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鬥狗場,趙匡亂一直淡定的臉突然冒出一陣冷汗,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像是把身上的千斤擔放下的了一分一般。
“亂子,好樣的,現在跟他拼,有點操之過急了。”恭三兒默默的看着不知道成長了多少的趙匡亂道,今天趙匡亂的表現,遠遠超過了恭三兒的想象,這讓恭三兒看到了一絲渺茫,但確確實實存在的希望。
“小爺,我們得離開北京,越快越好,我不想連累小猴吳銘,還有她。”趙匡亂再次扛起那千斤擔子,不過這次神情好了些,能讓他喘氣的時間,也僅僅如此。
恭三兒點了點頭,知道現在他們已完全的暴露,下一次再遇到劉晟,恐怕給他們插上翅膀,也很難逃出去了,這一次已經算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唬住了劉晟。
三人打了輛出租車,在路上恭三兒打電話把事情簡單的跟小猴吳銘說了一下,還特別叮囑小猴吳銘不要提前離開鬥狗場,也不要來胡馬隘,至少等他們離開北京再說。
鬥狗場,劉晟手有些顫抖的點燃一根菸,臺上的死鬥他已經完全不在意,跟貴賓看臺上的大臣擺了擺手,帶着葉真先行離開。
沒打成這個結局是癩蛤蟆最希望看到的,畢竟這個層次的戰鬥,可不是他這旁門左道能沾染的。最要命的是,如果劉晟真的在這鬥狗場有什麼三長兩短,也不是他這個狗腿子能賠的起的。
貴賓看臺上,大臣有些摸不清頭腦的看着匆匆離開,甚至留下一箱子現鈔的劉晟,納悶到底是什麼讓這個劉晟這麼的自亂陣腳。
“大臣,你要是能有劉晟腦子的一半,你們王家就祖墳冒青煙了。”朱莎從頭到尾沒有在意臺上的死鬥,一直注視着劉晟剛剛的那一場小型的戰役。
王大臣一臉的憋屈,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還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
“以後離劉晟最後原點,該近乎的時候近乎,但絕不要把他當自己,他玩的那個領域,你現在還不到玩的時候。”朱莎起身道,輕描淡寫的留下這麼一句,她知道王大臣一定會記得這話,否則她就不會說,這個女人的境界哪裡會比劉晟差一點?
王大臣也不知道到底是明不明白,只是傻乎乎的點了點頭,對臺上的一場撕咬也全無興趣,點了根自己鍾情的小熊貓,思考了良久,甚至忘了抽,一直到菸頭燙手,王大臣纔回過神來,最後一個離開鬥狗場。
奔走在北京街道上的牧馬人上,劉晟連續撥通了幾個號碼,表演陰晴不定。
“怎麼,還真怕這個趙匡亂跑了不成?”葉真看似認認真真的開着車,其實一直注意着劉晟的一舉一動,甚至沒落下劉晟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他這樣輕易離開北京,感覺像是他在我頭上拉屎了一般。”劉晟紅着臉道,手緊緊握着手機。
“劉晟,你跟這個趙匡亂,差不少道行,如果他站在你這個高度,你恐怕早已經死了千萬遍了,你別嫌葉叔說話直白,但說出來,對你有點好處。”葉真有條不紊道。
忠言逆耳利於行,如果劉晟每天聽着癩蛤蟆滔滔不絕的讚美,遲早會變成跟一些爛泥扶不上牆,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的紈絝變成一個德行。
“他比我強多少?”劉晟有些失落道,也不知道是對他自己失望了,還是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不是一丁點,又或者這些年他是我看到最有潛力的年輕人,能在你面前忍住沒有出手,能在這些戰場活下來,雖然不是主角,但距離當主角的那天,還會遠嗎?”葉真淡淡道,似乎有一絲不明不白的期望,多少年了,誰能從最底下的那個世界有驚無險的爬上來,或許等趙匡亂真正一鳴驚人的那天,他也沒有所謂的遺憾了。
“不能讓他活。”劉晟咬着牙道,他很清楚,葉真這一席話,到底代表着什麼,他怎麼會不明白,所以不能讓趙匡亂離開北京。
“烽火已經暗中行動了,已經足夠給他面子了,死在我們手上,也不枉他揹負的。”葉真一臉的有恃無恐。
“烽火哥出手了?”劉晟一臉的驚訝,慢慢變成竊喜,這下就算是趙匡亂坐上火箭,也不能輕易離開北京,總得留下些什麼。
三人風風火火的殺到胡馬隘,此時已經接近凌晨,三人小心翼翼的收拾了下行李,一人一個蛇皮袋子,不過聲音再小,還是吵醒了那個女人,又或者易螢火根本沒睡。
