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驚心的一切過後,剩下的是無邊無際帶着折磨的夜,能夠擺脫這些東西的唯有死,這是一點都不誇張的說法。
六爺就這樣抱着易螢火,由白皓攙扶着一步一步的離開,他不能繼續再待下去,再繼續在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停留下去,六爺爺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出什麼瘋狂事來。
不算華麗的月光下,五個穿着機車服騎着黑色川崎小忍者的男人在九九九大道玩命的飛馳着。
“今年的轉盤似乎很有看頭。”騎在最後的男人通過耳麥說着。
“通過一個趙家小鬼,可不能代表着這十年,說不定這次轉盤還真出不了上一次那般多的猛人。”領頭的男人說着,眼下這輛經過暴力改裝的小忍者已經到了極限,速度快到讓人髮指的地步。
“可別瞧不起這個看似不堪一擊的時代,猛人該出的時候總得會出,時代改變不了什麼。”五人中不知道那一個應聲答道。
五輛川崎小忍者就這樣劃開了一個時代的開端。
時代不同,英雄的定義也會不同,或許是如此。
倉庫中。
“趙匡亂能遇上你們,是趙匡亂的福氣,你們能遇上趙匡亂,是你們的運氣,說實話,你們所有人的資料我都看了不下十幾遍。”趙百川看着眼下這關於趙匡亂那個圈子的核心。
“說難聽了點,即便是你們老子,都沒有值得我注意的資格,或許這就是命,命這東西,越是以爲看懂了的時候,越是糊塗,趙匡亂的命正好應證了這句話。”趙百川不緊不慢的說着,一雙眼似乎把所有人都盯了進去,讓人大氣都不敢喘。
“恭家那檔子事,劉家的千威,鄒佛曾經揹負的債,還有你們這兩個孩子的未來,我都能給你們整的明明白白的,但我要你們站到我這一邊。但也是跟着趙匡亂,只不過要從趙家活了。”趙百川說着,說實話,這次所拋出的橄欖枝不算熊貓那把的過分,但正好能夠掐住恭三兒幾人的主心骨,或許這纔是趙百川最扎心的手段。
恭三兒仍然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佛哥彎曲着腰桿,額頭上往下滴着血,雖然樣子有些狼狽,但至少比那個斷了氣的白麪虎要強上上萬倍。
大嶽則沉下了表情,就這樣盯着趙百川,如同一個不屈的鷹一般,小猴吳銘兩人兩人更多的,則是忌諱,怕稍有不慎,這個背後勢力恐怖到一點境界的老人會讓他們連帶背後的家族徹底泯滅在北京這座城市。
“我想就沒有我什麼事了吧,你們先聊,我先走了。”薛猴子那帶着一絲喜感的聲音響起,儘管是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在趙百川眼前這樣開口說些什麼,聲音仍然顫抖着。
“你覺得你能走的出去,即便是走了出去,你能走回北京還是能夠離開北京?”趙百川冷笑着,這笑容讓薛猴子想不起一絲生的慾望,甚至連被掐着脖子蹬一蹬腿的力氣都沒有。
薛猴子苦着臉,就這樣站着,說他是這倉庫中最尷尬的存在也不足爲過。
“考慮的怎麼樣了?”趙百川不再把視線放在薛猴子身上,而是看着那個遲遲不起的恭三兒。
恭三兒動了動手,扶着地慢慢的站起,也不在意自己背後薛猴子所留下的傑作。
“大嶽,佛哥,小猴吳銘,龜三,我們走。”恭三兒斬釘截鐵的說着,就像是不知道說出這話到底會有着什麼樣的後果一般。
趙百川眼皮跳了跳,臉上生出一絲不是殺氣的殺氣,警告味道頗濃,但還有些子隱藏的很深很深的欣賞在其中。
恭三兒面對這個算的上全北京最恐怖老人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像是突然從哪個俗不可耐的小人物一下子變的超凡脫俗了一般,特別的有違和感。
他真的能夠走出去嗎?這是一個恐怕沒有什麼答案的問題,但恭三兒如果覺得如果他不選擇這一步,他的一輩子,他這看似碌碌無爲的一生,或許就這樣毀了。
除了薛猴子與趙百川,倉庫已經沒有了什麼呼吸的聲音。
“要不要攔住他們?”趙百川耳機中傳來一個冰涼的聲音,似乎斬掉這幾個有點骨氣但算不上實力的傢伙只是彈指之間的事罷了。
趙百川搖了搖頭,喃喃的說了些什麼。
薛猴子傻傻的站着,要不是最後趙百川擺了擺手,薛猴子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要用手,還是用腳離開,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趙百川身後離開,至於這倉庫中的爛攤子,薛猴子則一點都不擔心,反正會有專業的人士來解決,對於趙百川這種級別的人物,說粗魯了點,可以說是脖子上戴着殺人證也不足爲過。
畢竟規矩這東西,只不過是侷限大多人罷了,這些能把人逼到絕路的東西,不過是某些人手中把玩的玩具罷了。
一切都結束了嗎?這會是一個散場還是開始呢?
