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新政和春闈大考,這些事情王家並不打算參與,無數血的教訓告訴他們,眼下但凡和朝廷做對的會死的很慘。江浙世家林立結果怎樣?一夜之間土崩瓦解,那時候所謂的世交會很認真的給你上一堂課。這堂課的學費就是人命。
縱觀大周建國以來,有多少前朝世家被連根拔起,大周不是前朝,即便現在朝堂之上有世家大族把持着部分官位,但是和命比起來一文不值。
這次王家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來到京城,就是打算避開朝廷新政和晉州的春闈大考,因爲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無論做與不做,只要站在那裡就會有人猜忌自己的想法是否會和朝廷相左。爲了避免麻煩,他們索性來到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行事,這樣既能讓朝廷放心,又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林源不清楚王家是什麼態度,他更加願意相信王家這次來京是有其他事情,而不是專程爲了和自己聯姻來的。眼下看王霖鵬的反應應該是有其他事情、
想到這裡,林源開口問道:“世兄這次入京說是和春闈大考有關,是打算下場考試嗎?”
“我哥前年就已經高中進士了。”王苓毓在一旁說道。
林源一愣,隨後大笑道:“倒是我唐突了,世兄見諒。”
“無妨的。”瞪了一眼王苓毓,王霖鵬轉而看向林源說道:“不知道公爺剛剛說的好戲是什麼意思?”
“一句玩笑話罷了,既然世兄不參加大考在一旁看着就好,我可是有些年頭沒見過春闈大考了。”林源打了個哈哈,將這個話題跳了過去不在說起。王霖鵬自然是覺得林源的敷衍應付,但是這事兒他不好知道,即便林源要告訴他,他也未必敢聽。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在那裡閒聊,王苓毓偶爾插上兩句,也不至於氛圍那麼尷尬。三人正聊得開心,突然蔡荃走了進來,手上還拿着東西。將手中的信封遞給林源才退了出去。
林源看了看信封上的字,對着王霖鵬歉意的笑了笑,說道:“稍等。”隨後將信封打開,只看了幾行字林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稍微頓了頓又接着看下去。
一旁的王霖鵬倒是有些好奇林源到底看到了什麼讓他如此糾結,但那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過問,只好在那裡靜靜的喝茶。
信的內容看了幾次,林源有些拿不準主意,想了想便對王霖鵬說道:“世兄,不好意思,有些急事要處理,我眼下要出去一下,你看….”
“沒事的,我們也叨擾挺長時間了,正好現在離去。”王霖鵬急忙說道。
“實在是抱歉,過幾日我定會上門賠禮道歉。”林源不好意思的說道。
將王霖鵬兄妹二人送走,林源立馬就趕往姚濂府上,信中的事情必須和他商量一下拿個對策出來。茲事體大他一個人人不敢妄自做出決斷。
姚濂顯然也一直在關注豫州的情況,奈何他沒有林源這種消息渠道,所以聽說林源有豫州的來信時立馬見林源請進了府上。將手中的信封遞給姚濂,林源稍喘了口氣說道:“你先看看這封信再說。”
信是王明寄回來的,眼下春闈大考在即,南陽街頭多了不少叫賣作弊的買賣,這本就是每年大考不可避免的事情,而且這種現象不止南陽一地,便是這天下到了這時候都是這麼一出。
朝廷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抓,但無奈的是這就跟那野草一樣,割一茬張一茬從未斷絕過。朝廷每年在這上面浪費打量的人力物力,無奈收效甚微,甚至已經到了讓朝廷爲此拿錢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後來朝廷發現,這買賣還是騙人居多,往往是考員剛交完錢,人就跑了,大對數的人只是做一些簡單的作弊手段,只要考前嚴查就能避免大部分的考試作弊現象,因此便着手開始嚴打作弊的學員,要是單單是作弊的買賣也就罷了,王明信中提到一件可大可小的事,那就是賣官。
說他是小事,是因爲現在還只是初級階段,只要提前下手能將這事兒的影響降到最低,說他是大事,是因爲一旦放任不管,被人揭露出來可能會成爲大案,到時候和這事兒有關的一個都跑不掉。
姚濂一直再認真的看着信中的內容,林源知道信裡出了賣官的事情沒多少消息,但是姚濂看得這麼仔細,應該是考慮這件事的影響。
將手中的信放下,姚濂看着林源問道:“公爺怎麼看這事兒?”
