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懼他慕容山莊十二生肖,瀋海依然不卑不吭回道:“自黃昏山脈一別,已近二十載。奴才很是想念鼠兄他們,不知羊小姐與虎兄弟的傷勢好了麼?如還未好,奴才這裡有極好金創藥。”
“帶……路!”嘎崩咬斷貝齒,慕容翩不得不屈服。
“多謝慕容小姐,請……”瀋海謙卑躬身,比手邀請。
“哼……”恨睇眼前這個噁心的讓人作嘔老頭,容慕翩被逼迫的不得不提步向院門走去。
又是恐嚇又是威脅,終於讓這個天之驕女屈服了。瀋海不動聲色跟在其身後,心裡卻恨不得把混小子吼聾了,爲誰不好傷心,偏偏去爲她慕容家的閨女痛哭,他這不是吃飽撐着沒事幹嗎?曾聽聞慕容小姐不會老,沒想到他竟然還去給她下過聘。如不是昨晚太老認出,他也生生被瞞過去了。如此高齡竟然還如孩童,聽說是一回事,親見又是另一回事,真是太邪門了。
太老端坐於廳太師椅上,兩鬢斑白麪容慈詳輕吮芳香碧螺春,一雙慈眉善眼令站滿廳中的武師們如沐浴在佛光普照下。
“太老,慕容小姐請來了。”躬身把慕容翩邀請廳內,瀋海謙卑稟告。
“嗯。”徐緩擱下手中杯茶,太老善目瞟看這個慕容山莊大小姐,不動聲色邀道:“自老頭子逝後,有二十年了吧,萬萬沒想到乖侄女仍青春少小。”
“侄女見過殷姨。”雖然前面這個太老已風燭殘年了,可慕容翩半點也不敢造次,按腰福身詢問:“十八年一別便未曾見殷姨,翩兒掛念得緊。”
“乖侄女有心吶!”含着歡喜笑容,太老意有所喻後,轉眸對雙眼通紅的孫女喚道:“婷兒,見過乖侄女。”
“是!”從太老身邊往廳中踱跨出一小步,蘇婷婷柔美福見:“婷兒見過慕容姑姑。”
“婷……婷兒免禮。”擡手喚起蘇婷婷,慕容翩心中羞澀道:“侄女還是去看看其夫婿爲妥。”
“是。”蘇婷婷也很想走,可是太老沒開口。
“嗯。”太老彷彿沒看見廳中對調的一幕,也彷彿沒感覺到大廳中衆人的怪異,揮退衆人道:“大家且先離開,婷兒也一晚未睡,且下去吧。”
“是。”再靜瀾對廳中兩名長輩福身辭道:“太老、慕容姑姑,婷兒且先行告退。”
“去吧。”太老滿意點頭,目送大家退走後,才邀道:“慕容侄女,快快請坐。”
“謝殷姨。”不動聲色刷瞥距大門數丈外佇立的陰陽雙判,想奪門而逃的慕容翩最後還是選擇妥協,不動聲色靜坐於椅上。
廳中只剩兩人,太老仔細端詳前面這個慕容翩,慈善目光內泛着幽幽冰寒,感嘆不已道:“想當年與慕容弟結識時,也正是乖侄女這個青春少茂年紀,一晃數十年就這麼過去了。不知慕容弟身體可還硬朗?”
“殷姨掛念,老父仍健朗。”不動聲色,慕容翩凝看前面這張欺騙世人的慈詳老臉,不示弱說道:“老父也時常提起想來見見殷姨,奈何年紀大了,行動總有些不便。”
“是呀,大家都老了,唯有乖侄女卻依然青春少茂,着實讓殷姨羨慕的得緊呀。”蛇姑和龍耀這對賊夫婦好厲害,竟能從閻王手中搶人,且還讓其保持永遠年少。當年她就不該把她送回給慕容青印,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侄女還未謝過殷姨呢。”慕容翩眼內閃過一絲怨恨,站起身福謝道:“昔年若不是殷姨,侄女怕是屍骨都寒了。”
“有蛇姑的龍耀在,寒不了。”抿着虛僞笑容,太老越看殺心越起,考濾該不該一掌斃命?
眼前這張慈詳眉目越發慈詳,慕容翩心頭越是措驚,趕緊福身辭道:“昨晚事出突然,未請便貿然善闖殷姨宅門,還希望殷姨不要怪罪。”
“當然不會,慕容小姐大駕光臨,小府歡喜都來不及,如何會怪罪?”眼中殺機一現,老掌下的檀木椅柄瞬間結起一層冰晶。
不睇不瞄前面椅上異樣,也彷彿感受不到廳內結冰寒氣般,慕容翩心頭擂鼓咚咚不停直跳,強自鎮定辭道:“衆叔正在城外等候侄女,請殷姨容侄女先行告退,有空且到我慕容山莊敘杯茶水。”
慕容山莊那些蛇蟲鼠蟻她殷雀半點都不懼怕,瞪着前面這個慕容翩,太老思考着要不要一掌結果了她。
對這些老一輩的事,慕容翩朦朦憧憧,可是這個殷雀確實是想要她慕容山莊所有人的命,關於這一點不會假,十五歲那一年,讓她差點魂斷的大批黑衣人就是從蘇府出來的,因爲天下間只有這個老太婆纔會寒冰掌。但是爹爹爲什麼不尋仇?爲什麼鼠叔們卻仿若無事一般,這些怪異的一切,沒人知曉,也沒人想要去桶這一層紙。彷彿桶破這一層紙,會死很多人一般,大家皆對其三緘其口。
“這些人是你殺的?”壓抑下扭斷她脖頸的衝動,太老肯定詢問後,咬牙再問:“我孫婿是怎麼回事?”
