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糾結着吃葡萄的問題,遠遠看着那潘王爺,趙匡亂也看不出什麼王霸之氣,徐木烊所說的北京客人有三個,一個老頭,兩個年輕人,那老頭與潘王爺聊的很是高興,不過那兩個年輕的表情卻不是很好。
終於潘王爺起身送客,送走這幾位客人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趙匡亂感覺潘王爺往這裡瞅了一眼,等潘王爺再次坐到喝茶的座位像是在等待着什麼,趙匡亂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走,去會會潘王爺吧。”恭三兒起身跺了跺發麻的腳,兩人順着小道走向潘王爺那個小亭子,趙匡亂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這積雪美景,想象着等會要怎麼面對這個青島的東道主。
恭三兒還算鎮定,甚至還在瞅着那煮茶女的姿色如何,但等看清女人是誰後恭三兒卻打了激靈,老老實實的管住自己的眼睛,真怕潘王爺真敢把他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等走到小亭子前,一共只有五人,喝着茶潘王爺,低頭煮茶的女人,還有一個站在的遠遠的男人,剩下的就是這大氣都不敢喘的哥倆。
“說吧,什麼事?給你五分鐘。”潘王爺放下紫砂杯道。
等真正看清這被稱爲潘王爺的老人後,趙匡亂有那麼一絲失望,這潘王爺與劉傲陽老人像是兩個極端,一陰一陽,這潘王爺偏向於文,一身讓人看不透的陰氣,臉面保養的很好,至少能讓人看不出具體的年齡,有種退休多年的老幹部的感覺,似乎與恭三兒那口中黑白通吃的大鱷有些外形上的區別。
恭三兒也沒進亭子,就這樣站在亭子外道:“潘王爺,我也就開門見山說了,我們是來聯盟的。”
“你們?”潘爲公擡起頭,有些戲弄的看着恭三兒,又看了看趙匡亂,最後把視線停留在那舊酒壺上五秒道:“說說,恭三你又打着什麼鬼主意。”
“我哪裡敢,這不是來青島找人,不過跟十一煞有關係,這不想讓潘王爺幫幫忙。”恭三兒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
“十一煞?你們要找的人是誰?”提起這十一煞,潘爲公的表情很不好,有股到了骨子裡的恨意。
“易主六爺,剛剛接手呂洞庭的產業,不過被紅狗給開了光,現在還不知死活。”恭三兒回答道。
潘爲公想到了什麼,突然笑笑道:“原來是那傢伙,我想聽聽你是怎麼個合作法。”
“你出人力,我出手段,一個星期後青島的十一煞能變成十煞。”恭三兒語不驚人死不休道,甚至連那女人拿起茶壺的動作都停下,那不遠處的男人眼皮也跳了跳。
潘爲公大笑,不過那張特別陰森的臉笑起來也只能徒增些恐怖,沒有任何的豪爽可言,像極了電影中的老反派,壞到了骨子裡的氣勢。
“這紅狗可是個硬釘子,你確定你不是在自找難看?恭三。”大笑過後,潘爲公不懷好意的盯着恭三兒道。
“要是這紅狗沒死,你直接把我剝了得了。”恭三兒一點也不像是說笑道。
潘爲公摸着有着稀疏鬍鬚的下巴,所看着的卻是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匡亂,最後小小飲了一口茶道:“人要多少有多少,不過一個星期我可得見紅狗的命,至於那易主,就隨你們處置了。”
恭三兒看了看趙匡亂,也點了點頭,一個星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既然恭三兒在這裡下了軍令狀,那也是所作出了不小的覺悟。一直到兩人離開,趙匡亂都沉默着,等上了高萬福的馬六,趙匡亂才拍了拍小爺的肩膀,沒等恭三兒說些什麼就望向了車外。
高萬福是徹底服了這兩位大神,要是當真剛剛趙匡亂恭三兒去找那潘王爺談判,高萬福都恨不得跪下給這兩人磕幾個響頭,雖然是當真如此。
“潘王爺,那恭三兒可信?”遠遠站着的男人走進道,聲音有些細小尖銳,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潘爲公搖了搖頭。
“那你還...”男人疑惑道,也就在此刻,一身麻衣的女人輕輕退了下去,留下半杯茶。
潘爲公將那半杯茶一飲而盡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沒理由不給恭三兒又或者那一直沉默着的年輕人一次機會,爲了我,也是爲了這個時代。就算是恭三兒敗了我能損失什麼?幾個嘍囉?還是多少安葬費?”
