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紅顏淚

皇城議政殿

早朝,兵部尚書出列於百官行列,躬身行禮道:“啓奏皇上,臣已經將軍餉糧草備齊,兵馬也已經整裝待發。”

郭天放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寬大的龍椅上站起來,高聲道:“想必衆卿已經知曉南方反賊江待一已死的消息了,此乃天賜良機,朕決意御駕親征,平定天下!”

朝中自然會有阻攔之聲,但都被郭天放不費力的打發掉了。一番爭論下來,終還是沒有任何改變。禮部侍郎看清了形勢,諂媚道:“皇上乃天子,有諸神庇護,一定會凱旋而歸。”

郭天放笑着看了他一眼,“說的好,朕有諸神庇護,必能所向披靡,衆卿家不必再多言了。朕初登大寶,民心還不穩,朕要靠這一仗,讓天下歸心!”

潘相不想再讓各位大臣跟自已一樣做無果的勸說,遂跪下行禮說:“老臣預祝皇上早日得勝還朝!”

文武百官見右丞相都贊成,只得紛紛跪下,嘴上說着恭賀的話。如此下來,定了出兵的日子和其他細節,有些乏了的郭天放便退了朝。

散了朝後,郭天放去了皇后的宮中,一來,皇帝遠行怎麼也要與皇后道別,二來,還有宮中的相關事宜還要交代。

聽到“皇上駕到”的聲音,潘皇后心中一喜,急忙迎駕道:“臣妾參見皇上。”

郭天放虛扶她一把,“皇后免禮”。

“皇上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皇后起身整理了下鳳袍的下襬。

郭天放牽着她坐在軟榻上,“哦,朕在早朝上已經下旨御駕親征,出兵南方了,這是來與皇后道別的。”

雖然此事,早已耳聞,但沒想到皇上真的會不顧安危,御駕親征,他當真如此痛恨江待一?潘皇后心中雖然已起波瀾,但面上還是泰然自若,懂事的說:“皇上是明君,中興大襄指日可待,臣妾定當盡全力掌管後宮,您不必有後顧之憂。不知皇上什麼時候啓程?”

“兩日後,此事不宜太遲,以免貽誤戰機。”

居然這麼快,潘皇后頷首道:“戰場上刀槍無眼,皇上一定要保重龍體,請皇上爲了臣妾和百姓,一定要平安,臣妾會每日在菩薩前爲皇上祈福。”

郭天放笑一笑,道:“皇后儘管安心,朕的武功皇后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只是,朕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皇后。”

“皇上請說”

“羽兒在這宮裡暫時還沒有個名分,本要舉行的冊封禮也被南伐的事給推遲了。她現在無依無靠,朕不在的日子裡還要有勞皇后多加照料,朕不想看到再有麗妃一樣的事情發生。”

居然又是這個文惠羽,原來皇上過來,不過是爲了囑託此事,潘皇后心中妒意頓生,但當着郭天放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拿出皇后大度的樣子,“皇上放心,臣妾早已把文小姐當成自家姐妹,自然會照顧好她。”

又閒聊了一會兒,但郭天放顯然是心不在焉,最後道:“朕還有事,先回去了,午膳就不在此用了,皇后自己保重。”

潘皇后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擺明了是要去見文惠羽,心中縱有百般不滿但也只有忍氣吞聲道:“臣妾恭送皇上”。見郭天放遠去的背影,潘皇后想起了一句話,至親至疏夫妻。

果然,出了皇后的宮中,郭天放就坐着御輦去了思蘭苑。

此時,思蘭苑中,方婕妤正百無聊賴的和瑰兒在滿目蘭花的園中仰望着藍天。方婕妤捏了捏發酸的玉頸,說:“瑰兒,少夫人整日話都不說,把自己悶在房間裡,真怕她悶出病來。”

“唉,有許多事是別人勸不來的,少夫人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的,沒見到主上之前,少夫人不會讓自己有事的。”瑰兒起身繞到方婕妤的身後,幫她輕捏肩膀,“這天有什麼好看的?你竟看了這麼久,脖子怎麼會不酸呢?”

方婕妤享受的閉上眼睛,“這你不懂了吧,天空廣袤又淡泊,我心煩意亂的時候總喜歡靜靜看着天空,相比之下,我們就顯得好渺小,什麼煩惱都會在天空的映照下衝淡,心態就會平和許多了。”

“是嗎?”瑰兒望了望怎麼瞅都是一個樣的藍天,我怎麼就不看不來這麼多的道道呢。

“皇上駕到……”

方婕妤和瑰兒一聽都是神色慌張的上前行禮,“參見皇上!”

郭天放見到方婕妤,“咦”了一聲,“方兒,你怎麼會在這?”