“怎麼了?”易螢火頭靠在門框上,看着如同逃難一般的三人,輕聲問道。被吵醒的易螢火一頭散下直到腰間的黑髮,一身白色睡衣,能看出身材的凹凸有致,卻給人一種瘦小的感覺,像是一朵白花,讓人想相擁。
“小爺,你們先下去,讓那出租車別走。”趙匡亂開口道。
“得嘞。”恭三兒接過趙匡亂的蛇皮袋子,最後望了眼易螢火,同樣看了眼那小房間,或許這小爺也有一絲留戀,但走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再留在北京,會很麻煩。”趙匡亂看着易螢火道,努力想解釋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要解釋的,又或者沒有任何的解釋讓他說的問心無愧。
“真的會很麻煩?”易螢火把這麻煩兩字咬的格外的重,擡起頭,眼圈有些發紅的看着趙匡亂。
這一張沒有任何濃妝豔抹的臉,讓趙匡亂忍不住說出一切,但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但以後又能嗎?趙匡亂不知道,因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更別提給別人什麼樣的結局。
“很麻煩很麻煩,我必須得走。”趙匡亂重重吐出一口大氣道。
“多久回來?”易螢火輕輕的問道,赤着腳,走向趙匡亂,腳步聲敲打着趙匡亂的心,讓趙匡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趙匡亂想說些什麼,易螢火堵住了他的嘴,良久。
那晚,一個心裡可以容得下很多很多沙粒的女人靠在趙匡亂胸口輕聲說着:“記住,你趙匡亂,不欠我什麼,也不欠小桃花什麼,就讓我這樣默默的等你,不行嗎?”
趙匡亂輕輕撫摸着易螢火的長髮,像是水一般,冰冷而又熾熱,融化了趙匡亂的心。
最後,趙匡亂還是離開了,趙匡亂感覺胸口被什麼浸透,他真的不欠?趙匡亂搖了搖頭,就算全世界都認爲他不欠她什麼,他也認爲欠她一輩子。
“這麼快?”看着下樓的趙匡亂,恭三兒一臉惹人深味的笑容。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齷齪。”趙匡亂使勁讓人清醒過來,卻發現完全沒有什麼所謂的效果。
三人上了出租車,要不是恭三兒出了三倍的價錢,否則這已經開始揣摩出這三人目的的師傅肯定開溜了。
“先去劉家大院。”趙匡亂沉聲道。
恭三兒愣了愣,想不到這關頭趙匡亂竟然還願意在北京多留上一分一秒,不過還是吩咐這不知所云的司機師傅開向劉家大院。
“等會我得接一個小祖宗,以後他會很有用。”趙匡亂解釋道。
“亂子,你確定再帶着一個拖油瓶,咱們還能輕鬆離開北京?劉晟可不會給我太多喘氣的機會?”恭三兒雖然這樣說着,但早已對接下來的一場惡戰做好的了準備。
“我必須得做,只要還有命,我們就還能折騰。”趙匡亂看向車窗外慢慢寂靜的北京,月亮被烏雲遮住,風越吹越大,就要下雨的徵兆。
同時,國萬大廈,一個披着破大衣的男人一步步走出,一頭雞窩髮型,臉上鬍子拉茬,像極了犀利哥,護着大風點燃一根廉價煙,半睜着的死魚眼更加眯了,像是嗑藥的癮君子。
一輛黑色的路虎攬勝停在男人面前,男人彈了彈菸灰,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一點也不搭這霸道的氣氛。
開車的是個小青年,骨瘦如柴,更附和癮君子這個綽號。
“楊爺,大半夜麻煩您還真是不好意思。”小青年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瓶子,倒出小半手藥,一口吞下去,臉色瞬間幾分,狠狠踩下路虎的油門。
“劉晟那個小兔崽子又惹了什麼貨,那個葉大叔還解決不了?”楊烽火一臉頹廢的抽着煙道。
“不清楚,要我們殺三個人,北京已經跟上了。”小青年活動着脖子道。
“沒事找事,這種給這小兔崽子擦屁股的勾當,我最不稀罕。”楊烽火一臉不快道。
“誰讓他是大老闆的兒子。”小青年笑了笑道,滿臉的無奈。
“狗日的...”楊烽火又痛罵了一會,才悻悻作罷。
冷風吹過,稀里嘩啦的下起了大雨,像是子彈一般敲打的車頂,讓人心煩意亂。
趙匡亂左眼皮跳個不停,總感覺這場雨沒有帶來什麼好兆頭,只有在心裡一直唸叨着穩住兩字,雖然對情緒沒有什麼太大的實質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