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個女人最堅強的時候,也正是這個女人最脆弱的時候。
面對一個大青島,面對一場婚禮,這個女人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堅強到不能再堅強的地步,但面對那幾個來南京的奇葩,這個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所謂的淚水,所有的堡壘,不過是幻覺,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傻傻的小女人。
“驍勇,你最後幫我一個忙行不行?”郭紅燭擦着臉上的淚水,故作堅強道。
“大小姐,我只能站在郭家的角度,這裡是南京。”李驍勇面對這個泣不成聲的女人,雖然心中有着萬千的惋惜,但還是想起了這個刻在了骨子裡的立場問題。
“我不要你對付郭家,也不需要你救我,你只要幫我捎幾句話。”郭紅燭表情有些落寞。
李驍勇縱使心中劃過了萬千情緒,但也僅僅是點了點頭。
地平線酒吧,五個沒醉的人,走在南京的夜路上,趕着所謂的生活,創造着所謂的生活。
“南京,給老子嗨起來!”闖子鬼叫道,滿臉通紅,這一副流浪漢打扮的傢伙好像真的喝醉了。
回答闖子的是南京這寂靜無聲的夜,誰都會以爲這傢伙不過是個瘋子。
恭三兒也跟着闖子鬼哭狼嚎着,幾個一直跟着生死一直做遊戲的人們,到底在這座城市中,畏懼什麼。
“神經病。”唐金,趙匡亂兩人很有默契的嘟囔的了一句。
不過闖子恭三兒叫的更歡了,這空空如也的街道,能蹦出來什麼,都不過是蹦出來之後的事!
“一羣沒有種的小比崽子們,生活在我們想都不敢想的世界,我闖子不認命,一輩子都不認。”闖子在路邊嘔吐着,醉醺醺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是個爺們。”恭三兒在一旁抽着煙,也不停嘟囔着。
一個流浪漢,一個江湖道士,這是件多麼諷刺的事兒。
大嶽看的出神,或許也終於明白恭三兒,闖子,又或者趙匡亂身上的那些東西叫什麼,這可是不知道憋屈了多少的年的怨氣,要是這股子怨氣凝結起來,大嶽是第一次覺得如此的忌諱,至少比那杭州的駱擎蒼還要讓人忌諱。
而這些,就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所畏懼的嗎?
一場無眠的夜,趙匡亂頭昏沉沉的醒來,拿開恭三兒搭在他身上的大腿,小旅館一片狼藉,趙匡亂努力回想着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一無所獲。
隨隨便便穿上衣服,揉搓着雞窩一般的髮型走出房間,朦朦朧朧中看着一個男人正蹲在牆角,滿地的菸頭。
趙匡亂愣了愣,當看清這男人的面目後,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清醒起來,直接後退了一步,一隻拖鞋落在了原地,但趙匡亂根本沒有心思去撿,警惕的看着這個在旅館門口蹲了半夜的男人。
“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殺人的,否則你也不會站着跟我說話。”李驍勇站了起來,踩滅了最後一支菸。
趙匡亂仍然沒有放下疑心,可以說在南京遇到李驍勇,比在青島遇到李驍勇要恐怖的多,儘管是趙匡亂這不開竅的腦子都能想明白。
“這次我只是來傳幾句話,甭管你愛不愛聽,都得給我聽着。”李驍勇這次是特別的凝重,可以說是凝重到了極點。
趙匡亂點了點頭,等着李驍勇到底帶來了什麼樣的話。
“老老實實的離開南京,我家小姐結婚全部都是自願,不需要你們玩命,至始至終都不需要。”李驍勇最後幾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這是她親口說的?”趙匡亂難以置信道。
李驍勇點了點頭道:“不爲你們想想,也得爲郭紅燭想想,你們沒必要毀了她的幸福,現在你們回青島,郭家不會再動你們一根手指頭。”
趙匡亂低着頭,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麼。
“回去吧,沒有這個必要,你們有着大好的未來,以後跟郭家斗的機會多的事,但現在,至少你們還沒有那個本事。”李驍勇最後留下這麼一句話離開。
趙匡亂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傻站什麼,又或者在南京這座城市到底在幹些什麼?