趙家院子,門前停下了一輛極爲低調的牧馬人,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打開後門,扛着半死不活的趙匡亂,另一隻手提着跟這個黑人比起來都算不上小雞的桃花,大步走進趙家院子。
“人來了。”趙山虎動了動嘴說着,看着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出現在視線之中。
“還是逃不過這趙家的五指山呢。”趙龍象看着如同死了一般的趙匡亂,一臉老氣橫秋的說着,雖然在場的趙山虎與趙牧鷹那個都要大上他幾倍的年齡。
不遠處的小亭子中,趙天雪微微皺着眉頭看着,一隻手放到了小虎牙的腦袋上,小虎牙則一直盯着那個與她年齡相仿正鬧騰着的小丫頭身上。
“天雪姐姐,這就是趙匡亂嗎?”小虎牙盯着渾身是血,雙手毫無力氣搭着的趙匡亂道。
趙天雪點了點頭,目光一直在那個狼狽到極點的年輕人身上,從未離開過分毫。
門口,那一個臉上刺着桃花的女人卻沒有進去,僅僅是靠着牧馬人點燃一根細南京吸着,吸菸的動作完全像是一幅畫一般,但卻有些讓人莫名覺得不舒服的風塵味混到了裡面。
女人掏出手機,紅色的指甲熟練的敲打着,發出去了一條短信、
“山虎老爺子,人送來了。”黑人看着早已等候多時的幾人,毛手毛腳的把趙匡亂放下,順便放下還不停掙扎着的小桃花。
趙山虎微微點了點頭,看着快不成人樣的趙匡亂,衝身邊的長臉老人使了個眼神,長臉老人趙牧鷹起身走向趙匡亂,不料那個臉上還有着淚跡的小丫頭卻死死的守在了趙匡亂的身前,那雙眼神跟一個小狼崽子似得,不過卻實在讓人覺得好笑。
“小丫頭,要是你再攔着,你身後那傢伙可就要死了。”趙龍象輕笑道,似乎覺得這個什麼場合都敢倔強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很有意思。
小桃花轉頭看了看不知似乎的趙匡亂,小臉糾結着,仍然警惕的看着眼前這個臉長長但卻掛着和藹笑容的老人,心中覺得這個老人似乎跟那些在倉庫的人不同,慢慢讓開了路來。
趙龍象笑了,似乎是被小桃花剛剛的一舉一動逗樂了。
趙牧鷹解開趙匡亂的上衣,等脫掉那滿是血的襯衫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撼了,即便是無數次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塔克都面露震驚,這滿身讓人**皮疙瘩的傷口,似乎在極力在說着一個人的生命力,到底是多麼多麼的強大一般。
小桃花看着趙匡亂光着膀子的模樣,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嚎啕大哭,似乎把所有該哭卻沒有哭的眼淚全部都流了出來一般。
趙天雪捂住了小虎牙的眼,甚至連她也不敢直視那個軀體,更別提她能不能想象到趙匡亂所經受的,如果說只有這樣才能夠接觸到這個時代最巔峰的世界的話,那麼又有幾個人願意經受這般的苦難?
從醫多年的趙牧鷹的手有些顫抖,看着這些傷口直皺眉頭,衝塔克擺了擺手,塔克再次扛起趙匡亂,跟着趙牧鷹去了藥房,身後面,還跟這樣一個哭哭啼啼的孩子。
留在石桌上的一灘血跡,儘管趙匡亂已經被塔克抗走良久,但趙龍象還是從那種最純粹的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
“現在你還羨慕趙匡亂嗎?”趙山虎一字一字的說着,聲音無比的沉重,眼下所看着的,或許才僅僅是趙匡亂所經受的冰山一角罷了,真正讓人疼的喘不過氣的,不是身上的傷口,而是心上的口子,那種感覺,比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傷口疼上一千倍,一萬倍。
但既然走到了這麼一步,趙山虎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有惋惜罷了,畢竟他們這個趙,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趙了,他干預不了趙百川,又或者趙家這個無比抽象的計劃,或許他們換來一個絕對無懈可擊的繼承了,但同樣毀掉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這是造了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