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一點都不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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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天如小孩子的臉,變化多端,昨晚還一夜淅淅瀝瀝,雨滴玉階,空階滴到明,早上起來卻已經是有放晴的跡象,空濛的天色影影綽綽的出現了些太陽的影子。
含芳小築裡,潤璃正帶着四個大丫鬟在打太極。
練習太極,雖然不能讓自己成爲武林高手,但是卻對骨骼系統、心血管系統、呼吸系統、內分泌系統、神經系統以及免疫功能等非常有好處,呃,簡單一點說就是能強身健體,避免生病!
殊不知院子外面的一棵香樟樹上有兩個黑影,饒有興趣的觀看者院子裡幾個人的舉動。
“起承轉合,行雲流水……暗雲,你知道這是哪一派武功?”
“我也未曾見過。”另外一個人悶聲道:“姑且仔細看了,再報世子知道。”
一點都沒有想到還有兩個偷窺“武林絕學”的人,潤璃把陳氏太極演練了幾遍以後簡單梳洗了下就帶着四大丫鬟出門了。
“出院子了,你快去報與世子知道,我跟着她們走!”
兩個訓練有素的黑影分頭行動起來。
潤璃神清氣爽的坐在轎子裡,不時的和跟在轎子旁邊的幾個丫鬟調笑着。
現在她已經不稀罕掀起窗紗偷看街道的繁華了——託濟世大師的話,她被允許經常出府行走,所以早已見慣這人世繁華。
“姑娘,聽說珍瓏坊最近又推出了一款新衣,是不是要先去看看?”絨黃提到衣服針黹的時候,永遠是兩眼發光的。
“你就會想着這些,我覺得不如去挽香記看看新出的胭脂,我好學着去給姑娘淘澄新鮮胭脂。”嫣紅不甘落後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衣服有什麼好看的,自家姑娘穿什麼衣服都漂亮,倒是胭脂就該留心着!
“弄半天合着都是打我的名頭出來溜達呢?”潤璃在轎子裡有好笑又好氣:“這樣吧,黛青和蔥翠跟我去師傅那裡,嫣紅和絨黃分開走,一個時辰以後到醫館來——你們帶上長富和長貴,女孩子家家單身在街上行走,怕出意外。”
“謝謝姑娘了!”絨黃和嫣紅心滿意足。
“直接去濟世堂,師傅該等急了。”潤璃吩咐了一句,心裡開始琢磨着,師傅遇到了什麼疑難雜症不好醫治呢?
而在轎子後不遠處的一個人也犯難了:三個方向,跟住哪一個呢?
想了一下,他做出了選擇:跟着轎子走!
濟世堂就在杭州的主街上,沒走多遠就到了,潤璃帶上帷帽,伸出一隻素白的手,蔥翠趕緊上前一步扶住出了轎子姑娘,幾人往回春堂裡走去。
“是三小姐過來了!”
濟世堂裡本是擠滿了人,看着杭州知府家三姑娘帶着丫鬟走進了醫館,大家都很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來。
“三小姐,你可要救救我的小孫子啊!”突然,一個老婦人衝了上來,拽住了潤璃的衣角,紅腫不堪的眼睛表明她已經哭了多時,身旁還站着兩個青年男女,也是滿臉哀慼之色,看來是老婦人的兒子媳婦。
“這位婆婆請不要着急。”黛青上前,不動聲色的把那隻枯瘠的手裡的衣角拔了出來,然後扶住老婦人:“我們家姑娘自會盡心幫你孫子醫治的,您先把您的孫子帶過來給我家姑娘看看。”
“昨天就來了,在濟世堂後院住着呢。”老婦人的兒子也走上前來扶住母親:“請三姑娘大發慈悲救救小兒!”
那個年輕媳婦子也緊挨着丈夫,眼裡全是紅色血絲,嘴脣翕合,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潤璃看得一陣心酸,醫者父母心,看着這場面心早已不由得軟了三分。
“既然如此,我先去後院看看,你們家來個人跟着。”潤璃很溫和的對老婆婆說。
“我就知道三小姐是大慈大悲的菩薩!石頭,你趕緊跟着三小姐去裡邊!”婆婆掙脫了兒子的手,使勁把他往前推,似乎只要兒子跟着三小姐一進後院,孫子馬上就能好。
那年輕媳婦子也滿眼渴望的看着潤璃一行人進後院的背影,喃喃的對着婆婆說:“娘,三小姐來了,狗蛋會好吧?”
