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亂靠不靠譜,在場的只有易螢火知道,她不相信一個普通人會有趙匡亂的模樣,也不會把趙匡亂劃分爲普通人,她認爲這個看似沒有血性卻如同一匹孤狼的男人至少不會倒在這裡。
張子浩想靠着身體的優勢,直接摧殘跟他明顯不成正比的趙匡亂。猛的衝了上去,手直接勾在趙匡亂的脖子,掐着趙匡亂的脖子就往後頂去。張子浩的力量背後那幾個體校生深有體會,否則也不會服張子浩爲老大。但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剛剛把趙匡亂推出幾步,張子浩的動作戛然而止,其中的道道只有張子浩清楚,他感覺分明不是在推一個百來斤的人,而是一道厚牆。
趙匡亂一隻手瞬間抓住了張子浩掐着他脖子的手腕,稍稍用力,這位體校生臉就紅了起來,狗急跳牆的另一手猛的一拳,但卻被趙匡亂架住,只感覺自己掐着趙匡亂脖子的手像是被鉗子擰着一般,任由他用上全身的力氣都抽不回來。劇烈的疼痛從手腕上襲涌全身,張子浩一下子就攤了,死咬着牙不求饒,而趙匡亂似乎有心讓他吃吃苦頭,再次用力,張子浩終於忍不住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
“***”張子浩這邊的幾個年輕人看不下去,他們那裡管什麼單挑不單挑,一窩蜂的衝了上去,但衝在最錢的傢伙直接被趙匡亂一腳給踹飛了出去,這紅眼的一夥人才知道他們面對的是連張子浩都不放在眼裡的虎人。
“跪下叫姑奶奶。”易螢火手舞足蹈道,好像痛扁張子浩的不是趙匡亂,而是她自己一般。
趙匡亂鬆開張子浩的手腕,不想給這個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輕人留下一輩子都消不去的病根子,一臉不以爲然道:“算了。”
易螢火的一幫損友也是大跌眼鏡,想着這傢伙怎麼不借着機會報復一下剛剛狂妄的張子浩,易螢火歪着腦袋,一臉深思熟慮的想着什麼,最後撓了撓她那爆炸頭,擺手放快要嚇破膽的張子浩幾人離開。
“留下玩一把?”易螢火走向這位今天的功臣,卻發現趙匡亂的表情是如此的模樣,與周圍的尖叫聲完全的不搭。
“我在門口等你。”趙匡亂留下一句,如古代那些殺人不留名的劍客一般離開,但顯然還在興奮的衆人忽略了今天是誰爲他們出了一口惡氣,但這重要嗎?
坐在臺球廳的臺階上,趙匡亂有些迷茫,聽着那些歡聲笑語,也不知道是該爲自己打了一場架而竊喜,還是爲自己打了一場架而悲哀,好像從來到北京,他就一直在打,一直再打,也只能打,一個幾識幾個破字的土鱉,還能做什麼?
“怎麼了,觸碰到你那尊嚴了?”易螢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趙匡亂身後,雖然她的裝扮不是一般的浮誇,但心智卻比同齡人成熟的多,可能是因爲她那老爹的原因,也可能是自小一個人活着的原因。
“那是什麼玩意,不能吃不能喝,摸不着碰不到。”趙匡亂喃喃道,感覺眼前這座城市不停的在排斥着他這個異類。
“要不要聽聽我的故事。”易螢火乾脆也坐在臺階上,託着小下巴道。氣勢易螢火長的一點不醜,只不過被這濃妝豔抹毀了。
“你說我就聽。”趙匡亂看着身邊這個一臉老氣橫秋的小丫頭,莫名的有點想發笑,但他卻實在笑不出,過於成熟的人總會有不一樣的故事,又或者說可悲的故事。
“我呢,含着金鑰匙出生,有個霸道的老爹,有個溫柔體貼的媽,你說是不是上輩子我託的什麼福?”易螢火歪着腦袋看着趙匡亂道。
趙匡亂搖了搖頭,易螢火繼續講:“記得我十歲那年,是我爹曾經的仇人,那傢伙把我媽剁成了碎塊。”說着說着,這個看似輕浮的孩子哽咽起來,或許是她的故事憋了太久太久,久到要跟一個不相識的保鏢傾訴。
“你知道最讓我生氣的是什麼嗎?我爹竟然沒有哭,而且又找了一個女人,從那時候我就搬了出去,他也沒反對,學校不去他也不管,抽菸他不管,喝酒他也不管,逛夜場也不管,你說一個男人做到這份上是不是狼心狗肺到了極點?”易螢火把頭埋在腿間,趙匡亂嘆了口氣,又是一個倔強的孩子。
“至少他讓你有了個好生活不是?”趙匡亂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發現這小丫頭竟自顧自的點了根菸,而且很老道的抽了一口,這場景讓趙匡亂很無奈,同樣也很震撼,他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了,又或者說是不是他的世界出了問題。
“煙掐了,回家吧。”趙匡亂淡淡道。
易螢火愣住,表情也有些僵硬,像是被趙匡亂的一句話震撼到一般,多少年了,這是第一個讓她放下煙的人,一個對他說抽菸對身體不好的傢伙。
易螢火果真掐滅了菸頭,她不知道她等這句話等了多久,跟着這個名義上自己的保鏢離開這喧鬧場所。
那晚兩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在回到胡馬隘的時候易螢火說了這樣一句話:“你覺得我這模樣不好?”
