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守備府,林源翻閱着殷釋道送來的供狀,越看越開心,看了眼旁邊站着的侍衛林源問道:“殷大人還在揚州一帶?”
“回稟靖國公,殷大人和葉大人昨天已經開始收兵打算回來了。”殷釋道的侍衛回道。
“這段時間戰況怎麼樣?”
“斬獲頗豐,很難想揚州一帶有這麼多山寨。”侍衛想了想接着說道:“有幾處規模比較大的山賊,訓練有素,葉大人感覺有問題便審訊了一番。公爺看到的這些東西就是他們招供的。”
林源實在是想不到薛立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先不說那東西是真是假,眼下做了這麼多準備,看來是謀劃多年了。林源權衡了一下,對侍衛說道:“你先回去告訴殷大和葉大人,先不着急回來,等我和沈漣沈大人的消息。”
侍衛有些疑惑,但還是應道:“屬下遵命,敢問公爺還有什麼吩咐?”
“沒有了,你速去稟報吧。”林源說道。見侍衛離去,林源想了想對於世道:“你去趟揚州,告訴張家,讓他們動作快點,京中的人應該快回來了。”
“是,少爺。”
薛立這幾日心情很煩躁,對下人動輒打罵,這段時間府上已經擡出去三人了。看着跪在地上的樑谷,薛立冷冷道:“這麼說沈漣一直在府中辦公?”
“少爺,屬下一直盯着呢。沈漣這幾天一直沒出門,一直在處理馮寧留下的政務案卷。也沒有過問沈家的事。”樑谷回道,如今的樑谷是鎮江府捕頭,薛立也算兌現的他的諾言,整個鎮江府除了沈漣這個意外,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了。
“你接着在府衙盯着,不能輕舉妄動,等我命令行事。”薛立說道。
“屬下遵命,可是…”樑谷欲言又止。
薛立皺眉看向樑谷,厭惡道:“有話就說。”
“是,這幾日沈漣提拔了一個人,隨還在我手下聽命,但總是個禍患,屬下想是不是找個機會把他做了。”樑谷說道。
薛立冷聲道:“蠢貨,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壞了我好事,你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
樑谷心下一凜,急忙道:“是屬下的錯。”
“滾!”樑谷急忙起身退了出去。申時燾從屏風後走出來,看着離去的樑穀道:“這人不太好控制。”
“不過一條野狗罷了,想要他死隨時都有機會。”薛立冷冷道。看向申時燾,薛立問道:“京城那邊怎麼樣了?”
“畫被送到豫西了,家主那邊來的命令。”申時燾說道。
“呵。”薛立攥緊雙手,冷笑道:“這次又是什麼理由?”
“沒說什麼,送畫的人也被殺了。”申時燾看了看薛立的臉色,見其臉色變得很差,沒在說話。
“這算什麼?哈?我在他們眼裡到底算是什麼東西?那老傢伙怎麼還不死?”薛立說道,申時燾見眼前的情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悄悄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屋裡便傳出來打砸東西的聲音,申時燾無奈的嘆了口氣,薛家實在是太亂了。
鎮江府衙內,林源正和沈漣喝茶,卻突然收到揚州傳來的消息,沈漣有些驚愕:“畫沒送到薛立手上?”
“稟報大人,畫在豫西就沒了消息。”侍衛說道。
沈漣皺着眉想了想,疑惑道:“難道那老東西出手了?”
“計劃受影響了,沒了畫,薛立那邊很難下手。”林源說道,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人出來截胡。
“如果真是那老傢伙下的手,是有些麻煩,那人做事首尾向來乾淨的很。”沈漣有些頭疼。
“先等等揚州張家的消息吧。”林源建議道。只要張家那裡拿到什麼證據,自己這邊操作起來也方便一些。
“只好這樣了,我這裡恰好也要處理一些人,但是擔心引起薛立那邊的反應。”沈漣說道。
林源倒是知道鎮江的情況,除了沈漣自己外,這鎮江官場上不少人都是薛立的人,說難聽些,沈漣和光桿司令沒什麼區別。見林源憋着笑,沈漣沒好氣道:“我說靖國公,不至於如此吧。”
“沒什麼,只不過想着沈大人舉步維艱,有些難受。”林源擺手道。
“那靖國公有什麼主意沒,我在京城可聽過,什麼問題到你靖國公這裡便不是什麼問題了。”沈漣笑道。
林源一愣:“沈大人不說,我都不知道我再京城這麼厲害。”見沈漣臉色有些難看,林源想了想這才說道:“辦法倒不是沒有,不過我要好好想想,都等這麼長時間了,不差這幾天。”、
沈漣無奈,只好說道:“那我就再等等,還希望靖國公不要讓我空歡喜一場。”
“定然不會讓沈大人失望的,那我就先走了。”林源拱拱手告辭離去,沈漣說的事難辦也不難辦,主要是沒什麼理由去做,貿然動手確實會打草驚蛇,眼下葉濤剿匪雖說收穫頗豐,但難保薛立在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後手,還有豫西的薛家,實在是個難題。
揚州城張家,張垚聽着於世傳來的消息,有些愁苦,薛家動作太快了,導致自己這邊壓力也增加不小,春園雖說能進去,但架不住自己要查探的消息沒頭緒,靖國公說的輕巧,但哪個人腦袋壞掉了說自家和決堤案有關係。
張垚剛剛跨進春院的大門,一名男子便迎了上去,張垚看着擋路的人皺了皺眉,問道:“柳掌櫃,有什麼事?”