“肯定會好的!”老婦人的臉上滿是希望:“那可是三小姐啊!”
是的,杭州知府家的三小姐,杭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一手精湛的醫術堪比華佗再世,再難的病症在她手裡也是藥到病除——雖然這話不免有點吹捧的嫌疑,但三小姐醫術確實好得驚人!
而且三小姐還創辦了這個濟世堂,專爲貧苦百姓看病。如果您穿着綢緞衣服,還帶着幾個狗奴才吆喝着來看病——不好意思,旁邊有家回春堂,專等着賺您這種人的錢,看您腳步虛浮,自是身子虧空太多,來來來,人蔘伺候……
到濟世堂來看病的,很多都交不上藥費,更別說診金了,三小姐就允許他們用服勞役的辦法衝抵,杭州大堤那邊全是滿臉感恩戴德在勞動的人——你看見過服勞役服得這麼興高采烈的嗎?可沒辦法,人家心裡開心啊,家裡人病治好了,而且還不用爲藥費擔憂!
三小姐很開心,她的病人痊癒了。蘇三老爺也很開心,現在服勞役不愁找不到人了,還有人要求在農閒的時候提前來做勞役,積攢着以防家人有什麼不測呢!而且不僅是服勞役的人的數量上去了,完成質量也很高,這都是政績啊!
杭州醫會也曾經想過要對濟世堂下手,因爲這間醫館分掉了他們很多病人,可是想想三小姐的父親,他們只能停手了——還好,三小姐對富人收費很高,比他們收費高了差不多一倍,杭州的富戶們也不願意做冤大頭,所以在生病的時候會自動忽略杭州還有個濟世堂這個事實,直接去了別的醫館。
蘇知府今年也該回京述職了,他外放這麼久,該回去做京官了罷?
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醫會的幾個頭目無計可施,只能每天求菩薩,保佑蘇知府的政績上達天聽,能速速的把他調回京去任職。
現在杭州城交口稱讚的三小姐,正一臉凝重的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小男孩。
“師傅,這不是病,這是中毒了!”
“中毒?”坐在牀邊的一個鬚眉皆白的老頭一臉訝異:“徒弟,什麼時候你開始修習毒了?”
“在沒有修習對象的時候就要尋找新的修習對象,這是師傅你當時告訴我的。”潤璃微微一笑:“黛青,拿紙和筆來。”
“是嗎?我有這麼和你說過?”老頭撓了撓頭,湊了過來:“我怎麼不記得了?呃,徒弟,你確定他是中毒?”
這句話確實是師傅說過的,只是不是這個師傅而已。
而且當時師傅說的是在沒有研究對象的時候……潤璃心裡一苦,甩了甩頭,再次給病牀上的小男孩搭了下脈:“沒錯,他是中了莽草的毒。”
“莽草?”
“是。”潤璃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男孩的父親,“在樹林的陰溼溝谷旁,有一種植物叫莽草,它的花和果實都有劇毒。它的花有特別的香味,長出來的果實跟八角極爲相像。不知你可曾留意你兒子那日的蹤跡?”
“他昨天下午和村裡小孩進山玩耍,然後……”
“然後自然是噁心、嘔吐、腹瀉、頭痛的症狀,到最後昏迷不醒!”潤璃從小男孩的衣服上撿起一片尚未拂去的葉子殘片:“這就是莽草的葉子,師傅。”
趁着師傅拿了莽草葉子去研究的時候,潤璃已經寫下藥方:“幸而令郎未多食此物,送來也還算及時,再晚一天,便神仙也救不得了!黛青,你叫藥房撿幾個枯蓮房殼帶蒂梗,咀一兩半,煎水二三碗 ,待其冷卻便給他灌下,半個時辰後自會醒來。 ”
年輕男子原已是六神無主,此番聽得兒子有救,大喜之下竟然呆住了,只是抱着兒子,感激的看着潤璃,好半天才掙出一句話來:“明天我就去知事大人那裡記名,我願服雙倍勞役來謝三小姐的救命之恩!”