身後傳來恭三兒那熟悉的打火機的聲音。
“小爺你怎麼看?”趙匡亂迷茫道。
“你怎麼看?不行就滾回青島,省的我們在這裡丟人。”恭三兒很不解風情道。
趙匡亂笑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着什麼,像是個神經病。
一個明天就要結婚的女人會是什麼模樣?當看到郭紅燭的模樣後,或許真的會有人覺得這婚禮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話都傳過去了?”郭紅燭坐在梳妝檯,看着自己這張臉,毫無表情的自言自語。
“傳過去了,至於他們走不走,就看他們的了。”李驍勇皺着眉頭道。
“他們還不傻,肯定會走,肯定會...”郭紅燭喃喃着,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裡驍勇聽,還是說給她自己聽。
李驍勇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話到了嗓子眼,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有憋了回去。
南京漸漸熱鬧了起來,各大機場常常出現幾個讓人瞠目結舌的陣容,近似乎整個江蘇有頭有臉的都在南京出現,像是一場龐大的盛宴。
同樣,在盛宴的背後,有些不爲人知的東西也在悄悄的進行着。
婚禮前一晚,郭家大院已經熱鬧非凡,這個巨大的院子足夠承載江蘇的一切,同樣明天的婚禮也會在這裡舉行,可以說要是想從這裡做些什麼樣的手腳,那幾乎是比登天還要難。
大堂已經收拾妥當,不過現在卻坐着一座子人,一眼望下去,估計是個明白人都會覺得這陣容的恐怖,簡直到了讓人髮指的程度。
坐在上座的是郭紅牛,往下排是宋家宋常德,如果不是宋家的婚事,否則宋常德也做不到這第二號的位置。
再往下是兩個上了歲數的老人,一個羊角胡的諸葛長青,另外一個光頭老人閉着眼,像是在打着瞌睡。
然後是爆脾氣尉遲義,再往下是那濃眉的孟家人。
慕遲卛,唐開勳,郭青衣與一個快要禿頂的男人坐在最後。
這不過是先到南京的幾位,雖然僅僅是明天那豪華陣容的冰山一角,但已經是足夠震撼人心。
“紅牛,好福氣,過不了幾年,可就修得了四世同堂。”諸葛長青摸着他的彎鬍子,輕笑道。
“長青,你就別笑話我了,當然你跟清明兩人早就看透了我的命,估摸着我是活不到那一天了。”郭紅牛連忙擺手道,那笑臉,完全不像是快要丟了命的人。
“郭老,你這身子骨,再活上十年八年不是問題,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活到五世同堂了。”尉遲義大大咧咧道,自始至終,看着這滿桌子的菜,也只有這不卑不亢的老頭動過筷子。
郭紅牛笑了笑,手輕輕碰了碰筷子道:“小義,年輕時你就這副嘴不守門的模樣,老了一點也沒變,不過這也是好事,否則尉遲家也不會這麼蒸蒸日上。”
“還是多虧了郭老你幫忙。”尉遲義更加的放開了,直接抓起來桌上的豬蹄子,完全沒點老人樣,更像是個貪吃的孩子。
郭紅牛小小抿了口酒,笑着點了點頭。
“我家老太爺已經躺在牀上多年,自己不能親自過來,說什麼也讓我給您敬一杯酒,我這人不太會說話,但酒我一定得帶到。”孟姓的中年男人舉起酒杯,先行的一飲而盡。
“老孟這輩子過的不安穩,但好在有你們這幾個不錯的年輕支撐着老孟家,今兒這杯酒我是收下了,我郭紅牛有生之年要是還有清閒日子,一定去看看老孟。”郭紅牛把僅僅是抿了一小口的酒一飲而盡。
“我代老太爺謝過郭老了。”孟姓男人拱了拱手。
郭紅牛不在意的笑笑,不過這次是看向慕遲卛與唐開勳動了動臉上的皺紋道:“慕遲,年前徐州我攙和了一腳,希望你可別忌恨我這個老東西,我是一路看着你們四兄弟攀爬,看不得有人死,看不得有人退,更看不得最後剩下的你們倆自相殘殺。”
“郭老,晚輩明白。”慕遲卛微微的弓着腰道,即便是他也上了年紀,但在郭紅牛面前,永遠都只是個小輩。
“明白就好,遺憾是我沒送上傳宗最後一程,但好在青衣提我還了這個人情。”郭紅牛喃喃着,看着一臉不知所措,不適應這強大氣場的唐開勳點了點頭,唐開勳慌亂的回點了點頭。
“戰平,這兩位可就是徐州的老東家,你不是正在徐州施拳腳,以後可要好好伺候着。”郭紅牛看着那有些禿頂的男人說着。
男人一張算不上和善的臉笑了笑,儘管這男人的年齡頂多在三十來歲,卻給人一種特別滄桑的感覺,像是經歷了無數的劫難一般。
“戰平在徐州可一直沒忘了我這老東西,以戰平的本事,在徐州發展成我這種規模,用不了幾年。”慕遲卛連忙開口道,對於郭戰平在徐州的目的,這還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東西,至少慕遲卛還覺得徐州這點東西還不至於這當紅的繼承人所大費干戈。
“慕遲,這孩子心浮氣躁,你該打壓的時候打壓,千萬別在乎我們郭家的顏面。”郭紅牛這顏面兩字咬的有些特別的重,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