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晚,一名頭上戴着斗笠的男子,滿身積雪。出現在了上京城外。
“幾十年了,終於又回來……”
看着眼前,上京城一塵不變的高大城牆,孫仲榮,或者說劉仲榮百感交集。自從當年被父親逐出家門,他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上京城了。
“想不到,今生還能踏足上京城。”
劉仲榮嘆息一聲,躬身踏入上京城,往四方侯府的方向去了。
“小哥,麻煩通報一下。就是劉家仲榮求見華陽夫人。”
四方侯府門口,劉仲榮叩開了大門,對裡面探出頭來的僕人道。
僕人愣了愣,這個人看着很面生。他不記得以前,在侯府中見過這個人。不過,四方侯府中的人本來就好說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先生,稍等。我這就去裡而通報。”
還沒走出幾步,就遠遠的聽到紫竹園的方向,傳來一陣歡快的大笑:“舅舅,你來了。還在門口乾嗎,進來吧。又不是外人。”
方雲感知何等強大,劉仲榮剛到達門口,就感覺到了,立即傳聲道。
“呼!”
只見風聲一蕩,侯府大門打開。方雲腳下裹着一陣雪沫,從侯府深處走了出來。
“哈哈,我可是等你很久了。母親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的。她等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
方雲腳下如行雲流水,大步走了過來。
“呵呵。我等這天,也等了很久啊。”
劉仲榮抖了抖身上的斗笠,大捧的飛雪立即抖了下來。
“林兒,見過舅舅。”
一陣響亮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卻是方林也從後面走了過來。走到門口,見到劉仲榮,深深鞠了一躬。
“林兒,你也長這麼大了!”
劉仲榮望着虎背熊腰,極爲英武的方林,感概道。方雲他之前在誰安城是見過的,不過,方林卻一直沒見過。這次見到,忍不住深深打了幾眼。
“舅舅,進來吧!都不是外人,母親早早的等着你呢。”
方林恭聲道。
劉仲榮笑了笑:“這四方侯府,自建成後,舅舅還沒來過。雲兒,還得勞煩你帶路。”
華陽夫人嫁人四方侯不久,劉仲榮也被方雲的外公逐出了家門。此後,就沒有踏足上京城,自然無緣進入四方侯府。
“那是當然。舅舅跟我來吧。”
當下方雲、方林兄弟在前,一路引着劉仲榮往大廳而去。走到大廳口,華陽夫人得了消息,已經早早的等在門口,看到劉仲榮,一句話不說,但眼睛裡已經流出淚來。
孫仲榮也是眼眶溼潤,仔細的看着華陽夫人,終於忍不住喚道:“妹妹,這些年辛苦你了。”
華陽大人聽得這一聲呼喚,心神顫動,以手掩淚道:“大哥。”
兩兄妹幾十年不見,再次見到,忍不住抱頭痛哭。方林和方雲見到,也是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方府中的其他僕人、奴婢見到,也是忍不住哽咽失聲。
“走吧。讓舅舅和母親一起待待,他們二十多年不見,肯定有很多話說。”
方林拍了拍方雲的肩膀,道。
方雲會意,以目示意。其他僕人、奴婢會意,紛紛悄悄退去。一會兒,正廳周圍就只剩下華陽夫人和劉仲榮了。
華陽夫人和劉仲榮房間裡待了很久,不時可能聽到兩人哽咽的聲音。聞者動容。
夜已至,華燈初山。大廳裡,齊備了宴席。
華陽夫人、劉仲榮、方林兄弟、陸小鈴、福康公主、藍黛月、樑伯,幾個親近的丫鬟、僕人,都已落座。房間裡升着幾個鑑金火炭銅盤,火焰升騰,暖烘烘的。
所有的菜餚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動筷子了。不過,氣氛卻是有些緊張。特別是華陽夫人和劉仲榮,顯得尤爲緊張。
“父親大人,不會不來了吧。”
華陽夫人有些緊張道。爲了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了。
劉仲榮是大周朝南方的大賈,經歷過許多的大風大浪。但此刻,他也不禁有些心虛,就像一個做錯的孩子一樣:“應……應該不會吧。”
還是方雲忍不不住道:“母親大人,舅舅,你們不用擔心。以外公的脾氣,他答應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的。”
看到兩人這麼緊張,方雲自然是不忍心,出言安慰。
果然,聽到方雲這麼說,兩人放鬆了不少。
“雲兒,你外公最聽你的。你這麼說了,父親大人應該會來的。”
劉仲榮笑容自信了不少。
不過,不管方雲怎麼說。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按照規矩,很快就到正餐的時間了。大戶的人家,很講究進餐的時間。像方家這樣的顯貴,就更加的講究。一切都是按有瞰來了。
以劉正勳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有進餐時間過後,再過來的。
華陽夫人眉頭緊戚,再次焦慮起來。眼看時間逼沂,連方雲也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駕!”
