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考慮一下嗎？”段晨逸如此說道, 對着威廉禮節性微笑一下，隨後低頭翻了一頁劇本。
“當然可以。”只要不是直接拒絕，就有改變的餘地。威廉在心裡面鬆了口氣。
段晨逸看劇本的速度很快, 威廉看着對方一頁一頁翻頁, 甚至覺得這人在糊弄自己。
這真的是在認真看嗎？
威廉不禁產生這種懷疑, 但是他依然藉着段晨逸看劇本的時間, 翻出自己之前的作品和對這部作品的構想, 努力推銷自己和電影。
雖然有些僵硬，但他在努力克服。
段晨逸聽着對方的講述，時不時提些問題。
面對這樣一個外行人, 一開始威廉努力避免專有名詞，用簡單語言描述自己的想法。
但後來他發現, 段晨逸好像挺懂的？
對方的問題總是能戳中要害, 有時候直接把威廉最近解釋的話總結爲專有名詞。
漸漸的, 兩人話題討論變得深入起來，不再單單討論劇情, 還有分鏡、鏡頭運用以及其他細節部分。
威廉發現，在討論中，他對電影的掌控更強了。
這人簡直就是......
威廉整個人詞窮了。
越是討論，威廉心裡面越是震驚。雖然是段晨逸提問請教，威廉進行解答, 但兩人角色卻莫名有種反過來的感覺。
玄幻至極。
“劇本很好, 裡面的思路十分新穎, 讓人眼前一亮。”段晨逸真誠讚美着, 但威廉聽了這句話, 卻沒有什麼高興的情緒，看着這人的表情, 似乎後面纔是重頭戲。
“但是——”
聽着這個轉折，威廉升起果然如此的感覺。
“太過新穎的內容，除了會讓人眼前一亮，也會讓人產生抗拒和抵制，大部分人總是喜歡他們所習慣的。”
說到這裡，段晨逸沉吟了下，大約兩個呼吸後接着說：“所以這部電影有兩種可能性，大爆，或者——”
“撲街。”威廉接上這句話，剛剛昂揚的眉眼帶了些許苦澀：“撲到連成本都收不回來。”
段晨逸點點頭，隨後打開劇本，翻到其中一頁。
主角被鎖在地窖，眼睜睜看着親人被殺死。面對敵軍的叫囂，他只能無聲地流淚吶喊。
在某個夜晚，他離開了躲藏的地方。
這裡有一段獨白。
“我唯一擁有的，就是足夠的時間，毅力和耐心。只要我還活着，就會一直蟄伏，等待那、給對方致命一擊。任何無法殺死我的，只能讓我變得更強！”
手指拂過那句話，段晨逸眼中閃過一絲驚歎。“如果這部電影等到你有了口碑後拍，反響會更好。”
“你說的對。”威廉贊同地點點頭。“不過你忽略了一件事。”
“什麼？”
“老子樂意啊！我就想現在拍，我就想拍這個。我做我喜歡的，他們看就看，不看就拉倒。這次撲了，我就認了。大不了回家認個錯，再被那幾個媒體說江郎才盡，等以後混出來了打臉唄。”威廉笑得眼睛都沒了，一頭捲毛在空中爆炸，帶着個人特有的張揚。
他拿起段晨逸放在桌子上面的劇本，翻到另外一頁。
這是他摸索修改無數個日夜的作品，對其中內容早已經爛熟於心。威廉拿起劇本，指着上面的一句話放到段晨逸面前：“當你開始謹慎猶豫的時候，就要小心了。因爲那很可能是你放棄退縮的藉口。”
段晨逸看着這人眼中的堅定，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威廉看段晨逸笑得歡，不由皺起眉頭：“喂，你在嘲笑我？”
他知道要讓對方放棄老爹的電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這次是很有誠意的。
這人不接受就拒絕，這麼嘲笑自己算什麼事？
威廉心裡面有點生氣，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告誡自己要按捺住。
“不是嘲笑，是欽佩。”段晨逸看着劇本上面的話，在心裡面讀了一遍。
“欽佩？”威廉被這解釋弄得一愣，笑成這樣還是欽佩？
“現在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去吃個飯？”
難得這人決定演自己這部電影，想要請自己吃飯？這當然要去。威廉在心裡面想着，很快回答：“當然要吃！”
“那一起走吧。”段晨逸率先起身。
威廉聽到這句話，露出個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後他意識到什麼，趕緊收拾好東西，跟着段晨逸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的時候，段晨逸停了下來，轉身對威廉說：“我答應了捷西夫人吃午飯，很遺憾只能送你到這裡。”
“？？？”
威廉下意識說了個語氣詞，氣得臉都給憋紅了：“你要去跟老頭吃飯？！你準備去演他的電影？”
“不準備。”
“哦，那你是準備演我的電影了。”威廉提起來的心給沉了下去。
“沒想好。”