方婕妤福了一福,道:“我是來看望文姐姐的,這不,文姐姐讓瑰兒送我回去。”

郭天放滿意笑道:“方兒真是這宮裡最單純良善的人了,真想不到你會同羽兒相處的如此融洽,這樣朕就放心了。對了,當日麗妃□□羽兒的事還是你來與朕說的,朕纔會及時過去爲羽兒做主,朕還沒有賞你。”郭天放想一想道:“西域進貢來的絲綢,你隨意去挑,做幾身衣裳。”

方婕妤直率的笑道:“臣妾謝過皇上,那臣妾這就去了。”

郭天放拍了拍她的手,“屬你笑的最歡快了,後宮的女子要都如你一般,就真的讓朕無後顧之憂了。好了,你去吧,還有什麼中意的東西只管跟朕說,朕都允你。”

方婕妤和瑰兒都屈膝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郭天放直接進入殿中,見空蕩蕩的,左右張望道:“羽兒,你這哪裡?”

文惠羽正在內殿書案前,一邊流淚一邊寫“待一”兩字千萬遍,聽到郭天放的聲音,急忙把些的所有字藏起,拭去臉上的淚痕,走了出去,行禮道:“參見皇上”。

郭天放擺了擺手,“朕說過許多次了,你見朕不必行禮。”走近她說:“朕就要離開宮中一段時間了,這些日子,你要顧好自己。”

知道有一陣日子不需要應付郭天放了,文惠羽緊繃的心終於可以稍微鬆鬆了,“好,惠羽知道了。”

郭天放見她態度冷淡,抱着她問:“羽兒怎麼了?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文惠羽搖了搖頭,“沒有,皇上多慮了。”

郭天放蹙眉想了想,面上一寒,“羽兒可是在爲江待一那逆賊的死而傷心?”

文惠羽心中陡然一驚,不行,不能再激發郭天放對待一的恨意了,剪秋水一般的眼眸鍍上了一層沉厚寒冷的冰,隱藏起內心的感情,“惠羽從步入襄軍營地的一刻起就與江家再無瓜葛了,如今惠羽身處皇上的後宮,自然是仰仗皇上生存,請皇上不要如此冤枉惠羽。”說着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誒,羽兒快起來”郭天放拉起她,“好了,朕信你就是了,聽你這麼說朕真的很開心,羽兒已經是朕的人了,朕不會再疑心於你了。”

文惠羽不經意的抽出了被郭天放緊握的手,轉身道:“皇上不日就要出征了,想必有許多事要忙,惠羽就不耽誤皇上的大事了。”

郭天放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哄道:“羽兒不要使小性子了,朕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朕會很想你的,今天朕就留下來陪你好嗎?”

“我已經說過,不耽誤您了。”文惠羽此時已經顧不得什麼君臣禮節了。

這宮裡哪有女人把郭天放向外推的,都是巴不得讓他留在自己宮裡。沒被女人拒絕過的郭天放哪裡受的了這個,而且他就要離開了,走之前怎麼也要把文惠羽變成自己的人,他終於是等不下去了。

郭天放把文惠羽牢牢的箍在懷裡,“羽兒,朕從沒有爲一個女人用情如此之深,朕爲娶你等了那麼久,朕不想再等下去,也不能再等下去了!”聲音聽起來直燙人耳朵。

文惠羽身子一僵,心裡害怕起來,雙臂掙扎道:“皇上,惠羽還無名分,請皇上體諒惠羽。”

“朕說了,會給你名分,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先有夫妻之實也無不可”郭天放沙啞的聲音,暴露了他已經漸漸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最原始的**。

文惠羽的掙扎在郭天放面根本無濟於事,“可……可現在是白日裡,皇上一定還有很多政務要處理。”

“白日裡又怎樣?不會有人敢來打擾朕的,朕現在什麼政務也沒有羽兒重要。”郭天放已經把手移到了文惠羽的衣帶上。

文惠羽用手握緊了衣帶,攔住他的動作。郭天放卻輕而易舉的捉住他的素手,吻了吻她的手背,“羽兒已經說了,與江家再無瓜葛,朕纔是你仰仗的人,那你就證明給朕看。”

郭天放突然用力一扯,文惠羽身上的衣裙被他拋在了空中,郭天放也把自己的龍袍甩在了地上。

只着中衣的文惠羽羞赫的雙手抱肩,防備的看着他。郭天放把身上僅存的金黃色的錦緞中衣也脫下,袒露着胸膛,不顧文惠羽的哀求與掙扎把她抱起扔在牀上。

文惠羽看清了郭天放,男人健壯寬闊的胸膛,讓她覺得恐懼不已。陌生的氣息和雙手在身上游移,是文惠羽此生受過唯一的奇恥大辱。

滴滴淚無力滑落,待一,你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絕望時,被壓在牀上的文惠羽,摸到了枕下那幾包藥粉,摒住呼吸,趁郭天放沒注意,撒向了他的口鼻。這迷藥正是當時李靚送給文惠羽危急關頭用的,文惠羽把藥粉分裝爲幾個紙包藏於枕下,沒想到關鍵時刻真的救了她。