“那自然是極好的。”潤璃也不做推辭:“蔥翠,記下他的名字,等會叫長貴送去知府衙門,叫他們安排好。”
“師傅,我們去裡間,我有話要問你。”潤璃站了起來,挽住那個全神貫注查看着葉子的老頭:“走吧走吧!”
“什麼事情,丫頭?”到了裡間,老頭不再是嬉皮笑臉的表情,望着潤璃點點頭:“徒弟,你越發長進了!”
“師傅,不過是機緣巧合而已,要是那個小男孩身上沒有莽草的葉子,徒弟也會要想很長時間纔敢推測下藥啊!很多毒看上去相似,其實都有細微區別,這農家夫婦又怎麼能講得清楚?只不過這孩子命不該絕,身上竟然還有莽草葉子,讓我一眼就看出病因,師傅要是看見莽草葉子,難道還不知道怎麼治?”
“那也是你心細如髮才行啊!”老頭笑得一臉舒暢:“果然是後生可畏!莽草毒性古書上雖早有記載,但草本卻無圖樣,師傅也不得而知了。”
《本草綱目》上有呢。可是,這個時空,李時珍還沒有出生……
“師傅,你認識一個叫南山隱叟的前輩嗎?”
潤璃的話剛出口,就見師傅猛的跳了起來:“誰叫你來問南山隱叟?”
“我堂兄和京城武靖侯世子昨日來我家,他們是來尋找一個叫南山隱叟的名士……”
“隱叟,我難道很隱?我分明每天在大街上走的!”
潤璃瞪大了眼睛——師傅就是南山隱叟?她只知道他姓鍾,當時在靈隱寺的後生結廬而居,由於濟世大師的指點,她拜了他做師傅,可是他竟然就是那個神秘的南山隱叟!
“師傅……你沒有弄錯吧……”潤璃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你就是那個南山隱叟?”
“十多年前我救了一個大人物,怕被他弄到那個吃人不見骨頭的地方去當醫生,我就告訴他我是隱居之人,結廬杭州南山之畔,不理世間渾濁之事,誰知道他竟然給我取個這樣的名字!徒弟,你說說看,師傅到底隱不隱?”
“不隱,一點也不隱!”潤璃忍着笑看着面前的師傅:“那您要不要我告訴堂兄,說南山隱叟就是您呢?”
“不用不用,丫頭,一點都不用了!”南山隱叟雙手一陣亂搖:“武靖侯世子來找我,肯定是皇上又病了!十多年前我給診治的就是皇上,他犯的是頭風,我暫時用鍼灸幫他壓制住了,可要真正能斷根,那得用華佗的方法才行!”
“頭風?華佗的方法?”潤璃沉吟,看來應該是皇上頭中有腫瘤壓迫神經?開顱摘除腫瘤可能是最後的方法,但這個時空,誰又敢這麼做?大部分醫生不過都是像師傅一樣,鍼灸輔之以化腫去淤的藥物緩解病情而已。
“皇上心思重,想的事情太多,頭風復發是必然的,此次他病情定然比上次要深,就算是醫治好了也是治標不治本,到時候把我留到太醫院做了御醫,老命隨時就不保了,不如繼續在杭州城裡行醫治病!”
“師傅所言極是,那我幫你保守這個秘密,你拿什麼來謝我?”
南山隱叟看了看歪着頭盯着他,俏皮可愛的徒弟,無奈的搖搖頭:“我把最近研製出來的藥方教你罷!”
“你是我師傅,這些你遲早要教我的!”
“……”南山隱叟摸了摸頭:“要不是給你幾顆救命的藥丸?”
“潤璃在此謝過師傅了!”深深拜下,掩去嘴角得意的笑容:師傅說的救命藥丸可是珍貴呢,自己沒功夫,也沒辦法天南海北到處跑,四處蒐集那些珍貴藥材來煉製,就這麼輕輕巧巧得了幾丸,真是好福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