柳青水,揚州城芮成祥的大掌櫃,經營的是綢緞布匹,本來不是一家大店,但因爲質量上乘,因此給張家供應布匹,說起來自己也同他有些交集,但這裡是春園,以他的身價地位是進不來的,因此一早便在門口等待。
“張大人,借一步說話。”柳青水笑着說道,張垚心情有些煩躁本打算扭頭就走,卻見柳青水手裡露出一塊玉佩,瞬間變了臉色,轉身吩咐管家:“你先進去跟戴老爺說一聲,就說我有急事,稍後就來。”說完便同柳青水離去。
來到附近的茶館,張垚盯着柳青水說道:“想不到柳掌櫃藏得還挺深。說吧,找在下什麼事?”
柳青水苦笑一聲,要不是情形緊急,他怎麼會向張垚暴露自己是‘影樓’的人這件事,昨天晚上一夥高手突襲了‘影樓’在揚州的據點,便是自己日常待的小院都沒避免,白鷺被人重傷至今未醒可以說凶多吉少。從‘影樓’被世家滲透開始,他柳青水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這麼快。
“張大人玩笑了,早已沒什麼‘影樓’了。”柳青水苦笑道。
張垚皺了皺眉,卻見柳青水擼起袖子,只見柳青水整個胳膊都纏着繃帶,上面印出的血跡,看來是剛剛受的傷。
“怎麼回事?”張垚問道。
“昨夜有人偷襲,揚州的‘影樓’死傷殆盡。”柳青水沒有隱瞞,他知道眼下的張垚已經和靖國公一方搭上了關係,如今世家容不得自己,那他也沒必要在替他們做事了,橫豎是個死,但世家的做法更讓他們齒冷。
“爲什麼跟我說這個?”張垚問道。
“因爲您身後站着的靖國公。”柳青水看向張垚,去看見張垚輕笑道:“你們派人去京城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不要說你們是去閒逛的。”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但這事沒做成,這結仇就無從說起了。”柳青水說道。‘死衛’並不歸影樓統屬。
“這話得靖國公信了才行。”張垚搖了搖頭,也沒否認自己同靖國公的關係。
“在下正是爲了這件事,煩請張大人中間搭個線,事情要談總要有機會才行。”柳青水說道。
張垚卻有些爲難,他看了看柳青水說道:“你們怎麼能保證靖國公會見你們?不擔心他知道你們的消息派兵圍剿嗎?”
柳青水將一個信封交給張垚,說道:“勞煩把這封信交給靖國公就行。”見張垚看着信封有些好奇,柳青水接着說道:“張大人還是不要看的好,容易有殺身之禍。”
張垚心下一凜,說道:“東西我可以給你帶過去,但是能不能見上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
“多謝張大人了。”柳青水躬身道,見張垚起身要走,柳青水想了想說道:“張大人,在下有句話要提醒一下,離戴家遠一些比較好。”
張垚皺了皺眉,不解柳青水這話的意思,正打算細問,但柳青水已經先行一步離開,想着剛剛那句話,張垚拿着手中的信想了想,吩咐一旁的下人:“備車回府,派個得力的人將這封信即刻送到鎮江府。”
張垚覺得柳青水不會無的放矢,‘影樓’雖說有世家在其中幫忙,但也不是全部,多是替一些人處理不太乾淨的事,柳青水這麼說,戴家肯定是出了問題,但他一時還想不到是什麼事。既然如此,遠離些總是好的。
張垚送來的信對林源來說很及時,看着手裡的信件,林源哈哈大笑,至於‘影樓’之事,林源也沒那麼多計較,要不是他們,林源同沈漣的計劃很可能出現紕漏,畢竟什麼事都要自己親自上陣,風險肯定大了不少。
柳青水送來的是一封‘死衛’的名單,以及這些年替各家做的事,光是江浙這些年因意外而死的各府官員就不下十個人,林源是想過世家猖狂到什麼地步,但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謀害官員形同造反。這些人眼裡壓根就沒有過朝廷。
既然‘影樓’送來了這麼一份大禮,自己怎麼能不好好利用一番,那便從外圍入手,看看各家有什麼反應。
林源本就有些計劃,如今這份信將最後一環扣上,林源覺得這次成功的機率極大,可能會將眼下的問題解決大半,但這事不能光鎮江一府做,林源需要將火燒起來,最好能燒遍整個江浙。想了想,林源對於世道:“備車,我要去趟沈大人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