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翩聽不懂他什麼地雷,可卻聽出那麼丁點意思,愣愣疑問:“阿真哥哥不是辭官了嗎?”
“是辭了。”站起身,撫揉這顆愣愣小腦袋,阿真也沒有十成把握可以肯定夏周皇帝老兒會留他,結束這個話題道:“好了,我出去吩咐小二哥買衣裳,弄食膳,吃完了,咱們再好好睡一覺。”
“好,好!”不太能消化他話裡的意思,慕容翩點了點頭,眼見簾子落下了,又搖了搖頭,把腦中所有理不清的思緒全搖掉,趕緊把小肚兜打結掛進脖頸,手挽背整理着。
啾啾鳥鳴躲於園中數顆榕樹上歡叫,初晨的天宇佈滿陰霾,像是要下雨般,讓人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
莫千里剛起來,便見大姑爺負手站於廳中的歷日前,唸唸有詞不知在幹什麼。
“宜:祈福、嫁娶、修造、動土、赴任。忌:歸寧、出行、納畜、開市。”阿真全神慣注地凝看,手掌翻過下頁時眉頭頓皺了起來,“諸事不宜。”
聽到他這句諸事不宜,莫千里走近躬身喚道:“客倌,您早呀。”
要再翻下一頁之際,這聲問好讓阿真轉身,“店掌櫃早上好呀。”
“是是是。”莫千里把市儈掌櫃職業演的入木三分,躬身詢問:“不知客倌早晨要用些什麼?”
“來。”從懷裡的掏出一綻大山銀,大掌比着高度道:“爲我購套這個高度的女性衣裳,然後給我兩碗清淡小粥。”
“是。”接過他手中的山銀,莫千里心極度突兀,大小姐就在棧內,大姑爺這樣和養不大同進同出,不太好吧?
莫千里心裡纔剛想,殷銀臉色青的都發綠了,整個人身上散着濃濃的霜寒之氣,凍人骨髓地從內門走進大廳,一雙杏目冷冽地瞥了和掌櫃說話的無恥之徒一眼,重重跨步走到餐桌前落坐。
“砰!”無法相信天亮前這對狗男女竟然擾她清夢,叫的是yin猥無恥,殷銀怒掌桌面沉喝:“上粥。”
這聲巨大的怒掌令莫千里心頭一顫,忙對大小姐躬道:“馬上來,馬上就來。”自作孽不可活唉,昨天他就不該把大小姐安排在大姑爺隔壁。瞧,搞砸了吧。
阿真也是被這陳怒掌啪了一大跳,疑惑睇瞄坐於椅上的殷小姐,只見她的新衣依然是白色,只是白色中點墜了些條形雕櫺騰圖,鬢髮上的白布絲巾,也從一成不變的白色變成青藍兩種,不僅如此,讓人跌破眼鏡的是,本空蕩鬢上竟鑲嵌一柄小屏扇,和一隻珠串金步搖。
徐量完她,阿真真心讚賞道:“殷小姐,你這樣打扮就比較平易近人了。”
本不想搭理這隻噁心的癩蛤蟆,殷銀偏偏就是忍不住,目眉結霜,臉夾冰雪,一字一頓咬罵:“關…你…屁…事!”
“得!”阿真雙肩一聳,雙手大攤,不想去討黴氣,轉身對櫃檯內的掌棧道:“把早膳送到我房內吧。”
“好的,好的。”莫千里額頭是不停滑汗,難得呀,難得聽見大小姐罵人,一般她討厭的人不都是不搭理嗎?沒跑了,他家大小姐對大姑爺肯定有情。
“哐當……”
阿真纔剛提起腳步,一個杯子突然從遠處飛落於他腳邊,可憐的壞子着地之際,已然破碎的四分五裂,屍首都湊拼不起來。
汗……
不知道自已哪裡惹到好凶的殷大小姐,阿真錯愕轉身,疑惑瞄看那位坐的極端正,正提着茶壺倒茶的殷大小姐。
“殷小姐你的杯子掉到我腳邊了。”
“不是掉……”寒着臉重重放下茶壺,殷銀轉過霜目,咬牙哼道:“是我摔的。”
“好吧。”見她都這麼大方承認了,阿真自認拿她沒法,她愛幹嘛就幹嘛吧,反正這裡又不是他家。
“哐當……”
再跨出一步,一隻杯子又飛來摔碎在他腳邊。
“哐當……”
又邁出一步,還是飛來摔了。
本想當做沒看見,可是接二連三把杯子摔碎於他腳邊,且不說鞋被溼淋,縱然就是鞋沒溼也受不了。
“我說殷大小姐。”怒轉過身,阿真瞪着那個彷彿沒事的女人,咬牙道:“別說你是不小心的。”
“啪!”殷銀一肚子火,怒啪的餐桌震了數震,猛地起身道:“本小姐就是故意的,你想如何?”
