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純莫名地想起了黃天,若他還住對面,這種時候就可以請他這個醫生過來幫幫忙。
沒想到兒子蘇渡跟她想到一塊去了,她聽到兒子突然說:“黃天叔叔是醫生,我們請他過來給奶奶看看唄。”
蘇渡還不知道黃天已經離開了。
肖純詫異兒子跟自己心靈想通的同時,看到婆婆臉色變得更加地難看。
“渡渡,你的爸爸可不是黃天。”張莉莉不滿地說。
肖純沒想到婆婆會說出這種話。
蘇渡還是小孩子,他聽不明白這話裡面的話,傻乎乎地接過他奶奶的話,“可是黃天叔叔會哄我睡覺。”
張莉莉聽到孫子講這種話,她更覺得不得了了,嚴肅地教育起蘇渡,“你是你爸爸生的,是你爸爸養的。”
蘇渡弄不明白奶奶講這話的含義,只覺得被繞得頭暈,加之他本不是奶奶帶大的孩子,跟他奶奶一般親近而已,所以他犯倔道:“我纔不是爸爸生的,我是媽媽生的。媽媽很辛苦把我生下來,疼了兩天呢。”
張莉莉板着臉,帶着嘲笑的意味,“哪個媽媽生孩子是容易的?”
肖純終於忍不住了,辯駁道:“之所以不容易,你才那麼疼蘇新啊。這個道理,不是跟我疼渡渡一樣的嗎?那你還教訓我不該只想着兒子幹嘛!”
張莉莉被肖純噎得說不出話。
肖純乾站着,覺得氣氛挺尷尬的,關心她也不是,不關心她也不是。
蘇新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一進門看到肖純獨自坐在沙發上。他問:“媽呢?”
肖純回了三個字,“房間裡。”
蘇新顧不得問她什麼,衝到張莉莉的房間裡。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慢悠悠地走出來。
肖純已經不在沙發上坐着了,她是故意跑進自己臥室的。換做以前遇到這種情況,她會坐在沙發上巴巴等着他出來,聽她從頭到尾把話說一遍,再奢望他哄哄她。
現在她不會再這樣做了,這麼幾年下來,如今她已練就一套厲害的自我消化功能。她不再苦苦地等他,不願再做個無趣的人。
蘇新輕輕推門進來。
肖純聽到了聲響,感到挺意外。“什麼事?”她輕聲問。
她的確變了,之前他若是主動開門進來,她是要假寐耍脾氣的。
“你跟媽吵架了嗎?”蘇新問。
肖純聽這話,真是氣得差點噴血。
不過她忍住氣,“沒吵架。是你媽說我跟她吵架啦?”
蘇新“哦”了一聲,乾脆席地而坐。
肖純問他,“還有話嗎?”
蘇新微笑,“有點累,坐一會兒。”
肖純沒說話。
蘇新看她靜悄悄的,便說:“你關心我一下可以嗎?”
肖純問:“怎麼關心?你不是有你媽嗎?用得着我嘛!”最後這句話她加重語氣。
蘇新不知不覺地靠過來,膩膩歪歪地說:“我們去洗澡吧。”
肖純知道這個暗號的意思,她反問:“你不是累了嗎?”
蘇新笑呵呵地摸摸她的手,“看到你就不累了。”
肖純鬼使神差地就跟他進了他的臥室。
“你媽媽怎麼樣?不用去看醫生嗎?”肖純心軟,還是關心起婆婆了。
蘇新說:“應該不嚴重。”
肖純不信,疑問道:“她都摔得爬不起來了,怎麼會不嚴重?”
蘇新看她一臉認真和焦急,笑開了,捏捏她的臉,“老婆,你真可愛。是不是女人當媽了都這樣子呢?”
肖純把他的手拿開,“到底要不要帶她去看醫生?我沒跟她吵架。如果你媽媽覺得我辯駁幾句也算吵架,那……”她詞窮了。
“我媽是裝的,懂了嗎?”蘇新說。
肖純說:“不懂。”
蘇新又解釋,“女人喜歡口是心非,是不是這樣?”
肖純沉默。
蘇新將她完全抱住,頭半靠在她的脖頸,很享受的樣子。“不用說,我懂的。”
肖純的身子跟他緊緊貼住,聽得到他的呼吸聲,感受得到他的心跳。
“你心跳很快啊。”她說。
蘇新也說,“你也是啊。”
兩個人都笑了。
蘇新溫柔地說:“老婆,我愛你。”
肖純整個人都要酥軟了。
都說男人對女人說出這句話,是讓女人無法抗拒的動聽情話。可是一對結婚七年的夫妻,男人還能對女人說出這麼深情的話,那就更加動聽了。
肖純不知道自己是因爲心軟,還是因爲什麼其他原因,她居然感到無比幸福。那些恨他氣他腦他,一時半會兒都跑得無影無蹤了。
女人還真是善變,也真是容易被“騙”。
以前兩個人溫存之後,肖純還覺得不累,還能利索地回去陪兒子睡覺。這次卻不是,她累得幾乎爬不起牀。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直到天亮,一道光從沒有拉緊的窗簾縫跑進來,她才突然驚醒。一看,自己居然在蘇新的牀上睡着了。
蘇新不在身邊,她顧不得多想,趕緊跑回自己的臥室看兒子。一打開門,竟意外地發現蘇新躺在兒子身邊。
肖純輕輕地走過去,看到他側身而睡,一隻手握着兒子的手。厚厚的窗簾幾乎將外面的光亮都擋住,安靜的臥室內,這畫面,看起來無比和諧溫馨。
當初買窗簾的時候,蘇新要求把他的房間裝上薄款的,因爲害怕自己睡得太香睡過頭了。而這個臥室,他卻一直強調一定要裝厚款的,因爲他總說一定要讓他們母子睡得香香的。
想到這裡,肖純心裡很不是滋味。蘇新爲了他們母子能過得舒服安逸,這些年一直讓自己處於高度緊張的拼搏狀態。
肖純靜靜地看着他們父子,想着如果關起門,歲月能一直這麼無憂無愁,能一直不被驚擾該多好。
她的工資已經被拖欠了一段時間,同事中有一些撐不住天天喊着要去申請勞動仲裁。而肖純跟他們不一樣,她有蘇新這個後盾,所以她顯得並不着急。
換一個角度想想,蘇新在外面是不是也揹負着這樣的壓力?這些年,他是否也有過需要借個肩膀的時候?
肖純有些難過,有些心疼了。
她坐到牀邊,蘇新竟然沒有察覺,他應該也累壞了。
她情不自禁地摸摸蘇新的肩膀,想疼疼他。
昨夜蘇新又沒準備杜蕾斯,這要是在以前,肖純這會兒必然要着急地去買避孕藥了。可是這次,她拿不定主意。
蘇新突然醒過來,模模糊糊看到肖純坐在旁邊。他揉揉眼睛,“老婆,你怎麼在這裡?”
肖純反問,“你怎麼在這裡?”
蘇新說:“昨夜我看你睡着了,不忍叫醒你。以前你每次都要跑回來看着渡渡,我瞭解的,所以就過來了。”
肖純猜到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