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權心中有無數句罵人祖宗的話飄過,但面對這麼一個無懈可擊的男人,他知道如果說出來會是多麼愚蠢的舉動。
這個多少時間,連一個馬蹄子印都沒出現過的扎西什,今兒似乎特別的熱鬧,甚至來了一輛是個正兒八經西藏人就會退避三舍的悍馬,而且是一連來了兩輛,一副要吃人的架勢,如果真的是來簡簡單單吃人的話,估計有不少人會覺得燒高香了。
“晦氣,剛剛解決兩個小蝦米,來了西藏正統的主子。”楊烽火收起那股小打小鬧嘻嘻哈哈的態度,看着殺氣騰騰的來人,但就算是楊烽火一臉的凝重,也實在在這張無良的臉上找不到什麼凝重可言。
“打不打?”嗑藥青年似乎又想掏出藥瓶子,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做出那般的舉動。
“西藏的天,我們敢動?”楊烽火看着下車的幾人,也不知道是說着實誠話,還是在諷刺着什麼。
雷子點了點頭,不過看着的李胡狼嚴重懷疑這個雷子到底是不是在不懂裝懂。
下車的只有五人,雖然有着兩輛大悍馬,不過這五人身上的氣勢,像是從死人堆裡所爬出來的一般,一身的煞氣毫無遮掩,似乎在這片天高皇帝遠,地廣人稀的地方,不需要隱藏什麼。
“乖乖,爲了一個小丫頭,老藏家竟然都把你們這羣亡命之徒派出來了,看來這一步,我是不退不成了。”楊烽火拱了拱手,卻沒給讓出路上,言行不一。
“楊烽火打算在西藏跟我們死磕?”五個身穿藏袍,身材魁梧的男人中間最爲壯實的男人說着,一張明顯的藏族臉上帶着一絲如臨大敵的感覺,這種感覺,像是曾在這個楊烽火手上吃過什麼樣的苦頭一般。
“我一個打手哪裡有這般的能耐,在西藏跟老藏家叫板,我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你們砍的,你們能饒過我,那麼我就能回家燒高香了。”楊烽火說着,不過仍然沒有退讓,嘴上一套,行爲又是另一套。
男人皺起眉頭來。
“楊烽火,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喜歡多嘴,雖然長了不少的本事,但當年因爲這張嘴你所討的苦頭,現在都忘了?”領頭的悍馬上下來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男人比起這五個大漢,不算壯,身高也是完全不能看,但這男人最扎眼的地方,是額頭上有着一塊形狀很奇怪的疤,又像是胎記,有種二郎真君的感覺。
楊烽火笑了,仍然屬於放蕩不羈的那種。
“藏戩,虧你這個藏家的大少爺還記得我的名字。”
“貧嘴就不必了,我今天來是爲了這個女娃娃,你要是攔着,我不介意再跟你拼一次,不過現在我身邊有着無頭雪豹,你能攔的住?”藏戩直接打住了楊烽火這不經意間的語言攻擊。
楊烽火笑了,不過這次笑容中帶着嘲諷,這個特別愛笑,一張無良臉的大叔,似乎特別喜歡把所有的情緒都融入到笑容之中,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楊烽火哭的時候,也會不會在笑着。
“就像是當年對付顏那樣?”楊烽火不如同經意間說着,審視一般的看着藏戩,提到這個顏字,李胡狼與周暗花都豎起耳朵盯着這個藏戩,想不到剛剛離開喇叭廟還不到兩個小時,就碰到了這麼一茬,也不知道到底是緣分還是孽緣。
藏戩似乎是皺起了眉頭,但因爲墨鏡擋着,而看不出。
“當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知道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一些東西,但事情,絕對不是你所相信的那樣,藏弢絕對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個,那件事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麼複雜。如果說你是想來討一個說法,隨時歡迎你來老藏家。”藏戩說着,已經往前踏出了幾步,逼近了楊烽火。
“嘖嘖嘖,世家的面子就是不一般,說法這東西太籠統,但我一定會去拜會拜會你們老爺子,這女娃娃交給你們便是。”楊烽火出奇的妥協了,但怎麼看都有種陰謀的味道。
“隨時歡迎。”藏戩一副大義凌然的說着,看楊烽火讓開了路,衝身後五個漢子使了個眼神,五人很有默契的把已經沒有掙扎了氣力的招叔與準提拉走,另外三位很溫柔的抱出一個紅着眼,死死咬着嘴脣的孩子,當着衆人的面帶去了悍馬。
“我相信一個藏家可不是一個髒家。”楊烽火看着這個惹人心疼的孩子,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的說着。