藥效很快發作,郭天放一頭栽在了文惠羽的身上。文惠羽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才鬆了口氣,費力的將郭天放沉重的身子從自己身上搬開,下牀穿起了衣裳。

恰巧得了賞賜的方婕妤和方兒折返回來,“文姐姐,文姐姐”方婕妤抱着一匹絲綢嚷道,“我給您帶了一匹好緞子。”方婕妤見有一匹緞子很適合文惠羽,便送來給她。

卻見文惠羽一臉狼狽的從屏風後面出來,方婕妤連忙上前扶住她,關切道:“您怎麼了?”

瑰兒的警覺性很高,向屏風後瞥了一眼,便已瞭然,又見文惠羽的衣衫並不整齊,放下手裡抱的好幾匹絲綢,上前把她整理衣裳。

就在碰到文惠羽衣裳的一刻,文惠羽突然用力的推開她,厲道:“別碰我!”。驚魂未定的文惠羽,此刻極爲敏感。

方婕妤聽得出她聲音背後的戰慄,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給瑰兒遞了一個眼色,讓她退下,柔聲道:“少夫人,您別害怕,沒事的,交給我來處理。”

方婕妤扶文惠羽在一旁坐下,自己和瑰兒繞過屏風去,見昏在牀上的郭天放,問:“是少夫人將皇上打暈的嗎?”

瑰兒撿起掉在地上的藥粉包,聞了聞道:“是迷藥,還是藥性很強的。接下來怎麼辦?”

方婕妤想想道:“把皇上送到我那去,既然皇上中了此迷藥,明天醒過來,對於今天的事也記太清了,我應付的來。”

瑰兒和方婕妤兩人合力把郭天放弄走了,還了文惠羽一個清淨。

等郭天放離開後,文惠羽重回內殿坐在青玉案前,拿出藏在書底下的寫滿字的紙,又把臉緩緩貼在紙上,淚眼婆娑,嘁嘁道:“還好什麼也沒發生,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從入襄軍營起,她已經哭過太多次了。

伏在青玉案上許久,冷靜下來的文惠羽開始想着接下來又要開始的戰爭,輕嘆一句,“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到底什麼時候戰爭纔會消失,待一,你知道嗎?”

兩日後,郭天放乘御龍鑾駕車從皇城盛光門出發,皇家侍衛在左右貼身保護,文武百官跪拜相送。皇家儀仗後面便是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

在燃着香薰的鑾駕車中,郭天放看着手中的地圖,從襄京的南門而出,先抵安州主城鴻城,歇息一日再行軍。

大軍快速行進了十幾日,終於到了鴻城,稍做休息。安州刺史和鴻城城主攜大小官員迎接聖駕,街道兩邊都是跪拜的百姓。

郭天放透過鑾駕車的小窗,看着外面高呼萬歲的百姓和官員,一路下來,頗爲受用。在鴻城安頓下來後,郭天放宣見了安州刺史和鴻城城主。

“微臣安州刺史張聚功,微臣鴻城城主高謙,參見皇上”張刺史和高城主鄭重其事的跪在地上行大禮道。

“平身”郭天放威嚴道:“兩位愛卿居安州多年政績都不錯,只是近兩年上繳的稅款有些差強人意,現正逢亂世,戰事不斷,國庫正需要各州城的稅款來養兵,兩位愛卿不要讓朕失望。”

這幾年賦稅沉重,安州早已不堪重負,這種情況,也不止是安州一州,很多州城都是無法上繳規定的稅款。張刺史戰戰兢兢,“回皇上,臣已經全力去籌了,無奈戰事頻繁,農業商業都受到重創,一時……一時收不上太多的稅款。”

“你們的這些難處朕也知道,罷了,就多給你一些時間籌款吧。”

“多謝皇上”

說話說的有口渴,郭天放喝了口茶,“高愛卿你是這鴻城的城主,朕明天會在這鴻城停留一日再出發,你要爲朕打點好,還有,要加強守衛,以防賊人來襲。”

高謙恭謹回話,“是,微臣謹遵聖訓。”

郭天放點了點頭,“這沒什麼事了,你二人退下吧。”

今晚鴻城的夜裡,沒有星光,天空像是一張巨大的黑色幕布,暗藏陰謀。

“大人,不能再猶豫了,皇上只停留一天,我們必須要儘快動手!”

“我知道,只是這麼大的事,我……”

“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能走了,大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好!就拼這一次!只是既然決定幹,就要保證萬無一失,來,將我們部署的早再重新覈查一番,絕不能出任何的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