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倪兒緊抿着嘴,死死凝瞪上面那個殺千刀的傢伙,同時腦袋拼命轉圈圈,思索着所有勝負得失,不管如何想,她都不認爲他有能力反敗爲勝,極差的心情頓時愉快了許多。
“忽爾努。”不認爲他還能逃脫,藍倪兒也不怕敵軍聽見,大聲施令:“命人死死監視此城,如有動靜迅速來報。”
“是。”忽爾努應的極爲興奮,鎮州城小,等明早他們大軍抵達,不出半時辰必破,終於能把這羣老鼠剁碎了。
“哈哈哈……”抱胸站於城牆上,阿真見她如此信勢旦旦,虛僞勸解:“母狼,太陽快移到正中了,還是趕緊找處地方避避烈陽,多喝些水,不然很容易中曙的。”
“多謝。”咬牙道謝,藍倪兒深深再眯凝他好一會兒,才高翹嘴角喊道:“成吉思漢,本殿很期待再見你之時。”
“我也是,想來很快就能再見面了。”再見之時,就是她被擒之日,也就是等一下,他真的好期待喲。
“走。”烈陽烤的大地都蒸霧扭曲,萬無一失下,藍倪兒調轉馬頭施令:“皆到齊木峰內避陽。”
所有的後路,阿真早爲她鋪好了,鎮州四周除一座不大的奇木峰外,四下皆是荒原,此母狼派人嚴密監視鎮州一舉一動,他們出城,母狼就出林,他們不出城,母狼就靜待。好一招敵動我打,敵不動我守。但,是誰說,兵馬一定要在城內來着的?母狼也忒一廂情願了吧?忒先入爲主了吧?
觀看因沒攻城器具而離去的狼兵,阿真心情非常好的扭頭詢問:“老爹,祈英和鄭絨兩名老將軍無礙吧?”
“兩位將軍把城中搜的連半根火摺子都不剩,天未亮便出城了,絕無大礙。”知曉全盤計劃,蘇武半點也不害怕,反笑的開心之極。
“真哥您太厲害了,全都被您預料中了。”蘇淨塵與楊青陽感嘆不已,昨晚他就算出今天的勝敗,此腦絕不可能是凡腦。
“多用用腦子就不難了。”含笑拍了拍崇拜他的兩人,阿真走到城樓石階下落坐,忍俊不住噗哧笑道:“母狼自認聰明,她太自信了。放眼觀去能避曙之地唯有奇木峰,如不避曙強守於城前,在如此熾熱火陽下,兵士疲潰、虛脫,甚是危險。所以避曙是必然之舉。”
蘇武老臉大喜,重拍拳掌道:“如狗崽子不屈烈陽,一意孤行。別說是五萬,縱然就是十萬,待他們虛脫、潰乏之際,咱們再突然殺出,必讓其敗走冥城,悔生爲人。”
坐於陰影石階上,阿真聽老爹此話,擡眼輕睇,讚揚道:“老爹有進步,說的一點都不錯。”
“全都是跟愛婿學的。”蘇武呵呵訥笑,他的愛婿有神鬼之才,跟學跟看,自然而然就長智了。
“好了,讓大家打起精神,給我午飯,我餓死了。”
“愛婿多休息,想來老將軍們馬上就有消息了。”蘇武歡喜的手腳都不知放在哪裡,不再打擾他,領着衆人蹦跳朝嚴守的各城溝上喲喝遠去。
正午時分,烈陽蒸騰。
位宇鎮州十數裡外的一處山林內,五萬兵馬縮躲在蔭蔭茂葉下躲避毒辣金光。
自古至今,氣候系統是可以主宰的,每處地方的水份也都可以測量。主宰着一個地方的雨水,靠的就是樹林,就像亞馬遜叢林,因樹木蒸發的水蒸氣巨多,所以滴落於亞馬遜河的每滴雨水皆自於從密林中蒸發出的水蒸氣。世界上最乾枯的地方,那就是東非大草原了,因爲每年只生產一公尺的雨量,那麼少的水,樹林無法生長,所以……