“我來就是看看你的意思,你倒好現在先問我。”林源無語的看着姚濂。
姚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看着信想了想說道:“這事兒,我的意思是壓下去。”
林源眉頭一皺,疑惑道:“你說的壓下去是指現在就查辦這件事情?”
林源不認爲這是個好辦法,在他看來這事兒應該有的發展軌跡不是姚濂現在想的這樣的,若是依着姚濂的做法結局絕對不是最好的。
姚濂知道是林源體會錯了自己的意思,於是解釋道:“公爺,我的意思是把這個消息壓下去,就當沒有發生過。”
林源看着姚濂眼神一亮,沒想姚濂不是迂腐之人,對這件事還有其他的看法,來之前他就怕姚濂說要徹查這件案子。
“姚大人可以說說理由嗎?”林源問道。
姚濂點了點頭說道:“首先,在南陽敢做這件事的一隻手都可以數的過來,不巧的是這些人都是薛家的人,這個是最最關鍵的;其次,薛家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不只是咱們,就是朝廷查了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證據,明知道這事兒就是薛家乾的,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讓薛家一直逍遙法外;最後,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有了這個機會咱們就能在這個看似固若金湯的薛家城牆上撬開一道裂縫。有了他咱們能做許多不能做的事情。”
林源附和道:“薛家平穩太久了,這導致他們開始鬆懈起來,以爲自己只要身後站着薛家這塊金字招牌就可以穩穩當當的。所以纔會犯這種錯誤。”
“公爺說道沒錯,薛家確實安逸太久了,但凡有一個謹慎的人都不會犯這種當街拉客的錯誤,不出意外是薛家三房那頭蠢豬了。”
林源有些愕然的看了姚濂一眼,沒想到平日裡和和氣氣的姚濂姚大人竟然在罵人。迎着林源詫異的目光,姚濂笑着說道:“我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不行你到了豫州就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說了。”
林源點了點頭,隨後看着姚濂問道:“那具體該怎麼操作?姚大人有什麼計謀沒有?”
姚濂想了想說道:“可以先讓王明買下這個名額,以備不時之需。留在咱們手裡也算是個證據,其次是派人查一下到底是哪裡在出賣這些名額,我不相信南陽一個何文昌就敢將名額全部用完,就算是我借他幾個膽子他都不敢,這人太謹慎了。”
林源點頭記下,打算回去就寫信告訴王明,這邊姚濂又說到:“看時候咱們馬上就要啓程了,有件事也需要去辦了,放眼整個豫州雖然大多是薛家的人,但是有不少並不是真心實意的跟着薛家一路走到黑的,不過是行事比人強,暫時低頭了而已,公爺該派人去和他們接觸一下了。畢竟豫州支地不比他處。”
“這事兒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但是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不然會引起薛家的猜忌,這事兒或許姚大人去做比較合適。”林源說道。
姚濂想了想覺得確實是這麼個情況,便點頭應下,畢竟自己在薛家眼裡就是個挑刺找事兒的存在,一個鍋是背兩個也是背。已經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見姚濂答應下來,林源說道:“也不能只讓你一個單打獨鬥,這東西你拿着。”說着將一塊鐵牌遞給姚濂。
看着上面那個‘鎮’字,姚濂聽見林源說道:“這東西可以抽調豫州鎮撫司衙門的人手,畢竟安全第一,生命要緊,做事還是要謹慎爲上,有鎮撫司衙門護着你點也算有點安全感。”
打量了一下手裡的這塊鐵牌,再聽着林源的話,姚濂突然笑出聲來。有些不解的看了姚濂一眼,只聽到對方說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總有些怪怪的,畢竟我年歲要比你長。”
林源拉下一頭黑線,隨後說道:“薛家那裡已經有線索顯示他們府上有死士出沒,這是豫州鎮撫司衙門給的消息,但是具體的數量還不清楚,所以一定要小心行事,萬一出點意外,那可是南陽城,難不保自己小命就沒了。”
“這鎮撫司衙門是開在了薛府裡了嗎?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姚濂好奇道。
“這是他們的基本生存技能,這還算好的,在我看來他們蒐集的東西實在是太亂,還需要我去整理才能得到咱們需要的東西,這不是一名合格的鎮撫司人員該做的事。”
“好了,這事兒暫且不討論了,那是劉仁劉大人的事情,咱們還是老老實實辦好豫州這趟差事再說吧。”姚濂擺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