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珂此時聽到林源這麼說,神情突然一變,身子一下子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伸手指着黃閔驚訝道:“他就是蕩燕山的賊首黃閔?”
林源看着謝珂就是一愣,有些詫異的說道:“謝大人,變臉如此之快是你豫州官場的習俗?剛剛還義士義士的叫着,怎麼眨眼間就成了賊首了?”
只見謝珂臉色絲毫不變,看着黃閔說道:“公爺,山賊就是山賊,眼下朝廷沒有詔安,總是禍患。”
“謝大人,你要弄清楚,從頭到尾我何時說過他是山賊了?本公爺都沒有承認,你在這裡下什麼定義。”林源看着謝珂說道。
謝珂一愣,看着林源說道:“公爺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黃閔是本公爺我的人。謝大人,眼下他還算是山賊嗎?”林源看着謝珂冷冷的說道。
謝珂此時才知道,自己無意間將靖國公得罪了,不由的心裡一慌,急忙說道:“靖國公見諒,是下官的不是。”
林源也懶得在和謝珂計較,看着對方說道:“這汝陽的兵防我會給你留下五成,剩下的我要全部帶走,你又沒有辦法守住汝陽?”
謝珂聽完之後,眉頭微微皺起,看着林源說道:“公爺,抽調的人手是不是太多了?”
“本公爺要的是將薛家堵在南陽城,而不是讓他們出了南陽四處作亂,你知道嗎?”林源看着謝珂說道。
見靖國公壓根沒有一點商量的意思,謝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靖國公執意如此,那下官也只能配合了。”
林源看了一眼謝珂,也沒有說話,直到現在他都不太相信謝珂,抽調五成的兵力,也是爲了以防萬一。
一但謝珂投靠了薛家,自己手裡也有本錢突圍,薛家或許難以突破五成兵力的汝陽,但是對自己來說,這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既然事了,那本公爺就帶兵走了,還望謝大人爲朝廷盡職盡責,最好在這汝陽城裡老實呆着不要亂跑,要不然出了事情,也用不着等朝廷動手,本公爺就能將你三族夷了,知道嗎?”林源看着謝珂冷冷的說道。
話音剛落,謝珂就是心底一寒,急忙對着林源行了一禮,說道:“下官明白,一定死守汝陽,不放走薛家一兵一卒。”
謝珂此時纔是真的怕了,靖國公壓根就沒有相信自己,這種要命的時候,他是萬萬不敢生出二心的。聽着林源說話的語氣,顯然不是爲了嚇唬自己,而是真的能下得去手。他可不敢那家人的性命去試探靖國公的信譽。
林源見謝珂此時臉色蒼白,顯然是被自己剛剛的話嚇唬到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伸手拍了拍謝珂的肩膀說道:“謝大人,不要害怕,本公爺還是很相信謝大人的爲人的,是一位能夠爲國捐軀的忠貞臣子,這次豫州事了,只要謝大人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這次的功勞也不會小的。”
“下官知道。”謝珂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急忙點了點頭。
“那謝大人先忙着,本公爺就走了。”林源拍了拍謝珂的肩膀,起身離開了謝珂的書房,看着林源離開的背影,謝珂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中這時候還是在打顫。
這靖國公來自己府衙又是大人,又是恐嚇的,顯然是早有了打算,這薛家也是倒黴,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靖國公府。這幾代公爺哪個是好相與的,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眼下大周看似世家林立,皇權隱隱有鬆動的跡象,但是那都是假象罷了,向靖國公這樣的軍功起家的勳貴纔是眼下大周的實權家族。
這些家族無論大小都有一個基本的特點,那就是對皇權的絕對忠誠,這薛家想起事,簡直和刨了人家祖墳一樣。
你這邊不讓人家好過,不說靖國公,便是那羣侯爺也能將你生撕了。這薛家到底犯了什麼糊塗居然要做這種事情。
林源走了,帶着五千兵馬秘密離開了汝陽城,從南陽狼狽逃出,這次自己回南陽不同之前,上次是護衛在側,不過幾隊人馬,而這次自己帶着五千人回南陽,也不知道薛家作何感想。
南陽城,薛府。
薛懷禮看着手中蕩燕山的回信,已經是氣的臉色發紫。最近煩心事不少,自己本就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出來:“這黃閔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這麼跟爺我說話,他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只見那封信上,確實按照林源的囑咐,寫着一個大大的‘滾’字。
那個字是如此的刺眼,好像是在嘲諷薛懷禮的不自量力,想要憑藉這一封信就將自己收服,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薛懷禮發誓,兵至汝陽時,必定要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梟首示衆。”薛懷禮將手中的信件撕了個粉碎,隨後扭頭看着管家開口問道。
“人都到齊了嗎?”
