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上房……
曲清言爲難的轉身看向餘有臺,這位餘大人連用膳都吃的那般清淡,就是一朵高潔的雪蓮花,她還是不要玷污的好!
“掌櫃的,除了那通鋪的牀位,店裡當真再沒空餘的房間了嗎?”
掌櫃的爲難的搖了搖頭:“這不是秋收節要到了,這幾天縣上的人格外多,這一間上房還是有個客人臨時退了才騰出來的。”
秋收節,她在來西北的路上倒是在遊記上看過一眼,這也算是西北各縣一個很盛大的日子。
能趕上看看熱鬧倒是好,隻眼下的情況怎麼辦纔好?
讓她跟餘有臺擠上一間,然後再掉一次馬甲?
她還要給這位餘大人再做至少三年的副官,依着這人端方都是性子,她那小馬甲若是真的掉了,怕不是這人想辦法把她送回京城,就是他想辦法去其他的地方。
曲清言可是一絲僥倖都不敢去想。
“掌櫃的,這縣裡的幾間客棧都住滿了嗎?”
“同福樓應該還有房,只那裡一晚就要二兩銀子,兩位客官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過去看一看……”
什麼客棧一晚就要二兩銀子?
京城中只要不是望仙樓這種官員權貴出入之所,稍稍尋常一些的客棧酒樓都要不出這等價錢。
曲清言就覺這一趟當真是開眼了,先是五十兩的入院費,現在又有了二兩銀子一晚的客棧。
“掌櫃的,你這莫不是在開我們兄弟二人的玩笑不成?天子腳下也沒有這般離譜的價錢,這同福樓裡難不成用的都是金鑲玉的擺件?”
“哎客官,你怎麼知道?那同福樓的大東家在南方做生意發了一筆大財,前兩年纔回了咱壽陽縣,說咱們縣的名字好,一聽就能長壽,那大東家先是在縣裡修了一極氣派的院子,又建了同福樓,開業那天我跟幾個夥計也去湊過熱鬧。
“不說別的,那裡面的傢俱擺設我們這種小客棧可真是比不了。”
被這掌櫃這麼一說曲清言倒是更有些好奇,她側身看向餘有臺:“大哥,不如你同車夫在這裡,小弟去同福樓看一看?”
她這聲大哥叫的格外順暢,許是一回生二回熟,餘有臺再聽在耳中倒也沒了之前那般抗拒。
“掌櫃的,這間上房我們訂了。”
有生意做自然好,掌櫃樂顛顛的準備送他們二人上樓,曲清言站在門前格外猶豫。
“大哥,我對那同福樓實在是有些好奇。”
“嗯,我陪你一道過去。”
餘有臺應下的很快,那掌櫃僵着一張臉,立在原地頓時就有些尷尬。
“掌櫃的,宵禁後我們要是還沒回來,那間房就不用留給我們了。”
房錢都已是付過,掌櫃倒也覺得不虧,樂顛顛的將他們二人送出門還好心的給指了一個方向。
“老師,學生是對那同福樓真有幾分好奇,所以想去看一看,您留在這裡就好。”
那同福樓二兩銀子一晚的價錢當真同搶錢沒太多區別,曲清言私心裡並不想兩個人都過去做冤大頭。
餘有臺只搖了搖頭,喚來馬車就直奔同福樓而去。
同福樓在縣城的西北方,位置稍稍有些偏,同剛剛那座客棧相比,位置差了一些。
只不用特意去問同福樓所在的位置,馬車剛一轉到那條街上,入眼就是一座恢弘氣派三層紅漆木樓,重檐斗拱,各式脊獸,廊檐下還墜着黃銅風鈴,有風吹來叮叮噹噹的響成一片。
“老師,咱們今日當真是不虛此行。”
站在同福樓外,曲清言下意識的以爲自己又回到了京城,正排在午門外等着鳴鞭入朝。
餘有臺自幼飽讀詩書,明會典也是翻閱過的,便是沒讀過也知這重檐斗拱非皇室不得擅用,曲清言這番帶着嘲諷的感嘆其中寓意他如何不知。
“進去看看。”
同福樓中有小二迎了出來,擡眼就打量二人的穿着,一眼掃見餘有臺腰間的掛玉,轉身又看到曲清言身上的斗篷,瞬間笑的合不攏嘴。
“兩位客官裡面請,敢問二位可是要住店?”
“兩間上房。”
“好嘞。”
小二吆喝的聲音極大,引着他們二人就向着三層行去,曲清言站在一樓大堂,看着自一層拔地而起通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樓梯,總覺有種進了花樓的錯覺。
同福樓內極大,被小二引着到了三層就發現這裡每個方向都有七八個房間。
兩人的房間相鄰,進到房內還未待轉上一圈曲清言心頭那點怪異感就又涌了上來。
這房內竟是有不少女子所用之物!
她快步出門敲開餘有臺的房門,就見他面上同樣帶着幾分鐵青。
“老師,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餘有臺黑着臉將小二喚了回來:“給我們兄弟二人換到二層的房間。”
“兩位客官,二層客滿只剩一件上房,您看?”小二說的爲難。
曲清言無語扶額,她就想不明白了,他們今天就同一這麼有緣分!
“帶我們下去。”
餘有臺爲人端方,爲了那早逝的未婚妻都能如素多年,這房中的飾物擺設已算是觸到了他的底線。
他面上隱隱帶出幾分怒氣,爲官多年的氣勢隱隱露頭,那小二本還想油嘴滑舌一番,被他這般一駭再是什麼話都不敢說,忙不迭的帶着二人去到樓下。
二層的裝飾擺設明顯沒了那股脂粉氣,曲清言心頭已是明白這同福樓不過是掛着羊頭賣狗肉。
“今晚你住這裡,我去樓上。”餘有臺看過房間就已是要出門。
曲清言忙上前一步,將人攔了下來,讓端方的餘大人去樓上聽一整晚的搖牀聲這個似是有些……殘忍吧……
“大哥,不若我回之前的客棧,左右相隔並不算遠,我明日過來尋你。”
餘有臺明顯帶出幾分猶豫,掙扎了許久還是沒能戰勝三層的胭脂房:“也好,我明日一早過去尋你。”
“客官,宵禁了,”好不容易尋到出言機會的小二忙出聲提醒:“聽二位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怕是還不知道,這西北的宵禁最是嚴苛,任何人等不得在宵禁後出門,就是家中有人生病都要熬着,熬到天亮才能去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