“很差,頭髮弄直了,妝也別花了,這身破洞服也別穿了,趕緊從良,說不定還有那個帥哥能看上你。”趙匡亂開着玩笑道。
一夜無語,第二天趙匡亂照常晨跑,易螢火早早出門,趙匡亂沒太在意,對易螢火的反常見怪不怪。
吳銘早早在樓梯口等着他,拿着兩瓶水,嘴裡叼着個牙籤,戒菸。
“起的挺早,態度是有了,不過看你能不能堅持了。”趙匡亂髮覺自己開朗了多,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有些東西仍然被他埋的最深。
“一定完成任務!”吳銘有模有樣的行了個軍禮,然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出發,還真有點執行任務的味道。
一路上都是吳銘在耍着嘴皮子,雖然大多是爲了搞笑,趙匡亂也樂意跟這個沒有什麼架子的公子哥談天。吳銘身體素質不錯,晨跑當然不在話下,最後這犢子提議跟趙匡亂跑個一百米,趙匡亂也不多想就答應了下來,當然他不知道曾經吳銘是全校百米的記錄保持者,發揮好的話吳銘差不多都能跑進11,完全屬於扮豬吃老虎。
簡單的找了個人不多的小路,可能一百五十米左右,吳銘已經躍躍欲試的開始熱身,只有趙匡亂動也不動的站着,有趣的看着吳銘那一個又一個奇葩的動作。
“師傅,你經常跑步嗎?”吳銘問道,看趙匡亂跑一個胡馬隘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心裡也有點沒底,畢竟眼前是直接KO他的猛人。
“以前經常在山上攆兔子,不過來北京三個月了身體應該生鏽了。”趙匡亂笑了笑,也做了的準備的姿勢,他起跑的姿勢很奇怪,雙腿僅僅是拉開一點,腰桿極其的彎曲,像是做偏了的弓。吳銘也看着這個奇葩的起跑姿勢,忍住沒笑,自己也隨意的擺了個造型,由他喊三二一,雖然趙匡亂有些吃虧,卻這是趙匡亂提出來的。
“三,二,一。”瞬間兩人衝了出去,剛開始吳銘猛衝時趙匡亂還在他的身後,已經飽含到勝利味道的吳銘又加了把勁,怎麼說趙匡亂也不是無敵的。
讓吳銘徹底崩潰的一幕發生了,僅僅只在起跑他領先的幾分,趙匡亂踏着他那奇怪的步伐轉眼超了過去,留給吳銘一個後腦勺,一個吳銘咬着牙發了瘋都追不上的後腦勺,難道他真的需要這樣追逐一輩子?
最後吳銘還是輸的,輸的毫無懸念,這種挫敗感讓吳銘有些無力掙扎。他知道趙匡亂僅僅是爆發了一下,如果徹底認真跑的話,跑進10.5或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他怎麼看趙匡亂的體格都不像是那種萬能的虎人,究竟這身體裡有着多大的力量。
“你這身體耽誤了,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趙匡亂走到沮喪的吳銘身邊,拍了拍吳銘的肩膀,與吳銘並排坐着。
“師傅,你這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吳銘終於問了一個相比較有水準的問題。
“比你苦。”趙匡亂只說了三個字,他有資格說這三個字,而不是矯情。自己的身體,變成這副摸樣,都是被那狗孃養的炎涼給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