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金盃也直接殺出了青島城,在一處同樣人跡罕至的點停下。
幾人下車,看着遲遲跟來的極光,恭三兒喃喃了一句:“都是爲了利益啊。”
被恭三兒這麼一點破,趙匡亂算是明白了一個透徹,這麼明顯的引誘恐怕誰都能看的出來,但仍然這麼義無反顧的追上來,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希望潘爲公栽在這事上,因爲只有潘爲公死了,狍子又或者其他的有心人,才能真正的出頭。
“你說郭青衣是不是抓住了這一點?”趙匡亂有些玄乎的問道,感覺如果是真的,那麼就真的小瞧這個姓郭的男人了。
“誰抓住了人心,誰也就獲得了先機,至於郭青衣到底有沒有看透,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恭三兒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似乎青島這盤亂棋,是有意而爲,而這最終受益的有心人,到底是誰,恭三兒想不出,只能強加給這個喜歡開玩笑的社會。
“利益,什麼能比這玩意狠毒?”龜三雖然仍然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說出一句挺有營養的話,或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原因,龜三更能體會到這利益兩字的恐怖之處。
“人心。”恭三兒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極光停下,下車的是狍子三人,但趙匡亂並沒有看到太過濃厚的戰意,一瞬間,趙匡亂突然明白,這看似堅不可摧的,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今天,如果潘爲公死了,那麼錦城華府可能永遠都不會在存在,這到底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
郭青衣推開最後一道門,可以說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擦掉擋住他視線的血,看着眼前的一個穿着麻衣,身上散發着古風,如同在一副古畫中走出的女人。
“不簡單的郭青衣。”女人喃喃着。
郭青衣笑了,笑的有些癲狂,動了動乾裂的嘴脣道:“郭青衣,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帶着太過感情的聲音,讓女人的身體猛的一震,或許也就在此刻,女人才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強悍之處,甚至有一種郭青衣已經超過了某種極限,直覺告訴這個女人,不應該在此刻跟郭青衣鬥下去,這巔峰狀態的郭青衣,這個青島,實在是無人能擋,女人這才明白爲什麼,郭青衣沒離開青島,李鐵騎爲什麼不敢動手,原因是這個男人太過強大了點。
“你也要跟我鬥?”郭青衣突然問道。
“我只不過是這錦城華府的一個過客罷了。”女人輕聲道。
“那麼閃開!”郭青衣有些不耐煩,對一個將死之人,沒有任何一點閒功夫欣賞一個女人身上的韻味。
女人讓開一條路。
郭青衣笑了笑,義無反顧的踏了上去。
“潘爲公,不是我不救你,而是這個時勢,你必須得死,青島土皇帝的位置,你做的夠久了,該到下馬的那一天了。”女人輕聲喃喃着,似乎這個結局令她還算滿意,只是唯一的遺憾,就是郭青衣恐怕也熬不過他自己造就的時勢,最後上位的,還是那些真理所不待見的小人。
潘爲公最中意的茶房,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踏了進來,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踏進這裡的人,恐怕也會是最後一個,因爲這錦城華府,可能不糊存在了。
潘爲公一臉的平靜,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是如此,倒了兩杯茶,一杯自己,另一杯給來人,雖然郭青衣不會碰這個杯子分毫。
“走到這一步,我才突然看的明白,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子罷了。”潘爲公搖了搖頭,表情有些落寞,但同樣有一絲釋懷。
“其實今天你完全沒有必要死。”郭青衣此刻也不在滿身戾氣,默默的在原地,盯着潘爲公最後的一舉一動。