男人沉默着,又往後退了幾步,不在打擾潘爲公罕有的閒情雅緻。
再次落進青島這個大湖,趙匡亂恭三兒仍然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似乎仍然打不起什麼狂風巨浪,但至少能泛起一絲絲旁人感覺不到的波瀾。
住進高萬福安排的酒店,當天晚上潘爲公安排的人就到了,說是小嘍囉其實不然,有兩個趙匡亂熟悉的猛人,張猛王龍,此時大冬天的張猛沒有在光着膀子,簡單穿了個黑色外套,倒是王龍僅僅穿了個薄薄的襯衫,也不知道身體是什麼做的。另外還有五號徹徹底底的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領頭的是個閩南口音的中年黝黑男人,張口閉口的幹林娘,但對趙匡亂恭三兒還算客氣。
一個不大不小抗擊紅狗的團隊就這樣誕生了,領導者當然是英明神武的恭三兒,當然也就是個玩笑的存在,畢竟跟凶神惡煞的幾人比起來,恭三兒就像是個江湖道士,而且還是不入流的那種。
紅狗所拿下的酒吧已經全部關門大吉,據說紅狗已經消失了一段日子,爲了躲前些日子沸沸揚揚的殺人事件,在青島找一個紅狗,好比在耗子窩裡抓一隻最聰明的耗子,很不容易,稍有不慎說不定連自己都敢搭上去,但好在恭三兒同紅狗屬於同類,都屬於在社會底層混的最如魚得水那種,但是魔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不久就會見了分曉。
曾經說過,有光的地方就會有影,青島的這片繁華後面同樣有着最骯髒的東西,比如說城東的一片貧窮地帶,這裡典型的龍蛇混雜,有最骯髒的女人,有最純粹的野心,這種地方盛產妖孽,同樣扼殺着妖孽,一般人不喜歡進入這片地帶,怕髒了手,也怕髒了眼。
當然這片地方就是那紅狗的根據地,也是法律這個詞最薄弱的地方,也難怪潘王爺一直沒有下手,這可是塊帶毒的肉,一時說不定能吞下去,以後毒發的時候才發現弊大於利。
當天晚上恭三兒趙匡亂與王龍張猛兩人就進入了這片地界,所謂時間不等人,恭三兒抖恨不得這一個星期不睡覺,但前提是人這東西比時間還不靠譜。
趙匡亂見識過一次這種貧民窟的不堪,但想不到這裡更加的骯髒,有破舊開着黑酒吧的樓房,有一個又一個的捲簾門,小混混成羣結隊,墮落女們一個個穿着暴露,這種地方或許正常人不喜歡,但有些富二代二世祖倒是挺喜歡這裡的野性,所以還能隨處可見幾輛跑車,他們來這裡買醉,同樣發泄最原始的慾望。
往往一個人見識到了一件事物的美麗就會忽略他的醜陋,或許這個社會,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都遺忘了這裡,任由這裡更加的醜陋下去,一直到觸碰到了所謂的底線,然後就會以一種不可抗拒的蒸發,然而又在何處?這種醜陋會再次重蹈覆轍,這個世界需要善良,同樣也需要這個,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所存在的價值,雖然大多數人可悲了點。
“聽說這地方花五千塊錢就能殺個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張猛叼着根黃金葉,一臉不屑的看着來來往往染着黃毛綠毛的小混混。
“現在花三千就夠了。”恭三兒一副煽風點火的模樣,不過趙匡亂卻沒覺得恭三兒在胡扯,畢竟命的價錢,看一眼就能明明白白。
王龍仍然沉默着,只不過表情不太好,最後瞥了眼那巨大的淫穢塗鴉道:“這些人值三千?一羣不知道生命爲何物的傻犢子。”
“活法不一樣,說不定這羣傢伙覺得我們的命還不值他們那個價。”張猛摸着肚皮傻笑道,因爲這倆漢子特別是張猛身材過於龐大,幾個看不過眼的小混混纔沒敢打他們的主意。
趙匡亂笑了笑,張猛雖然話粗,但也不是沒憑沒據,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是一半笑話這另一半,自己無論怎麼做總會有人在背後指着自己的背影說:“看,這傢伙好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