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臥病榻
將軍府的廚房裡,江待一拿着蒲扇扇着竈上的藥罐,走進廚房的小月看到這個光景,忙上前道:“姑爺,還是我來吧。”
江待一搖了搖頭,眼睛還是盯着竈上的火,道:“不用了,這煎藥也是有許多學問的,火候差了的話,藥性也會受影響。這藥需先猛火攻半個時辰,逼出草藥中所有的藥性,再用文火慢熬一個時辰,使藥性完全入了湯水中。”
小月聽着江待一說的頭頭是道,說:“姑爺似乎很懂藥理”
江待一微笑道:“我是久病成醫罷了”
小月這纔想起來,姑爺以前是個藥罐子,以前一直在將軍府裡養病不出。
江待一掀開了藥罐的蓋子,看了看藥的成色,道:“差不多好了,你端進去讓你家小姐趁熱喝,涼了的話藥性就不好了。”
說話間,江待一已經盛好了一碗藥,放在托盤上,遞給小月。小月接過茶盤,道了聲“辛苦姑爺了”就端着藥走了出去。
李靚給文惠羽施針後,她已經醒了過來,只是面色還是很蒼白。
咚咚,小月敲了敲門,端着藥走了進來,看道已經醒了的文惠羽,欣喜道:“小姐可算是醒了呢,快趁熱把藥喝了吧。”
李靚接過藥,自己先試了一下,讚道:“小月姑娘這藥煎的恰到好處,火候掌握的分毫不差。”
“我可不敢貪天之功,這藥是姑爺辛苦了一個下午煎的。”小月朝文惠羽意味深長的笑着說道。
文惠羽一怔,是他?怎麼會是他?
李靚把文惠羽扶了起來,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的藥送到她的脣邊笑道:“大嫂快些喝,別辜負了師兄的一番好意。”
文惠羽的臉色緋紅,不去理會她們的取笑,只垂首喝藥,李靚喂完藥又扶她躺下,道:“折騰了一個下午天都黑了,大嫂也早些歇息吧,我們就先出去,不打擾大嫂休息了。”說罷,便和屋內衆侍女退了出去。
廚房裡的江待一還在忙碌,原本白淨的臉上被煙燻的黑了一塊,臉上又出了一層薄汗,用袖口擦了擦汗,臉上的菸灰便弄花了臉。
竈上的蠱裡燉的是調理的藥膳,江待一這麼多年跟着李靚在一起,耳濡目染,藥理之術也是懂得一些的,文惠羽月事期遇水着了寒,此事可大可小,他生怕文惠羽落下什麼病根,自己配了些補身子的藥膳。見藥膳燉好了,江待一便盛好端了出去。
輕輕敲了敲門,這雖然是自己的房間可是如今再不是他一個人住了,亦或者說,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文惠羽撐起身體,想來這個時候過來的只能是他了,靠在牀邊整理了下衣裳,輕輕道:“江公子請進。”
江待一推門進來,走到牀前道:“這個是調理身子的藥膳,文小姐喝了再睡,睡的也安穩些。”
文惠羽看着大花臉的江待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江待一不明就裡的擡頭看了看笑着的文惠羽,不得不說,她笑起來真的很美。每一次與江待一接觸時她都是保持着疏離的表情,從沒有對他展露過笑顏,如今笑起來的樣子使江待一耳目一新。
文惠羽指了指梳妝檯的銅鏡,江待一狐疑的走了過去,看到鏡中自己滿臉菸灰的樣子,尷尬的紅了臉,只道了聲“我去洗臉”,就要離開,一隻腳剛踏出門口的時候,身子一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快步走了回來,從懷中掏出一包蜜餞道:“這藥膳有些苦,小姐就着這蜜餞吃就沒那麼苦了。”說完把蜜餞放到了文惠羽的手上,轉身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門。
文惠羽看着手中的蜜餞和擺在牀邊的藥膳,自語道:“這個人倒是有趣”,指間還殘留着剛纔他碰觸時留下的溫度,文惠羽淺笑一下,放到嘴裡一枚蜜餞,很甜,又將藥膳全部喝光,其實並不苦。
江待一走到院子的井邊,打了一桶水,仔細的擦了擦臉,看水中映出自己乾淨的臉才滿意的回房去。
聽見腳步聲音由遠及近,文惠羽知道是他回來了,果然不多時,敲門聲響起,文惠羽應門道:“江公子請進”
江待一進來看到牀邊方桌上空着的碗,道:“喝過藥膳,文小姐就請歇息吧。”
文惠羽點了點頭道:“江公子也請早些睡吧”說罷,輕輕的躺在了牀上,剛一閉上眼睛,就感覺身上一暖,睜眼一看原來是身上多了牀被子。
江待一站在牀邊低頭幫她把被子蓋好,道:“文小姐,今日身子不爽又落了水受了涼,還是多蓋一層,別再受了寒。”說罷,就低着頭退出了屏風外。
“且慢”文惠羽脫口而出道,江待一疑惑的轉身問道:“小姐還有事吩咐?”
文惠羽臉色微紅,輕聲說:“今日之事多謝江公子”
江待一身子一怔,隨即撓了撓頭,呵呵笑道:“都是小事而已,不必言謝。”
月光透過乳白色的窗紙,投射在室內,室內一牀一地上躺着各懷心事的兩個人,一樣的是兩個人的臉頰都浮有兩朵紅雲。
隨後的幾天晚上文惠羽入睡前,江待一總會端來一碗調養的藥膳和一包蜜餞,文惠羽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每晚都喝得乾乾淨淨方入睡。這幾天的飲食她也注意到了,飲食裡總是有紅棗、當歸、黨蔘這些補氣血的,不用說她也知道是江待一吩咐下去的。讓她想不通的是一個男子怎麼會懂怎麼調理女子月事,這些羞人的事終究也問不出口,只能留疑問在心裡了。
廚房裡,江待一還在燉着他的黨蔘紅棗阿膠膏,這時李靚和章影並肩走了進來,“二哥,你有沒有聽過君子遠庖廚這一說?”
調笑的聲音,不用說也知道是李靚發出來的,江待一頭也不擡的說:“去,去,別打擾我,再誤了火候。”
章影在一旁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道:“君子遠庖廚雖然聽說過,但我也聽說過二十四孝相公。”
江待一也不理這兩個拿自己尋開心的人,自顧自的扇着蒲扇,看着竈上的火。李靚湊了過來,在江待一的耳邊說道:“師兄,這口氣你咽的下去嗎?”
江待一扭過腦袋,看着李靚一臉的心計,問道:“你指的是那日船上輕薄惠羽的人?”
李靚點了點頭,氣憤道:“反正我可是忍不了!大嫂都嫁入咱將軍府了,是有夫之婦了,那人敢非禮大嫂,我不好好教訓他一頓我就不姓李”
章影也走進幾步,低頭道:“三妹,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
“他是太子爺”
“那又如何?”
“好吧”章影認命的垂下了頭,只是須臾,又突然擡頭堅定的說道:“我跟你一起幹”
江待一看着自己的兄弟們都忍不住了,自己這個做人夫君的再悶不吭聲未免有些太窩囊了,道:“師妹,你鬼主意多,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李靚嘿嘿一笑,賊頭賊腦的說道:“……”
廚房裡三個腦袋湊在一起,不知在低語着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