聽到這句話，威廉剛剛沉下去的心又給崩了出來。“你到底想怎麼樣？！”
段晨逸嗯了一下，隨後說道：“給我點時間考慮，三天內給你答覆，行嗎。”
威廉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是有名的新銳導演，導演世家，在圈內有很多人脈。你只是來這裡不久的演員，可能在華國你很有名，但在這裡，你沒有根基，也沒有任何作品和名氣。讓我這樣一個有名的導演，等一個國內十八線都上不了的小演員？你實在太傲慢了！”
他覺得這人很是傲慢，哪怕看起來溫文爾雅十分紳士，本質上也是個十分傲慢的人。
段晨逸並沒有因此生氣，只是保持着慣有的表情：“你願意等三天嗎？”
威廉站在原地與段晨逸對峙着，過了會，他嘆口氣：“這是我的名片，期待你三天後的答覆。”
說完，他提了下公文包，轉身離開。
這一把，是他輸了。
段晨逸看了眼名片，把它放到口袋裡，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宿主，你們又在打什麼啞謎啊。】段百在這裡看半天戲了，但愣是沒有看懂。
“看懂了嗎。”
【沒，所以才問你。】段百倒是十分耿直。
“就是個互相試探的遊戲。”威廉想進一步看看自己的水平，自己也想看看威廉的水平。
這些話段晨逸沒有說，因爲說了一個，就會引出段百更多個問題，他選擇使用縮句功能，進行了簡單解釋。
【原來你們在玩遊戲啊！】段百恍然大悟。
“嗯，是啊。”
【結果怎麼樣，是宿主你贏了嗎？】
段晨逸沉默了下，思索着最後情況：“大概算......平局吧。”
因爲最後沒有誰勝誰負，這本質就是爲了雙贏。
【宿主你想現在要去哪？】
“去吃飯。”段晨逸在心裡面回覆。
【吃飯！】一說到吃飯，段百就來勁了。
【宿主宿主，你要去哪裡吃飯呀，吃完要記得告訴我味道啊，要是好吃的話，等下次可以帶我跟聶小主子一起吃。】
“下次來的時候，讓你們評價吧。”段晨逸走在路上，無視一些人時不時看過來的視線，來到十字路口後，掏出手機看了看。
【爲什麼，不是去吃飯嗎？】
“我估計自己沒心情吃。”段晨逸在打開手機，點開導航功能，搜索之前說好的地點。
【爲啥？宿主，地點在前方直行432米右轉342米的地方。】
“忘了有你在這。”正好綠燈亮了，段晨逸把手機放回去，順着人羣過馬路。
【嘿嘿~】段百笑了下，但是沒忘之前的問題，於是又重新問了遍：【宿主，爲什麼沒心情吃飯啊？人是鐵飯是鋼，一餐不吃餓得慌。】
“因爲這一次......”段晨逸身體比例很好，大長腿邁一步抵得上旁邊小姑娘兩步。
【這個路口右轉。】段百適時提醒。
段晨逸按照提醒轉彎，直接看到前方那存在感十足的建築，正是這次要吃飯的酒店。
酒店裝飾十分華麗，一眼看過去很是吸引眼球。它靜靜閃耀着，彷彿在那裡，有個一飛登天的機會。
段晨逸深深注視了那裡一眼，隨後繼續看路。
段百急的在心裡面直撓癢癢，宿主怎麼話說一半就停了？這卡得系統太難受了！
它想要說話，但是看段晨逸那模樣，莫名又給憋了回去。不知道爲什麼，它覺得，此時此刻，不應該說話。
段晨逸來到酒店前，在服務員的迎接中往裡面走去。
因爲這一次，我是去扔餡餅的。段晨逸把剛剛的話給補全完整。
【啥，扔餡餅？宿主你別亂扔垃圾，扔給我啊！什麼餡的啊，什麼餡我都可！】
段晨逸沒忍住勾了下嘴角，但很快又給平了回去。
又饞了？回頭點些外賣給你吃。
【OK！宿主你太好了！不打擾你扔餡餅了，我先閃啦~】段百歡呼了下，隨後立刻消失，回到大貓身上，伸出爪子來了個大大的懶腰。
宿主給的外賣，聶小主子給的貓糧，韓墨給的小零食~人生就是這麼美好~喵~
“汪。”你又私自使用能力出行。
薩摩耶適時出現，面癱着臉給予提醒。
“喵！”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下次我還用！哈哈哈哈
段百隨後察覺到什麼，看着薩摩耶身後不住產生的黑氣，果斷認慫。
它擠了擠毛茸茸的臉，露出個諂媚的笑，把自己旁邊的零食分出去兩袋。
“喵~”給你噠，別戳穿我哈。咱倆結盟，情比金堅！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湯......肉！
面對薩摩耶正義的凝視，段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三袋，忍痛又扒拉着爪子把一袋推到薩摩耶面前。
薩摩耶低頭把三袋零食叼了起來。
“汪。”成交。
段晨逸被領到房間前，服務員敲了下門，得到允許後打開門，彎腰示意段晨逸進去。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