“你就別笑話我了,今天不死,我還有什麼臉面活?”潘爲公搖頭笑着,其實等郭青衣孤身出現在錦城華府時,潘爲公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因爲來所殺他的,不是單單一個郭青衣啊。
郭青衣默認的點了點頭,但只是點了一根菸,沒有着急做任何。
“不過死在你手上,我倒也死的心安理得幾分,我一個農村爬到城市的人物,能這樣過一輩子,也知足了。”潘爲公輕輕喃喃着,但到底是不是知足了,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郭青衣菸頭掉在了地上,結束了青島這個屬於潘爲公的時代。
一條羣發短信,或許這就是改變青島的契機。
趙匡亂看着手機,最後沉重的放下,對面的狍子三人沒有動手,同樣自己這邊也是按兵不動,雖然這讓誠心來看熱鬧的龜三很失望,但這緊張的氣氛,還是讓龜三說不出話來。
“潘爲公,死了。”趙匡亂一字一字道,或許最能深刻體會到這幾個字含義的,也只有他。
對面的狍子表情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身邊的老邪眼皮跳了跳,李鴻眺仍然保持着一貫的撲克臉,但試問他們的內心,誰的不在翻涌。
屬於潘爲公的時代終於徹底的掀了過去,郭青衣不過只是一個契機罷了。而無疑的是,青島屬於新勢力的時代,就要來臨了,這會不會是一個真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時代,趙匡亂只有期待。
狍子與趙匡亂沒有了繼續鬥下去的意義,但儘管是這樣,他們也擺脫不掉會成爲敵人的命運,雖然每人都是心知肚明。
“這就完了?”龜三忍不住張口道,在他印象中,黑幫暗鬥可是你死我活,橫屍遍野,但現在只是這樣幹愣着眼,但抽象的是,大多所謂的爭鬥,也不過如此,僅僅是爲了利益兩字,利益沒了,沒有人願意傻鬥下去,畢竟他們沒有任何的好處。
其實走在這種道上的人,最重要的還是城府,武力值雖然代表着一切,但並不能說明一切,活在這種世界的人們,每一分每一秒無不在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自己的前一步,自己的這一步,是生是死,所以說他們很累,累到有一天垮了,所以拼了命,很悲切的故事。
“好戲還在後面。”恭三兒望着天說着。
“走,去接郭青衣,如果說他還活着的話。”趙匡亂擺了擺手,四人上了金盃,緊跟着狍子離開。
潘爲公死了,在沒有絕對上位者的情況下,青島要亂了。
另一邊,戰況仍然激烈,又或者說用慘烈來形容,雖然蒙登抄這邊是青島的頂尖戰力,但還是被李鐵騎一夥蹂躪成半死不活。
李驍勇已經只剩下了一口氣,在地上打着恐怖的呼聲,蒙登抄強撐的半躺着,頭就是不肯低下,陸板橋也不比兩人好到哪裡去,雖然他們可以稱爲絕對一流的練家子,但遇到的是三個經歷了無數戰場,正路子野路子都沾染的三個虎人。
而李鐵騎這邊,雖然三人的樣子有些狼狽,但再打這麼一場,估計沒有多大的問題,只有綽號豹子的中年男人左臂被劃開一道大口子。
抓着陸板橋的腦袋,李鐵騎雖然滿身血紅,但是大多都來自別人。
這時陸板橋懷中的手機響了,李鐵騎直接從半死不活的陸板橋懷中掏出,看着這條短信,臉詭異的笑,衝那半躺在地上,已經完全成爲半死人的蒙登抄道:“就在剛剛,你那所謂的主子潘爲公,死在了郭青衣手上。”
蒙登抄那被染的血紅眼,一直遲遲不肯閉上,但聽到李鐵騎這最後一句話後,終於仰頭躺了下去,望着這灰色的天,甚至來不及回想起他那灰色的一生,就在這裡走到了終點。
“瓜子,都殺了,以後我們哪裡都不去,在在青島。”李鐵騎大笑道,似乎是想到了多麼愉快的事。
身後左臉仍然抽抽的瓜子點了點頭,摸着一把彎刀就走了上來,李鐵騎鬆開抓着陸板橋的腦袋,看着那張不瞑目的眼,突然笑了笑,他一點也不覺得對不起任何人,這不是這幾人該不該死的問題。
李鐵騎再次撿起細煙槍,習慣性的在手中打轉,豹子一瘸一拐的走到李鐵騎身旁,同時拿着李鐵騎的袍子,低聲問道:“弄死郭青衣後,打算留在青島?”
李鐵騎點了點頭,看着瓜子乾淨利落的解決兩人,李鐵騎接過豹子手中沒有沾血的袍子,有些灑脫的披上,今天的贏家,退多少步來說,還是他。
“就不怕成爲下一個潘爲公?”豹子包紮着左臂的傷口,沉聲問道。
“我可不怕這些狗屎東西,我只知道,現在青島這些便宜,這空下的錦城華府,這空下的黑館,我要是不吃,就是自作孽。”李鐵騎一臉輕笑,似乎是對潘爲公最大的諷刺。
“你以爲郭戰平那邊不會做多餘的動作,他那小子城府可是打的很深,在青島的眼線也不是一個兩個。”豹子動作嫺熟的包紮好傷口,衝瓜子擺了擺手,三人先上了車離開。
“郭戰平,一個不成器的狗崽子,實在不行直接做掉跑路,這種勾當我們又不是沒做過一次兩次。”李鐵騎有些瘋瘋癲癲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