處於內外蒙古中央,連綿無際的大草原雖肥沃千里,可雨水不多,特別還是炎夏季節。在原就水量不多之地,又逢炎夏,完全可以想像樹木是如何幹燥,枯葉殘枝勿須外力牽引,已然早積熱冒煙了。
日陽正中,從蒙朧天亮就出發的八千兵馬,頂着熾熱烈陽,揮汗如雨從扭曲的蒸氣前策蹄飛奔,雖早就帶足水源,可人人依然被毒辣陽火烤的嘴脣乾裂。
“駕……”
“駕……”
按計狂騎的兩名老將軍,如從水裡撈起來一般,跨下的馬匹大噴白氣,隨時都有可能虛脫倒地危險。
“祈將軍,午時快過了。”鄭絨心急如焚,斜睇跨下馬匹,很是害怕馬兒受不住灼熱,突然倒下。
“馬上就到了,再堅持一會兒。”也同樣害怕的祈英咬着牙,看着越來越近的奇木峰,揚聲吶吼:“所有人準油火,務必同時把此山燒遍。”
“是……”迎蒸氣策蹄,八千名兵卒速度不減,一手持弓,一手拔插出早捆綁上易燃物的火箭,頂着如雨熱汗往前急蹄。
一百丈……
五十丈……
三十丈……
十五丈……
箭的距離到了,祈英一雙老眼聚泛血腥,想要燒死所有狗崽子的他,再推前了近五丈才力劃掌手下令:“射……”
“啪……”
“啪……”
“啪……”
策馬狂奔之中,捆綁易然物的箭尖擦過火星,馬上熊熊燃燒。
“咻……”
“咻……”
“咻……”
同一時間八千根火箭破風往乾燥的山森咻矢而去。
“射……”
“射……”
前一批火箭仍在半空,兩名老將軍震奮的不能自已,站於鞍踏上,揚着巨大喉嚨聲聲吶吼。
動作飛快,射出弓上的火箭,八千兵士手臂不停,再拔出箭袋裡的火箭,擦過火星,咻咻咻……,一萬六,二萬四、三萬二。每個箭袋四十根火箭,不到一刻鐘,三十二萬把火箭往前面飛矢而去。可以想像,未有外力就已差點自燃的山林,三十二萬支綁着大量柚油、蠟油、火油,的火箭在同一時間往山上飛矢而去,那個場面是如何令人毛骨悚然。
縮躲於蔭林內五萬兵馬剛聽外面有馬蹄聲,剛剛睜開雙眼的他們,頓身處焚火地獄。燃燒了,目光所及之地皆熊熊燃燒了,大火如猛獸般,毫無任何預警,一燒就把整座談山燒起來了。
“啊……”
“啊……”
“嘶……”
“嘶……”
頃刻之間,五萬兵士鬼哭神嚎,不管逃到哪,哪都是大火,目光所處除了火焰,就是火焰。五萬馬匹被綁在樹腰上,揚起嘶叫,想要逃,可僵繩死綁,無力無助裡,只能任烈焰吞噬。
“不……不可能……”藍倪兒靈眸變色,無神理會裙襬上竄燒的火焰,雙眼通紅地看着身遭吞噬萬物罪火,不敢相信地嘶聲吶吼。
“大郡主……”忽爾努已無法去避諱殿顏了,黑掌驚恐拍滅直往她褶裙上燒的焰火,血目大暴急勸。“走……走吧,快……快走……”
“哪來的兵馬?到底從哪裡來的兵馬?”藍倪兒處在極度震驚與哀傷之中,耳眼裡充斥着烈火與哀嚎,頭腦空白了,沒辦再思考了。
“達爾摩,開路……”五萬兵馬怎能與大郡主相比,忽爾努不作他想,黑掌急把前面這個尊貴人兒翻槓上膀,不管大郡主是要降罪還是要處斬,當務之極絕不能讓她有任何損傷。
被槓起急奔的藍倪兒,隔着濃煙與烈火看盡滿地打滾,藏身火海的兵士們,聽着他們聲聲慘嚎與無助嘶吼,淚無法自住從通紅的雙眼裡嘩啦掉落。她——全是她的過失,她的過失吶!她金遼五萬好子民就這樣活活藏送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