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段晨逸剛剛睜開眼睛, 就聽到一人的聲音。他眯了一下眼睛,回憶起事情的前因後果。
拍戲,跳躍, 摔在雪上, 眼前一黑腦袋一沉然後……暈倒了?
【宿主宿主!你醒了!】段百聲音在腦海裡面想起。
嗯。
段晨逸看向旁邊, 是那個拍攝的自來熟小夥子。
“我沒事。”說完, 段晨逸胳膊撐起來, 直接坐起身想要下牀。
“段哥,你發燒了,還是躺着好好休息吧。”小夥子想要阻止段晨逸動作, 卻被段晨逸阻止。
“沒事,我清楚情況。”段晨逸把衣服往身上一套, 就直接走出房間。
小夥子沒有辦法, 就這麼跟着走出去。
導演這時候正在吃晚飯, 看段晨逸出來後,他也沒有說什麼, 只是指了指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好點了?”
看段晨逸點點頭,導演喝口湯,沒好氣的說:“你這小子可以啊,生病了還跟沒事人一樣, 要不是這次暈倒, 我們都不知道你發燒了。”
“發燒而已。剛剛是意外。”段晨逸拿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新餐具, 道聲謝後給自己選了個白菜放碗裡。
“導演你不也感冒了嗎。”一邊說着, 段晨逸眼光掃向他通紅的鼻子。
“能拍就繼續拍吧, 拖久了對誰都不好。”
“嘿,這事還用你說?你導演還是我是導演啊?”導演沒好脾氣的哼一聲, 把段晨逸準備拿的肉倒自己碗裡。
“你覺得無所謂,那我們就接着拍。正好有個受傷生病的劇情,明天就拍那個,還應景。”
段晨逸聽到這話,思考一下點點頭:“嗯,我覺得會演的很真實。”
小夥子坐在旁邊,想要插話又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愣愣的聽着。
什麼,導演也生病了?
什麼叫沒有什麼問題可以繼續拍戲?都直接暈了那叫沒問題?
什麼叫既然生病了,就乾脆拍受傷生病的那一幕戲,正好應景?段哥你竟然還贊同的點點頭,還說自己能演的很真實?
霧草,這是羣什麼人啊!這時候不是應該放個假,讓衆人一起休息一下嗎?這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娛樂圈??怎麼跟我認識的不一樣啊!
小夥子是這個劇組新來的攝像師,說是攝像師都便宜他了,他其實就算個學徒,能進這裡還靠點家裡人的關係。
他之前也跟過幾個劇組,但是裡面的人……怎麼說呢,基本上能請替身就請替身,因爲會進行後期配音,有的演員演戲的時候,乾脆就站在那裡乾瞪眼,然後象徵性的說個ABC。
當時簡直尬到飛起,他親眼看着做後期的時候,剪輯師對着視頻一邊擼頭髮一邊抽菸,翻來覆去的拼接鏡頭。
當然也看過敬業的,小夥子遇到過一些劇組的攝影師,跟他們聊過。他也有幸看過聶雒禹的表演,當時簡直驚爲天人,想着原來真的有演技這種東西。
段晨逸這裡,算是他看到的第四個。
以前聽前輩說,要是有能力,一定要去大劇組學習學習,就算沒錢,學到的東西,至少能讓你收益一生。
這一生可能有點誇張,但是他覺得,自己有點被震驚到。
他一直在拍攝方面有點天賦,對畫面光線很敏感,經常被老師誇。但是來到這裡以後,他發現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比自己有實力。
比你有天賦的人還比你努力,其實還挺挫敗的。
以前家裡人說,要讓自己去好劇組歷練歷練的時候,小夥子還不在意。想着都是演戲,都是拍攝,差距還能打到哪去不成。
結果真正接觸到,才明白自己是井底之蛙,看不到就以爲世界只有一口井那麼大。
我纔不要這樣。
小夥子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低着頭默默扒飯。
吃完飯後,衆人離開餐廳,小夥子回到房間,從包裡面拿出條咖啡,找到白天跟師傅聊天時,他們推薦的教學視頻,就這麼看起來。
而另外一邊,段晨逸關上門打開燈,徑直向落地窗走去。
他想了想,給自己充了袋感冒藥,皺着眉喝下去。
畢竟身體是自己的,要是真的生病累垮了,就太虧了。
【宿主宿主,你真厲害。】段百的聲音響起。
聽出來對方還有話說,段晨逸靜靜等着。
【身體數據那麼好,還能因爲生病暈倒。】段百這話讓段晨逸沒法回答。
這話咋一聽真像諷刺,但是段晨逸知道,這小系統是真心讚歎。
確定段晨逸是真的沒事,段百大聲招呼離開:【宿主,你好好休息,我去打遊戲啦!這裡信號真差,我渾身都不自在。】
在得到段晨逸迴應後,段百消失,直接奔到遊戲頁面。
呼——