“這你放心,至少比你這位五十步的傢伙強,當年藏家欠郭紅牛一次人情,人死了,但人情怎麼說也得還上不是?”藏戩瞥了眼楊烽火說着。
楊烽火臉不紅心不跳的笑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揭開面具丟人。大權二權是走了一百步,他是走了五十步,而這個藏戩到底走了多少步?楊烽火一點都不關心。
“這兩個傢伙就留給你們來收拾了,反正整個西藏都是你們的地盤。”楊烽火瞥了眼大權二權兩人,一臉的不屑,帶着各懷心事的周暗花與李胡狼離開。
已經徹底被瓦解了最重要東西的大權二權兩人,沒有祈求,沒有絕望的看着藏戩。
藏戩墨鏡下的眼,也不知道到底在看着兩人,還是兩人標緻性的辮子。
藏戩活動着手指道:“回去告訴現在的這個老郭家,給自己留點良心,要是還是咬着不放手,隨時歡迎來藏家討回這個女娃娃,最重要的是告訴這位家主,藏家欠的那個人情,不是郭家的,而是郭紅牛的。”
大權二權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這話給聽進去,只是呆然的點了點頭,他們不知道是西藏這片地兒太過彪悍,還是郭家太過的渺小,他們那已經碰到了天大幸運的東西,突然變成了不幸,確實讓人有點受不了。
大權二權兩人走後,這扎西什,徹底安靜了下來,似乎剛剛的風波根本沒有發生一般,風所吹着的東西,掩蓋住了一切。
一輛破爛的越野車停在了這沒落的古城前,趙匡亂三人下車,付給這司機車費後,破爛越野也不管這三個人在這地兒怎麼回去,直接掉頭就走,把三人丟到了這荒郊野外之中。
說起西藏,總會讓人想到一望無際草原這個詞,但給趙匡亂更多的印象,是渺無人煙,似乎哪裡都像是被人拋棄的地兒,又或者這個地兒拋棄了人。
緊了緊一副,這裡明顯要寒冷的多,三人順着車輪印往前走着,本來大嶽還打着在這裡見到那些稀有的一級二級的保護動物們,但看着這一望無際的地兒後,纔打心眼裡覺得見到那雪豹什麼的如同幻想一般。
龜三則安靜的多,一路不斷着煙,比以往都要沉默,像是在丈量着什麼。
在遙遙無期的土路上,一輛麪包車很突兀,極其以及特別的突兀,讓人看着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三人慢慢走向前去,大嶽似乎是嗅到了空氣中血的味道。
“來晚了?”趙匡亂皺着眉頭,語言中有股子懊惱,但對於第一次來到西藏的哥三,能趕到這裡,是着實的不容易。
大嶽大步踏了上去,看向空空如也的麪包車,搖了搖頭。
趙匡亂停在原地,看着地上這幾灘血以及衆多的車輪印子,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這平淡到枯燥的旅程或者又要不平靜起來,但這不平靜的代價,往往是博之生死。
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個讓人不得不琢磨,但估計怎麼也琢磨不透的問題,讓這一小撮陌路人,寸步難行,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地兒。
一片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一眼望去的特色,兩輛悍馬打破了這種意境。
最大的一個白色的蒙古包中,一個身穿藏青色藏服的老人正打着瞌睡,進來的藏戩打破了老人臉上的愜意,還有一個紅着眼像是嚇壞了的貓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小女孩。
“人帶回來了?”老人沒有睜開眼,像是要睡到一半點着頭說着。
“帶回來了。”藏戩此刻臉上已經沒了墨跡,一雙眼只剩下了一隻,不過加上額頭上的那隻“眼”又能湊上一雙,爲這沉悶的氣氛增添了不少黑色幽默。
老人睜開眼,看着這個受驚了的小丫頭,點了點頭道:“帶回藏家吧,別把這顆定時**丟給我,要是那郭家新上位的小鬼一時入魔,真敢打過來。”
藏戩沒有吭聲。
“怎麼?藏家這麼大,還容不下一個小丫頭?”老人看藏戩不出聲,表情有些玩味的說着。
“家裡可有不少親近那郭家的大叔二嬸們,我怕把孩子帶過去不安全,所以先寄放在你這裡,同時還有兩個男人。”藏戩嘆了口氣說着。
老人算是默認的點了點頭,只是喃喃的說着:“現在老藏家都盼着那個老東西一死,然後就分開這塊大蛋糕,我看不是人人得利,而是藏家的氣數盡了,一羣白眼狼,當年欠郭紅牛的是藏家,怎麼說也輪不到我這個老三來還。”老人說着臉上竟多了幾分怒火。
“人在做,天在看,藏家可不光光只有一個藏。”藏戩有些無奈的說着。如同那個郭家不光光只有一個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