“我能如何?”阿真不屑哼問:“是我要問殷大小姐想如何纔對吧。”
殷銀氣結,芊指發抖指着他咬罵:“無恥下賤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見她又舊事重提,阿真攤手給她回憶道:“如果我沒記錯,在井中救你,再西夏救你,我與你的債已兩清了。”
“誰說兩清了?”殷銀怒步到他跟前,指罪道:“蘇州、延安,你兩次污我清白,縱然就是殺了你,也還不清。”
阿真不想去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事情,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在井底之時我就說過,此兩件事皆是你疚由自取,殷小姐又何必咄咄不饒人。”
“污了本小姐清白,還敢說本小姐咄咄不饒人?”殷銀氣的戰粟發抖,北極之寒頓時籠罩於客棧大廳。
阿真終於體會到什麼叫秀才遇到兵了,疑惑詢問:“照殷小姐的意思,我該如何?”
連想都勿須去想,殷銀開口便道:“給本小姐斟茶洗腳,做一輩子狗奴才。”
“哈哈哈……”阿真無語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哈哈大笑,指着她大笑,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殷銀見他笑的這般猖狂,冰臉泛寒大叱:“你笑什麼?”
“殷小姐活這麼大了,竟然比三歲孩童都沒腦,這不可笑嗎?”話落,冷下俊臉,勾起不屑脣角道:“且不說我林阿真現在是蘇家姑爺,就是你殷家姑爺我都不想當,還會去爲你斟茶洗腳?”話落,徐瞟她再道:“我說殷小姐,咱們八字不合,且都是有頭有臉人物,別再纏糾了行嗎?”
“我呸,你還不配本小姐去糾纏。”
“既然如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不是很好嗎?”
“我呸。”殷銀再呸一口,捏着拳頭重叱:“本小姐的清白豈能就這麼算了。”
反來覆去還是老調重彈,阿真不屑哼道:“清白是嗎?”
“沒錯。”殷銀死死瞪着他,“本小姐的清白豈能白白任你這樣污了。”
“我就站在這裡。”抱起胸,阿真於無賴制無賴道:“就讓殷大小姐污,污到你認爲夠了爲止。”
殷銀早知他無賴,可卻沒想到他能無賴成這般,渾身氣抖地擡起手掌。
“別打架,別打架呀。”傻眼的莫千里見大小姐又要摑大姑爺了,抖出驚慌失措喉嚨,如母雞被人按在氈板上拔毛般撩叫跑出櫃檯,唯喏對兩人又躬又求。“小店是小本生意,求客倌別打架,別打架呀。”
“哼!”瞥睇身邊這個唯喏掌櫃一眼,殷銀氣極放下手掌,狠拽過阿真,寒氣逼前,“跟本小姐回去作好狗奴才,不然饒不了你。”
“我可是有婦之夫,殷小姐別拉拉扯扯的,讓人誤會了不好。”阿真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屑揮開他揪襟雙手,“殷小姐有牡丹姿,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請自重。”
他這聲請自重讓失去理智的殷銀一個錯愕,呆呆凝看前面這張極爲不屑臉龐,冷臉上紅白交錯,心頭徹痛,嚶嚀一聲捂着嘴脣飛奔出客棧。是呀,她殷銀何故如何作賤?這個賊婦之夫誰愛誰拿去,她本來就不要他,幹嘛要這麼氣憤?向她求親的人從蘇州排到杭州都排不完,她何故自甘墮落,委屈自已?作賤自已?
見殷小姐哭跑了出去,阿真拍了拍自已的衣襟,搖頭嘆道:“沒救了,徹徹底底沒救了。”
見大小姐被氣哭跑走,莫千里老臉訥訥躬身,趕緊彌補道:“官倌,您讓這位小姐哭跑出去,似乎不太安……安全吧?”他把哭說的特重,本來要說不好,緊急改口不安全。
阿真往大門看去一眼,壓下罪惡感道:“沒事,碰見這個殷大小姐的人,基本都會倒大黴。”話落,不想再去搭理這麼一干亂事,深嘆出一口氣,轉身朝小門走了進去。
寂靜廂房沉香溢流,着裝完夫君特地爲她置購的粉裳縷羽,慕容翩輕踱小蓮,可愛又羞澀地拉着滴溜溜眼都不眨看她的夫君入坐,乖巧賢淑喃喚:“夫君用膳。”
“哦!好好。”阿真訕訕從猶似變了個人的小寶貝身上抽回神,點頭同時又忍不住把目光鎖住她的稚嫩臉兒。明明就三十四歲高齡,卻有一張天真燦漫稚顏,童氣未脫的五官粉妝玉琢就是個小娃娃,柔和的眉毛下大眼睛圓溜溜十分可愛,宛如扇子般的睫毛煽呀煽,好似在對他撒嬌一般,一張未點自朱地櫻桃小嘴瀾瀾泛着粉櫻,說有多甜蜜誘人就有多甜蜜誘人。
誘的他差點忍不住捏捏她稚嫩小腮,再給她一支冰糖葫蘆。然後說,乖!小寶貝不要貪玩,早點回家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