“是斃於自侄女手中。”真人前面不說暗話,慕容翩坦誠承認月餘來的犯罪,想到心愛男人,心中一股幽傷流過。“有關阿真哥哥之事,還請殷姨不要逼迫侄女。”
“阿真哥哥?”緩卻的寒氣瞬間又凝聚於掌中,太老驀地站起身狠瞪她,嗤鼻哼道:“也虧你叫的出口。”
“殷姨教訓的是。”慕容翩不吭不卑,輕退一小步強自鎮定道:“蘇府厲經蘇叔努力好不容易淡出圈外,侄女着實欽慕與世無爭生活。”
好不容易淡出圈子,爲殺她一人又挑起紛爭,累其家眷着實不值得。只是好不容易這個慕容翩落單,難道就這麼放了嗎?真叫人不甘心,不甘心吶!
權衡得失下,太老轉身閉眼,簡潔哼道:“滾!”
慕容翩手心已是了,這個滾字讓她緊提的心緩定,不敢反駁朝前再福一個身,多呆半刻都覺的危險,應聲離開。
冷着一張臉目送慕容翩螳螂離開,蘇顏一口血哽在心頭,急步進廳躬身恨道:“太老,自十七年一役,好不容易有機會,着實可惜。”
“朱孝和蘇存死了十七年了。”因她不聽老頭子臨終之語,一意孤行害死了兩條青春正茂生命,現在她們幾把滿頭白髮的老骨頭還能活多久?
這兩個名字讓不甘心的瀋海和蘇顏靜了,緊閉嘴巴不再開口。少爺死後整整策劃了一年,十七年前在黃昏山脈成功圍截住護送慕容翩的六隻生肖,雖然殘了兩人殺了四人,可自個兒兩名徒兒也慘死於其刀掌下,本以爲慕容翩必死,卻沒想到蛇姑和龍耀竟能從閻王手中搶人,時也!命也!天意着實惱人!
背對兩名老僕深吸好幾個氣,太老才轉身道:“孫婿既將赴前線,蘇大能勝任護衛之職嗎?”
“這……”瀋海和蘇顏相覷一眼,不敢輕心道:“單打獨鬥或許可敵,或許可保,超過怕是要折了。”
“李豔好像也派人來了。”坐回太師椅上,太老若有所思道:“殷銀人就在蘇州。”
“什麼……”瀋海和蘇顏一愣,隨後疑問:“太老的意思是?”
“李豔精明如狐狸,一向把府門管的極嚴,可這次殷銀卻單獨出現在蘇州,難道此事會這麼簡單嗎?”太老知根知底說道。
“白書呆子來了?”瀋海和蘇顏抽倒了一口氣,隨後搖頭道:“可……”
“全只是猜測而已。”知道他們在忌什麼,太老吩咐道:“蘇顏去查查寶血樓在幹什麼?她卒夫李豔如敢介入我寶血樓,必饒不了她。”
“太……太老。”瀋海見她氣成這般,弱聲提醒道:“自太老嫁於少爺,已被逐出寶血了。”
“那是她李豔陷害我。”提起這件事,太老便渾身戰粟,咬牙啐罵:“如不是她在大師哥耳邊咬舌,我殷雀豈能被逐,豈能污上這種欺師滅祖之罪。”
“事已過數十年,且殷宇屍骨早寒,白書呆子也守了殷府二十幾年,且我蘇府已淡出圈子許久,何故再自討這個沒趣。”蘇顏和瀋海非常不願太老再去護寶血樓,自她嫁給少爺就是他們蘇家人,何故總念念不忘此樓。
抿着老嘴,太老哪能不知這兩名忠心耿耿老奴在想些什麼,閉眼不想再提這些煩人事情,嘆氣吩咐道:“孫婿離開在即,爲他整理包裹物需,下去吧。”
“是。”這些紛紛擾擾的事情兩人年青時就理不來,現在已是行將就木了,哪裡還有心力去搭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朝前再深深鞠了一躬,才應喏離去。圈內之事再大,大得過國仇家恨嗎?還是去爲混小子打點行囊,希望他能退盡狼子,這纔是真正的大事。
一夕消逝,日陽高掛,從牀上爬起來後,阿真有些尷尬、有些忐忑,還有些難堪——因爲他昨晚竟哭的昏天昊地,慘不忍睹。
不安地斜眼偷覷仙子嬌妻,小心翼翼詢問:“婷……婷兒,夫君……夫君怎麼會在房內?”
“夫君別動。”按住他不安份的腦袋,蘇婷婷彷彿忘了昨天之事,神情恬靜甜美地爲他梳理馬尾,漫不經心道:“從南院回房後婷兒便睡了,直到快天亮之時,才見您醉熏熏的顛回房。”話落,埋怨地輕點他的嗔怪道:“夫君有什麼事嗎?爲何要喝這麼醉,醉的連蘇婷爲您沐浴,都不願醒來。”
“原來如此。”阿真頓時鬆了一大口氣。“辛苦你了婷兒。”
“婷兒不辛苦!”婷婷搖着腦袋,抿笑把銀帶固定住馬尾,從背後緊揉住他脖頸,凝看鏡中的俊逸夫君,漫不經心請求:“如夫君有什麼難事可向婷兒傾訴,千萬不要悶在心裡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