腦袋有點沉,段晨逸拿起劇本,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着。裡面的內容他其實已經記住了,但人的記憶總是有周期性,定時複習總沒錯。
這個賓館裡面,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落地窗,窗戶前面有個高點的木板,正好能讓人坐在上面。
擡眼看去,就是世界。
段晨逸將窗戶打開,冷風吹進來,落入房內,立刻變得溫順。
段晨逸伸出手探向窗外,感受着什麼,風讓他的短髮揚起,顯得幾分灑脫。
“雪停了。”
導演坐在自己屋子裡,窩在火爐旁邊,雙手捧着熱水杯,小小喝了一口。
像是感覺到什麼,他站起身向窗外看去。
“雪停了?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
一般雪停了以後,害羞的太陽會出來幾天。
但是對於出門的人而言,這段時間格外難熬。雪融化吸熱,這幾天裡面,會格外的寒冷,那種溼冷簡直刺骨。
但是對於劇組來說,這是難得的好天氣,得抓緊時間。
就怕一個萬一,這天又變臉來個幾天幾夜的暴風雪,衆人出不了門,那拍攝進程趕不上,經費也得耗完。
小夥子今天難得去了個早,當他打着哈切來到餐館的時候,只有零星幾個人。
“大哥姐姐們早!”他樂呵呵的跑過去,一邊吃飯一邊聽大家閒聊。
這時候大家聊天也很少有八卦什麼的,多和前幾天工作有關,每次聽這些,總會有收穫。有時候聽不懂沒關係,先記下來,回頭用網絡慢慢查。
有時候他問個問題,大家也會解答幾句,你一言我一語的,看這個說的不全面,另外一個人會糾正,說的嗨了還會吵起來,但最後一碗酒就完事,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感覺。
這感覺真好,讓人沉迷。
不知不覺間,小夥子已經把手腕和耳朵上的裝飾弄了下來,因爲戴着它們不方便活動。
“吃好了沒啊?”導演站起來大聲吆喝一句,看大家點頭收拾東西,於是帶頭走了出去。
——
又一次被發現了蹤影,好不容易把那些人解決乾淨,男人一手捂着左肩,鮮血因爲低溫凝固。他的身後,依稀可見蜿蜒的血跡,這哪怕只有一點,在白皚皚的雪地中也尤其明顯。
雪停了,血跡沒有辦法被掩蓋,這樣下去遲早被發現。
他站起來,向某個方向走去。他的臉龐因失血過多顯得更加涼薄,雖然受了傷,整個人依舊像是沒感覺似的,步伐與速度如機器般被精準衡量。
千年的冰封讓他身體機能停止的同時,也讓他的感情格外貧瘠。
沿着地上某個痕跡走,終於,他看到了活的東西,一頭行走的巨熊。
他走過去,與巨熊進行搏鬥,最終以成功將他制服。這人沒有殺它,而是在其身上劃下一道口子,確保傷口足夠深,能讓血留一段時間,隨後便將熊放開,任由它跑走。
希望這能掩人耳目,給自己爭取一些時間。
找了個地方,勉強鑿出個地洞,這人鑽了進去,讓自己消失在冰雪之中。
就這樣……稍微休息一會,睡一覺……醒了繼續……
失血過多與嚴寒,讓他睡得十分不穩,這一晚上,男人渾身冰涼,臉卻格外的紅。
他生病了。這個認知並不好,現在沒有時間讓他休息,哪怕生病,他也必須在醒了之後,立刻起身動起來。
“好,卡!”
段晨逸睜開眼睛,趕緊從地洞爬起來,爲了拍攝效果,冰洞裡面是沒有墊任何東西的,他直接躺在冰面上,頭和臉與冰進行了親密接觸。
冰洞雖然做到了防風,但光是那零下的氣溫,就十分要命了。
段晨逸走到導演旁邊,想要看看自己是什麼表現。他能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些燒,如果臉太紅的話,可能不太符合要求,那就需要補點粉再拍一次。
只見站在攝像機前的人皺着眉,看了一遍,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最後拍板釘釘:“下一條。”
“導演,很抱歉,我想再來一遍。”段晨逸重新播放一遍視頻,確定了什麼後,露出個歉意的笑容。
“你想再躺一次?不冷啊?”那大叔翻個白眼。
“我覺得還不錯,挺新奇的。”知道這是同意了,段晨逸走回去,隨手抓了塊冰握一會,然後把手放臉上,調整狀態。
剛剛演的確實沒什麼問題,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段晨逸中間有點用力過猛,剛剛進去冰洞的時候人瑟縮一下,那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段晨逸把手放到冰洞裡面感受一下,然後整個人躺在冰洞裡面。過了大約半分鐘,他爬出來,舉手示意已經準備好。
“這小子……”導演喃喃一句,不知道說些什麼,後面的話聲音太小,也許只有風能聽見。
“各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