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人,方雲心懷叵測,與邪道中人相勾結,此事罪證確鑿。我大周王侯之位,若是落在此人身上,絕非江山社稷之福。希望諸位大人三思!”
楊興衣袍鼓盪,目光奕奕,望着堂上兵刑、戶、吏六部尚書道。
“哄!”
以平鼎侯之尊,此言一出,立即滿堂譁然。所有的大儒,立即神情激動,悉數望向方雲。其震動,還遠在方雲展露的口舌之上。
“此事當真?!”
刑部尚書李居正脫口道,神情震動。儒家最講究一口浩然之氣,有道是仰不愧於天,俯不愧於地,一口浩然之氣,鬼神僻易。儒家對於邪道中人最是痛恨。方雲身爲朝廷大將軍,未來要封侯的人物,如果和邪道中人有染,那麼此事就絕不一樣了。
儒家中人絕對容不得他!
滿堂的羣儒,全部望着方雲,目光凌利,恍如刀劍。
“此事千真萬確。若非關係重大,楊某豈敢有如此之言!一一幾位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我想傳喚幾個人!”
楊興道。
“快召他們進來!”
李居正道。兵部大堂之中,彷彿一時之間,變爲刑部大堂。六部之中,刑部主掌刑律。楊興狀告方雲勾結邪道,此事正是落入他的範疇。李居正幾乎立即就接管了大堂。
楊興狀告方雲與邪道勾結,對李居正造成的震動極爲巨大。當年三堂會審,彈劾武侯,李居正對於方雲的印象極爲深刻,也相當看好這位侯府次子。以致於這次聽到方雲封侯,心中既是震動,又是欣慰。
正是因爲對方雲極爲欣賞,所以聽聞方雲和邪道勾結,也是最爲心痛。
“快進來吧!”
楊興一語畢竟,立即有兵部差役領命而去。楊興冷笑一聲,掃了一眼方雲。只見方雲垂眉低目,不發一言,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哼!等到兩名證人出場,我看你還能裝到幾時!”
楊興心中冷笑。若是沒有一定把握,他怎麼敢在公堂,放此豪言。
“大人,人已帶到!”
片刻之後,兵部差役去而復返。帶着兩人走了進來。這兩人一人眉目陰摯,身上隱隱有股邪氣,似乎是邪道中人。而另一人披堅執銳,居然是淮安城平妖大將軍府的一名侍衛!
“哈哈哈”,看到這兩人進來,楊興頓時大笑起來,一指方雲道:“方雲,任你舌燦生花,說得天花亂墜,今日也難逃法網,諸位大人!”
楊興轉過身來,面前堂中羣儒,及六部尚書,拱了拱手道:“邪道巨摩天魔宗主有一位千金,號爲天魔公主。方雲任淮安城平妖大將軍後,與此女頻繁往來。天魔公主進出平妖大將軍府,如入無人之地。而且與方雲言笑甚歡。此二人狼狽爲奸,心懷叵測。方雲自以爲做的隱秘,卻不知此事,早已他名下守衛大將軍府的一名護衛看在眼裡。”
“也堪幸我大周朝天命所歸,有萬千將士忠心耿耿,方雲在淮安城雖然一手遮天,但卻遮不了人心。這名壯士聽說方雲封侯之後,憂心社稷江山被方雲這等賊子染指,也擔心諸位大人一時不察,被此賊子所矇騙。所以冒着極大的危險,逃出淮安城,進入上京城,告知於我!”
“哄!”
大堂之上,羣儒震動,一片譁然。楊興將堂中諸人反應,收入眼底,心中暗自點頭。
他謀劃,許久,最後動用的這招,效果終於達到了。
方雲雖然還沒有參加科考,但作的詩詞文章,早已流傳在外。天下人均知方府次子,雖爲軍伍中人,但在詩詞文章上,也有極高的造詣。
方雲以三首詩,勸說外公回心轉意的事,早已傳遍天下,引爲美談。因此之故,儒家中人對於方雲,都是極有好感。
當今朝政,爲儒家所把持。楊興深知,要想對付方雲,首先就要將他和儒家的那層關係切斷。而如今,他已經達到目的了。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滿堂大儒,包括堂上六部尚書在內,看向方雲的目光,立即有如刮骨刀一般。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平鼎侯剛網所說之事,可是確有其事?封侯之事,關係重大,你不可有所隱瞞。但也不得污衊朝廷重臣,事實如何,你且一一說來!”