僅僅是片刻的時差,一陣響亮的吆喝聲,帶着駿馬噴氣的聲音,從侯府外的大街上傳來。
“倖幸!”
馬車在侯府外停下,接着便是一陣寂靜。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生怕這只是某個經過的路人。
“噔噔噔!”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個青衣僕人滿肩的風雪,急急的推開房門,第一句話就是:“夫人,老太爺過來了!”
“轟!”
聲音一落,整個房間炸開了。華陽夫人急匆匆的站了起來衣襟都差點被桌角掛到。
“快!快帶我去!”
華陽夫人神色激動道。
劉仲榮、方雲、方林、陸小鈴、福康公主……都紛紛站起身來。跟着華陽夫人,爭先恐後,紛紛往侯府門口而去。
“嘩啦!”
大門打開一輛老舊古僕的馬車,停在侯府門口。車身老舊,連上而的“劉”字都變得斑駁了。駕車的是一名衣着簡陋的僕人,站在馬車旁。看到華陽夫人,行了一禮:“夫人。”
“父親,在車上嗎?”
華陽夫人急聲道。
“老太爺在呢。”
僕人恭聲道。
“嘩啦!”
似乎是聽到門外的動靜,車簾譁一下打開,劉正勳蒼老的面容,出現在門口,平靜的望着門口。他的兩鬢斑白,露出一股老態。但依舊露出一股嚴父的味道。
看到蒼老的父親華陽夫人眼睛一紅,眼淚都流了下來。“砰……的一聲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垂着頭,泣聲道:“不孝女,拜見父親大人!”
“不孝子仲榮,拜見父親大人!”
劉仲榮也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眼中也流平淚來。
“砰!砰!砰!”
方雲、方林兩兄弟,也跟着跪下去:“孫兒方雲拜見外公!”
“孫兒方林拜見外公!”
福康公主牽了牽藍黛月的手,兩人也跪了下去:“孫媳福康,拜見外公!”
“黛月見過外公!”
“老奴樑發見過老爺!”
樑伯也跪了下去。
整個侯府前,黑壓壓的,所有人都跪丫下去。
寒風呼嘯,吹動老人兩鬢斑白的頭髮。出乎衆人的預料,劉正勳伸出手來撫摸着兩人的臉頰,和聲道:“韻兒,榮兒,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老人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神色,完全沒有兩人想像中的那股嚴父的風範。
感受着老父親粗糙的手掌,從臉上撫過。兩人不禁悲從中來,痛哭起來。在兩人的印像中,兩人離開的時候,父親的手掌,還不是如此蒼老,如此粗糙。二十多年了,父親真的老人。
“父親大人,女兒不辛苦!這一切,都是女兒的錯。不孝女乞請父親大人原涼!”
華陽夫人哽咽着,淚如雨下。
“父親大人!榮兒知錯了!”
劉仲榮跪在地上,額頭緊緊的貼着雪地,眼中淚水四溢。在這場負氣出走,他本來以爲自己是贏家。但真正見到父親,他才發現,父親老了。在這場爭執中,沒有誰是贏家。三人失去的,是永遠挽不回的時間,挽不回的過去。
“唉,其實,我早就原涼你們了。誰叫你們是我的子女呢?起來吧!今天大過年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的?”
老人家微笑着擦去了兩人的淚水,將兩人扶起來:“起來吧,你們也都起來吧!”
“是,父親大人說的對。今天是大過年的。”
華陽夫人強忍心中激動,拭去淚水,將身上的披肩蓋到老人肩上,恭聲道:“父親大人,外面風冷,請讓女人牽你進去吧。”
華陽夫人和劉仲榮扶着老人的手臂,一起走進門去。走了兩步,華陽夫人又悲從中來,眼中又流出淚來,但是很快被風帶走,消失在空中。
一行人進入了正廳,分別落座。氣氛一下子熱鬧起來。不管是華陽夫人、劉仲榮,還是方家兄弟,都真正的非常開心。
華陽夫人和劉仲榮是圓了心中多年的夢,而方雲和方林,則是看到母親和舅舅心結解開,心中高興。
“小弟,這件事情,你做的不錯。”
方林望着對面的母親和舅舅,對身旁的弟弟道。
“呵呵,別分什麼你我的。母親心結解開,一家人其融融,這就是最好的了。”
方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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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逼近,很快就是規定的進餐的時間。大廳中熱熱鬧鬧的,方雲看了一眼,目光掠過藍黛月,笑了笑,突然站了起來:“外公,母親大人,舅舅……”趁着今天除夕,我請了一個人過來。嗯讓大家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