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青島沙灘,很難見到幾個人影,海風凜冽,兩個人在沙灘漫步走着,領頭的是個二十三四歲的青年,理着個標準的楊梅頭,看樣子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一張還算俊朗的臉,說不上帥氣,只能劃分到順眼那個行列,留着不長不短的胡茬,披着個白色外套,甚至襯衫皮鞋也是白色,白的有些晃眼。
這個男人身後則是一身黑的常凜,兩人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紅狗死了?”男人停住步子,掏出一盒驕子,纖細的煙夾在手中點燃,輕輕吸了一口,吐出一層薄煙,像是海中的一層凍。
常凜點了點頭,揉了揉他那中分的髮型道:“是個猛人,而且是個大猛人,至少紅狗沒有什麼反擊的餘地,怎麼,想爲紅狗出一口惡氣?”
男人笑笑,臉上涌上一股奸猾道:“一個死人值得我去得罪這個猛人?當初讓你過去,不過是覺得這十一煞改成十煞太難聽了點,也看不慣一個北京貨在青島蹂躪我們青島的爺們,死了也好,這就是那紅狗的命。”
常凜折着手指,啪啪作響道:“白鷲,潘王爺好像已經開始動手了,又打算鬥一鬥。”
被稱爲白鷲的年輕人伸了個懶腰,似乎常凜所說的不在能在他的心中泛起一丁點的波瀾。
“青島這灘水潘王爺要是樂意攪渾,我絲毫不介意。十一煞也好,十煞也好,誰不是爲了利益,誰又不是爲了利益?”白鷲眺望着遠方道。
大海淹沒了兩個人的對話,但那些波瀾,到底是不是所爲的他們。
乾淨到一塵不染的病房,一身白色病號服的趙匡亂睜開眼,這種斷點後又突然意識清醒的感覺很不好,至少趙匡亂這麼覺得。
窗簾開着,一縷陽光照在趙匡亂的臉上,趙匡亂坐起擡起頭,眼前的是一片高樓大廈,甚至連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高度。
“大功臣醒了。”一個趙匡亂熟悉的聲音,不是恭三兒這廝還是誰,雖然這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胳膊上還纏着厚厚的繃帶,頭上也歪歪扭扭的纏着。
“事情怎麼樣了?”趙匡亂問道,做完事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這種事他可不想在遇到第二次。
恭三兒做了個OK的手勢道:“六爺已經安全回了北京,剛剛易螢火跟我通了電話,差點就殺了過來,要不是我好說歹說才安頓好這非要以身相許的小丫頭。其他的更不用咱擔心,有個潘王爺在咱們身後撐腰,安心養傷。”
趙匡亂點了點頭,心裡的石頭也終於落下,對這陰柔的潘王爺也多了幾分好感,畢竟這個社會上,真正能說到做到的人太少了,有幾個也會被人稱爲傻子,久而久之就都變成了一個德行。
“怎麼樣?喝了一斤酒什麼感受。”恭三兒笑眯眯的問道。
趙匡亂想起就打了個哆嗦,直接躺在柔軟的大牀上苦笑道:“還是道行不夠,等養好了傷,我打算真正跟劉老爺子學上一段日子,現在我的身體實在太差了,一斤酒都扛不住,說實話,我有喝三斤酒的野心。”
“別被這醉三手給整死了,有些東西,不是說學就能學的。”恭三兒一屁股坐到趙匡亂的牀邊,掏出盒偷偷藏的利羣,點燃愜意的吸着,完全無視了那禁止吸菸的牌子。
“我就這點本事,要是連身體都不能揮霍了,我也就真廢了。”趙匡亂實誠道。
恭三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趙寬亂,片刻後又大笑道:“這倒是實話,不過用腦子的事不還有小爺我嗎。”
趙匡亂跟着笑了,點了點頭。
消息總是十傳一,千傳百,每個人都以爲天衣無縫,最後還是人盡皆知。青島這隱形存在的道上傳遍着紅狗落馬的消息,動手的有人說是潘王爺,有人說是紅狗惹到了北京惹不得的人物,雖然版本多的嚇人,不過唯一相同的是紅狗死了,而且死的很慘,那麼紅狗的產業誰該接手,雖然是塊肥肉,但沒人願意當第一個出頭鳥。
青島偌千街道的一條,兩個年輕人,頭上站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看到他好像沒人感覺到健康這個詞,張的一副還算清秀的臉,一頭像燙髮般的黃色自來卷,頭髮不長卻亂的像個鳥窩,蒼白的手臂上系的串承鮮明對比的佛珠。後面站着的那個年輕人不算高,上衣被肌肉所撐起的顯而易見倒三角,有些黝黑,濃眉大眼,長相的還算順心。
“老邪,來青島幹哈,我這裡可不收閒人。”那黃毛笑道,那張其實還能和帥氣搭上一點邊的臉笑起來格外的不堪,真應證了那句笑的比哭還難看。
“狍子,混大了?”老邪開着玩笑,摸了摸他那板寸頭,在大冷天連個帽子也沒帶,似乎也不覺得冷。
“一般一般,當了個高級狗腿子而已,老邪,既然你來了,要不要跟着我幹。”狍子點了根菸道。
“青島你有路子?”
