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想辦法就乾脆不當長吏直接嫁人?
她身爲當朝二品大員家中小輩要如何嫁入廣王府!
不說曲文海官位太高早已超出太子親王可以娶親的範圍,就是曲清言自己府中庶出一房的小輩出身就註定了她沒有任何可能。
這個傢伙一定是來信特意氣他的。
一定是。
曲文海將書信又重新讀了一遍,突然隱隱察覺到了她的用意,忙一拍大腿,這事他真的忘了。
岳陽城的春日向來格外熱鬧,春暖花開之際不論是城中百姓還是官宦人家的家眷,亦或是曲清言這般地方官,趕在天光晴好之際都會外出遊玩。
曲清言要躲着餘有臺自是所有邀約的帖子全部都接。
今日去到知府的酒宴,明日去到同知的府上,就是通判遞來的帖子她都會欣然前往。
於是,岳陽城中的大小官員都知廣王府中的曲長吏爲人和氣,又沒有身爲狀元的架子。
一次酒後,岳陽城知府將新得的一位美人贈與曲長吏,而曲長吏藉着酒意就直接將美人帶了回去。
據說當晚就收用了,第二日起身就收做了姨娘。
這曲長吏已然二十尚未娶親,按說就算遇到還算看上眼的美人也當是先收做通房,待日後成婚再尋着機會升做姨娘,怎的突然就讓那美人做了姨娘?
難不成是因着年紀輕輕氣血方剛?
衆人尋不到緣由,私下裡一番議論就只道那美人運氣好,能進了曲清言的院子還能直接做姨娘,以後就算有了當家主母,日子也不會太過艱難。
曲清言不過是王府的一個長吏,就算二十歲就晉升至正五品,可做了王府中的官員就同流放沒了太大區別。
就算她身後有着一位尚書大人做祖父,可曲文海遠在京城也借不到什麼機會,衆人對她的關注不過幾日就換到了餘有臺身上。
他到岳陽城已有一年,這位已然而立之年的廣王殿下至今尚未娶親,自前一年景帝將封地劃給他的時候就有意要爲他賜婚,這人選挑挑揀揀了一年,終於是訂了下來。
同太子一般,依舊是京中七品官員家中的嫡女。
跟着賜婚聖旨一道到岳陽城的是親王的金符,就藩的親王無金符不得回京。
而金符送至岳陽城就意味着景帝宣他回京成婚。
餘有臺站在房中攥着那代表身爲的金符,久久不語。
親王成婚向來要報備至宗人府,由着宗人府同禮部一同來籌辦。
曲清言雖是因着他的‘不老實’一直想盡辦在躲着他,可若是收到宗人府的來信定是會第一時間過來稟報。
連宗人府這般場面上的流程都不願去走一遭嗎?
“屬下見過王爺。”
聖旨到的突然正巧趕上休沐,曲清言收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趕來,很多細節尚未來得及去細想。
“準備一下隨我進京。”
不論景帝這一遭賜婚到底是何用意,他都要當做真的要大婚來對待。
下聘、發冊雖是禮部都可代辦,但他帶上長吏豈不是更顯鄭重!
“王爺,廣王府的修建正處於關鍵時刻,屬下當真脫不開身。”
爲顯對餘有臺的虧欠,廣王府的修建雖是從無到有,可工部派來的人手卻是極多,主殿承運殿夏日就會修建好,同承運殿一同完工的還有府中官員在前殿的公房。
這幾日承運殿就要封頂,屆時還有儀式在,原本餘有臺若在就當他親自去出席,他現在要進京這儀式的主持就要落在她這個長吏身上。
“讓手下人去處理,此番進京要納徵、發冊,你身爲我府中長吏隨我一道入京總歸顯得鄭重一些。”
曲清言這些愣了好片刻才突然意識到他這番話到底是何用意。
他當真要成婚了……
她去爲他納徵、發冊……
她用什麼過去,姘頭還是手下?
想要發笑又覺心頭隱隱有些冷,她不再多言應了聲就退了出去。
親王歸京自是不能同他們之前那般草率相比,幾輛馬車一隊人馬護送就可千里迢迢的向着京城奔。
親王的儀仗在王府中有專門的儀衛司主管,設正副司設各一人,親王鹵簿儀仗在太祖年間就已定下,他們當年出京時就已是擺過一次親王的譜兒。
此番歸京儀仗所要用到的器物倒也不用再單獨置辦,只准備着需要幾日時間。
趕在這幾日中曲清言將之前同手下商議過的聘禮單子又找了出來。
她依稀記得當初將單子遞給餘有臺時,他掃了幾眼就說着薄了。
而立之年纔要大婚……鄭重一些也是應當的,喚來手下將單子上的器物塗塗改改,又命着庫房去準備只待歸京時一併帶到京中去。
只是當初餘有臺曾說過的那句他不會去娶旁人,兩人卻像是徹底遺忘了一般誰都沒有再提起。
依着景帝聖旨以及私下送來的手諭中所言,此番進京可以待到成婚後帶着王妃一道回岳陽。
納徵、發冊、冊至妃家……一番流程走下來,待到大婚怕是要到秋日,等餘有臺帶着新婚王妃回到封地廣王府倒也勉強可住了。
跟着聖旨一道進入岳陽城的還有顧恩陽和餘有臺的書信。
顧恩陽的書信並不算頻繁只有大事時纔會來信,信上內容也格外簡單,倒是餘有臺許是顧忌沒有那般厲害,信中說的就多了些。
此番不止命餘有臺回京完婚,就是前一年裡又打了勝仗的朱瑾睿也被賜婚,由着聶皇后催着他回京完婚。
兩位親王的婚事都要在京中完成,曲文海所在的禮部又要忙起來,他稍稍抱怨了一番就開始講着細碎的家事。
曲清聞已經做了父親,只是讓曲文海微微失望的是顧氏生了一個女孩,不過顧氏又有了身孕,他特意請了太醫院的院使去診脈,說這一胎懷的是個男孩……
曲清言似是能看到曲文海提筆寫下這封書信時心中的喜意。
大家都過得很好,就是餘有臺都要成婚有了王妃,她應該爲他們所有人感到高興纔對。
只越是要到回京的日子,她的心裡就越是空落落,像是……再也無法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