“三爺,兵馬眼下就在城外,只等三爺一聲令下。”管家急忙說道。
只見薛懷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擡手止住了管家的話頭,說道:“不急,今晚三更再看情形。你些下去吧。”
“是,三爺,小的告退。”管家躬身應道,隨後轉身退出了薛懷禮的書房。
薛懷禮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猶豫了一下,朝着薛邕的竹林小屋趕去,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
這段時間猶豫薛家的行動,薛懷禮兄弟三人也不再需要通過稟報等待,才能見到薛邕,已經可以只見覲見。
朝着門口薛邕的貼身管家行了一禮,薛懷禮便邁步朝着薛邕的竹屋走去。此時屋內已經有了薛懷義還有薛懷濤。
薛懷禮見薛邕此時正在喝茶,背後就是那尊山河鼎,眼中閃過一絲火熱。薛懷禮對着薛邕行了一禮,說道:“孩兒見過父親。”
薛邕擡眼看了一眼薛懷禮,說道:“起來吧,兵馬都到齊了?”
薛懷禮說道:“到齊了,共計五萬人,此時正在南陽城外駐紮,只等我薛家一聲令下,就能進駐南陽。”
薛懷禮的話讓屋內的衆人眼神都是一亮,薛家謀劃這麼長時間,也就是薛懷禮負責的這一塊最爲重要,手裡沒有兵馬,說什麼都是白搭,浪費時間不說,。簡直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
只是不同於薛家三兄弟欣喜的表情,薛邕的臉色卻算不上好,只見他看着薛懷禮問道:“怎麼纔有五萬人?”
在薛邕的謀劃裡,這薛家要想起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天下,起先最少要有八萬人才行。爲什麼如今只有五萬人?
薛懷禮猶豫了一下說道:“父親,汝陽那邊出了一些意外,我薛家之前安插的一些山頭都被人拔了。”
薛邕臉色一變,急忙問道:“事情漏了?”
“父親莫慌,這汝陽出了一位山賊,這一個月來橫掃汝陽山賊,凡是不在他名下的一律剷除,這一個月來,汝陽境內也只剩他一個山頭了,不光是咱麼的人遭了殃,沒有關係的也沒有逃掉。”
薛懷禮解釋了一句,只見薛邕聽了薛懷禮的解釋之後,眉頭依然緊鎖,猶豫了片刻之後,看着薛懷禮說道:“事情太巧合了,像是提早就知道我們家的事情一樣,這汝陽事關南陽生死,能否起事成功全賴汝陽一地,這山賊也未免太會挑地方了。”
二子薛懷義眼珠子一轉,猶豫了一下後,開口說道:“爹,這事兒即便是不是巧合已經無法避免了,咱們起事眼看在即,不能臨時改變計劃,那樣便會主動化被動,到時候後患無窮。”
薛邕聽了自己二兒子的話後,眼神突然一亮,二子說的沒有錯,眼下已經是主動出擊,若是在猶猶豫豫的事情難免會出現變故。
薛邕猶豫了半晌之後,扭頭看向自己的三個兒子,眼中精光奕奕,絲毫沒有之前的老態龍鍾之像,開口說道:“懷義,你現在就去準備,將帖子發下去,就說老夫近日修道有所得,廣宴賓客,將這段時間你宴請的人統統請過來,尤其是何文昌,不能放過。”
薛懷義聽到薛邕這樣說,眼神突然一亮,躬身應道:“遵命。”
扭頭看向薛懷濤,薛邕猶豫了一下說道:“貢院那邊依舊定好,暫時不要動手,即便咱麼拿下南陽也要圍而不攻,他們總有扛不住的一天,聖人之地還是少見血的好。”
薛懷濤微微一愣,想了想之後,躬身應道:“知道了,爹。”
而一旁的薛懷禮見薛邕囑咐完薛懷濤之後,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的挺直腰板,對着薛邕行了一禮,說道:“父親吩咐。”
薛邕看着薛懷禮說道:“你現在出城,親自領兵,在城外等我們的消息,若是三更時候沒有焰火升起,那就動用暗樁,強行入城,若是見到焰火就行至城下就好,自有人打開城門。這焰火只會提前,不會遲到,一過三更,無論如何,你自行強取南陽城,知道了嗎?”
薛懷禮滿臉激動的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爹。”
“好了,下去做事吧,成與不成就看今晚,你們盡力而爲,都退下吧。”薛邕看着三個兒子說道。
薛家三兄弟行了一禮,便齊齊退出了薛邕的竹屋,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