“有,就差幾個大狠人了,跟着那胖子,我差點叫憋死。”狍子吐了口口水,好像還不解恨似的,一副小人模樣。
“既然來都來了,管吃管喝管住就行。”老邪實在道。
叫狍子的青年沒說什麼,只是望着街道愣神。
“走,接風宴必須得有。”狍子突然咧開嘴笑着說。剛剛那副美男的模樣一下子蕩然無存,笑還是是那麼的磕磣人。
老邪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個初中同學還是那副模樣,上了狍子的紅色雪佛蘭,吹着車裡的空調,感覺這個初中畢業的狍子越混越火了,那些學了十幾年的學生,他是連想都不想想,這就是社會,沒有什麼真理,最牛逼的就是運氣,然後還是運氣,最後還是運氣,一個徹頭徹尾的迷信主義者。
再前面開着車的狍子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老邪似曾相識的笑了笑,看着狍子車上掛着的菩提子道:“現在主要玩什麼?別扯什麼幫派黑社會。”
“現在玩腦子,你以爲還是以前那樣敢打敢殺就能上位,我以後打算玩玩高利貸這一塊,有幾個道上的朋友,簡單粗暴,加上你,更是如魚得水了。”
老邪皺了皺眉,打開車窗吹着冷風。
“聽說過十一煞沒?”狍子突然開口道。
老邪點了點頭道:“敢跟你們青島潘王爺乾的那夥?怎麼,都栽了?”
狍子搖了搖頭,手打着節拍道:“不過其中一個被拉下了馬,我想第一個當出頭鳥啃這塊肥肉,不過沒有洪亮我心裡沒譜。”
老邪一臉的無奈道:“那傢伙現在還在工地睡地板,整一個倔驢,我去陪了他一個月,那傢伙沒一點出去的意思,看來是被傷的不輕。”
狍子的表情也不太好,擺了擺手道:“別提這檔子事了,跟不跟我拼一拼,輸了就跑路,大不了搭上一條命。”
“我不跟着還有誰跟着?”老邪突然笑道。
紅色的雪佛蘭消失於車流,又消失於在這個城市,新人想出頭,潘王爺可以打壓,但一個紅狗死了,總得有第二個傢伙頂替。在這種不斷的交替中,一個萬衆矚目卻未知的時代就要來臨了,在這個新的時代中,又會形成一條如何的屍骨之路?這注定是大多人無法得知的,或許又在他們這種碌碌無爲的生活中時代已經交替。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着這樣的故事,老人上位者們,總有一天壓不住這股洪潮,數以萬計的年輕人在改朝換代,有人被踩扁,有人成了傳奇,在這個時代中趙匡亂幾人或許只是一葉孤舟,經不起什麼狂風暴雨,但至少舟內風平浪靜。
在趙匡亂養病的期間,第二個紅狗誕生了,同樣擠入了十一煞這個行列,足夠風光,但背後不知道藏了多少屍骨。這個傢伙叫狍子,懷着與紅狗相比只大不小的野心,企圖掀翻這個已經搖搖欲墜的時代。
潘王爺有些頭痛,感覺整個青島已經蠢蠢欲動,打壓的太久,已經擋不住這羣年輕人的野心,這些前赴後繼的年輕人們。
一個漩渦慢慢形成,趙匡亂還沒來得及脫身,又或者沒法子脫身,就要面對一個大漩渦,稍有不慎屍骨都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