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至於第三點,確實沒有實證。但從一般邏輯來說,一個女孩,如果學習壓力太大,交了孫浩辰這樣一個有錢又對她不錯的男朋友,於她而言,應該是一個解脫的出口,一個逃避的渠道。可張希鈺的表現並不是這樣。所以我才認爲,學習和家庭是壓力的一部分,但她最大的壓力,源於感情和性關係。”

衆人一片肅靜,神色中有驚訝,也有歎服。

方楷輕輕罵了句靠,而後笑了,說:“這回我沒有異議了,小李,你做得很好。”

李輕鷂依然保持着謙遜靦腆表情,還朝方楷投去感激的眼神。

陳浦慢悠悠轉了幾圈筆,停住,說:“人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有誰有異議?”

“沒了!”“沒了。”

大夥兒都笑了。

陳浦帶的二中隊,是個一切憑事實講話,憑實力破案的地方,李輕鷂今天露了這一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們能說啥,人家一個小姑娘,初生之犢不怕虎,一口咬住了案件命脈,誰不服憋着。

陳浦低聲嗤笑:“一個二個的……”

“我贊同小李的觀點,但是有個最大的問題。”一直皺眉翻看筆錄的周揚新擡頭,“如果這個人存在,他和張希鈺的日常交往,爲什麼沒有留下痕跡?去年他們就沒查到這個人。”

陳浦往後靠在椅背裡,翹着二郎腿,雙手交叉搭在膝蓋上。他今天穿的是件灰色外套,沒扣扣子,露出裡頭的黑色T恤和清晰的脖頸線條。他說:“我師父說過一句話:獨處藏奸。每個案件,最不合理、最蹊蹺、最‘獨’的地方,就是破案的關鍵。

這個人既然存在,爲什麼他們沒有微信QQ郵件往來,也沒有被別人看到?除了這個人特別小心之外,最大的可能性:他和張希鈺,不需要藉助這些通訊工具,也可以聯絡。

因爲他們每天見面,他甚至可以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她叫進自己的辦公室,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同樣的道理,劉懷信的桌上放了三套酒具,爲什麼他那天只發短信約了張良偉,手機裡沒有發給第三人的短信?因爲他當面跟那個人說更方便。劉懷信那天下班後的動線,就是從學校到家屬樓,中途樓下買菜,短短三百米。那個人就生活在這條動線上,或許他們是在學校說的,或許是在家屬樓說的。

最後還有一個細節,爲什麼桌上放的是茅臺?男人拿什麼酒請客,除了看交情,就是看他對對方社會地位的判斷。你不會拿20塊錢的二鍋頭去款待領導,也不會拿2000的茅臺去款待一個小角色。方辰宇是劉懷信的好朋友,高繼昌是他的領導,無論是哪一個,他拿茅臺合情合理,哪怕是鴻門宴。

行了,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

周揚新笑着說:“還能有什麼?你把最後的漏洞都補上了。”

“我看方辰宇符合高智商犯罪特點,高繼昌則給人感覺虛僞又縝密。”有人說道。

閆勇則滿眼星星,看看李輕鷂,又看看陳浦,他覺得思路一下子就通了,很是興奮。不光是他,大家都露出振奮神色,雖說李輕鷂和陳浦分析案情出力最多,但今天的結果,是二隊所有人齊心協力廢寢忘食獲得的。案發後兩天破案,拽不拽?還要掀翻一宗舊案,這下二隊又要在分局露臉了。

“李輕鷂。” 李輕鷂再次被點名,望向陳浦。他眼眸淡淡地說:“身爲新人,一上手就懂得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幹活細緻,也肯下苦工,難得是沒有瞎忙乎,方向抓得準。幹得不錯。”

李輕鷂微怔,剛要露出八顆牙齒的笑,表示這全都是他帶得好,他卻不給她走套路的機會,話鋒一轉:“當年高考多少名?”

李輕鷂:“什麼?”

“高考名次。”

“全省220。”

她答得順口,陳浦就像只是問了一下她早上吃了什麼,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卻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220?!她說220?全省一年三、四十萬考生,她讓在座的這些高考都沒有排名的人,情何以堪?陳浦突然問這個幹啥?秀大家一臉,他秀什麼秀,和他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是警校第一,在全省220面前也和大家一樣,都是平等的渣渣。

“不過。”陳浦冷着臉說,“該批評的還是要批評,以後不允許一個人私自行動,哪怕張良偉夫妻不是嫌疑人,也不行。”

李輕鷂乖巧點頭:“知道了。”

衆人還處在我們二隊出了個二百二的震撼中,只有老成的方楷最先找回自己的聲音,畢竟他家有個初中生,對於學霸和學渣的差距具有良好的接受力。他說:“就算確定了兩個嫌疑人,張希鈺案已經過去一年,屍體也火化,劉懷信家的指紋不足爲證,我們要怎麼找到證據?”

陳浦說:“不是已經有人替我們找到證據了嗎?”

他說完這話,下意識看向李輕鷂,就見她對他盈盈而笑,一副心有靈犀的快樂模樣。陳浦覺得眼睛痛,別過臉看方楷。

方楷稍微一想,明白過來:“說得沒錯。”

閆勇還懵着:“你們說誰?”

周揚新摸摸下巴:“說的是我們可敬又可憐的死者啊。在這一年裡,劉懷信和那人朝夕相處,肯定察覺不對勁,他不是還找了孫浩辰嗎?就是在收集證據。他一定是拿到了有力證據,纔會擺鴻門宴,打算揭露真相,錄音筆就是爲了錄下那人的供詞,西瓜刀是以防萬一。”

李輕鷂戳戳閆勇胳膊,細聲細氣地說:“我們如果去找一年前的監控,如同大海撈針,需要很多時間。可是有人已經不辭辛苦撈過一遍了——我們只需要去找近期有劉懷信的監控,就能知道他去過哪裡,拿到了什麼證據。陳浦說的是一條捷徑。”

陳浦:“但是現在那份證據不見了。案發纔過去一天,學校和家屬樓都有我們的人守着,不停地詢問盤查,那個人從命案現場帶走的證據,很有可能還沒有機會處理。如果能找到,說不定就是他殺人的有力證據。”

衆人眼睛一亮。

老墨今天在爬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