李居正厲聲道。
這名護衛乃是方雲的部下,如果他舉證楊興所說,那麼對方雲就極不利了。
被傳召的護衛,身軀魁梧,有八尺左右。滿臉的絡嗯胡,聽到李居正所說,立即擡起頭來。望了方雲一眼,目中掠過一絲冷光,隨即“砰”的一聲,屈膝跪在地上,行了一禮,恭聲道:”
諸位大人明鑑,方將軍對於朝廷忠心耿耿,絕不可能與邪道中人勾結!”
此言一出,堂外堂外一片譁然,兵部大門外,聚集旁觀的人羣,更是發出一聲驚呼。面對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堂內羣儒,更是神色精彩,不知該作何反應。
至於原本等着這名護衛落實方雲罪狀的楊興,更是驚得“蹬蹬”連退數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朝廷軍隊調動頻繁,彼此的部下,縱橫交錯,打成一片。誰都不敢說,自己名下,就沒有別人的耳目。
方雲少年英雄,憑藉着二十七營,在秋荒一舉成名。封爲將軍後,他名下的二十七營,更是難以安插其他勢力。只不過,楊興的這顆棋子,卻是方雲從軍之前就埋下了。早在方雲調在二十七營之前,其中就有他的探子。
也就是說,方雲進入軍伍之前。楊興就完成了自己在軍中的佈網”,方雲不過是誤入其中罷了。從秋荒調入西洱城,楊興能精確知道方雲的位置,派出天邪宗強者襲殺,這顆棋子”功不可沒。
只憑這一點,這顆安插的棋子,就絕無可能投靠方雲。而且楊興這兩年,也一直在關注,如果不是確信,這顆棋子沒有被方雲發現,他是絕不可能這般莽撞行事,直接指控方雲的。正是因爲如此自信,所以楊興聽到這介”自己倚爲心腹”的探子,說出這翻話,才更加無法接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楊興不敢置信道。
“方將軍對朝廷忠心耿耿,絕不可能與邪道中人勾結!”
護衛又重複了一遍
楊興雙目暴睜,神情恐怖,幾乎恨不得一掌將這名護衛劈死。但楊興必須得剋制自己,這裡兵部大堂,羣儒畢集,可不是什麼私下場所,埋幾個人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好,好!方雲,你果然好樣的……,—……”
楊興深吸了一口氣,望着方雲,怒笑道。
方雲此時終於擡起頭來,神色泰然自若,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侯爺,我知道你與父親方胤爲了軍權一事,在軍中早有爭執。也早就知道,你將我視爲眼中盯,肉中刺。欲撥之而後快。只是我沒想到,你心思惡毒,居然會低劣到如此地步,居然當着諸部大人的面,百般污衊一位朝廷重臣!楊興,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最後一句話,方雲就不再稱之爲侯爺,而是直呼其名了。
楊興指責與邪道勾結,方雲則指則楊興挾私報復,兩人這一刻,是完全撕破了臉皮,再無點滴轉寰可言。
方雲隨意的掃了大堂一眼,最後狀若無意的這名披甲護衛身上掠過。兩人目光相觸,都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方雲在淮安城經營許久,又熟知大周軍務,怎麼可能不防到楊興這一手。
第二十七營有近十萬兵馬,換了以前,方雲還真沒法盡數查出,到底哪些人是別人的探子。哪些人又是真正忠誠自己的。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也,方雲招攬了趙伯言後,名下現在足有十幾萬的蛾子。比方雲的部下還多。再加上方家在軍中長久經營的耳目,同時又有宗人府的一份人情,助借了宗人府的力量查探。
十幾萬蛾子,方家軍中勢力、宗人勢,這三方人馬聯事起來,這股力量簡直龐大的無以復加。別說十萬人每一個人出身來歷,就是這些人小時候打過什麼鳥,放過什麼屁,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這件事情,早在方雲冊封平妖大將軍,返回上京城時,就已經在着手查。而且方雲和忠信侯密謀的時候,兩人也提到過這點。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其他人要想對付方家,並且一擊致命,還必須得是從內部下手!
方雲手下十幾萬蛾子,這些人全力發動,要想找一個和楊興埋下的棋子,長得相像的人,還真不是很難。
玄功變化,再加上一點其他的手段,要裝扮成另一個人,並非不可能!
楊興畢竟也有些能耐,轉念之間,就想通了其中關鍵。知道堂下跪着的人,恐怕已經被人偷樑換柱了。不過,這點他是絕對沒有辦法開口的。
這名護衛乃是方雲的屬下,是不是本人,方雲自然最有權威性。卻不是他一個外人能說的算的。
楊興轉念之間,立即明白,今天是沒法利用這點攻擊方雲的。不過,他一計不成,還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