將一切消息抹的一乾二淨的,只有朝廷經營一千多年的宗人府。上京城是宗人府的老巢,只有他們有這麼大的能量,阻止方雲手下的蛾子。但是宗人府聽命於人皇,沒有人皇的命令,他們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武穆位高權重,是大周軍神。由朝廷的王侯拜訪,悼念他是合乎理法的事情。爲什麼朝廷要阻止?難道說,其中有什麼隱情或者苦衷?
方雲握着榜文,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久久不能釋懷。他想了很多很多,但總不得要領。
冥冥中,方雲突然想起了三公。上京城之役,三公明明存活了下來,爲什麼卻要不辭而別?
冥冥中,似乎有什麼想法掠過腦海,快要抓住了,又從手指間滑溜了過去。
“蹄噠噠!”
突然一陣馬蹄聲,從府外的大街上傳來。急速的朝着冠軍侯府的方向接近。這種時侯,也只有禁軍,纔有這種權力在街上騎馬奔馳了。
“是朝廷的信使!”
方雲眼皮一跳,回過神來。這麼近的距離,整個冠軍侯府百丈之內,自然沒有什麼能瞞過他。
信使很快上了門,到達了方雲書房之中。
“冠軍侯,陛下有令,召你即刻入宮!”短短的一句話,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