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完架後,肖純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蘇新也是。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卻有着最遠的距離。
直到她爸媽買完東西回來,一直敲門,她纔出臥室。
謝楠提着很多東西,氣喘吁吁地問:“純純,怎麼敲這麼久的門都不開?”
肖純一直低着頭,“在睡覺,沒聽到。”
她鼻音很重。
謝楠發現不對勁,她蹲下身,從下往上瞧了女兒一眼。她看到女兒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天吶,純純,你怎麼了?哭了嗎?”
肖世俊憋尿憋得難受,一進門就跑洗手間。他剛纔沒留意到蘇新臥室門關着,用完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平時蘇新出門上班後,臥室門是開着的。可今天卻關着,他有些生疑。再聽謝楠這麼一叫,肖世俊心裡咯噔一下。
肖純別過頭,忍住不哭。
謝楠把她轉過來,看到她顯然哭過了。她衝肖世俊招招手,“老伴,你快過來。”
肖世俊走過來,“純純,怎麼了?又吵架了嗎?”
肖純不知道該跟他們怎麼交代,本來他們下午就要回老家了。可是萬一知道她下午要去離婚,他們還走得動嗎?
她抿了抿嘴脣,“沒事,你們別擔心。”
肖世俊指着蘇新的臥室,問:“蘇新回來了是嗎?”
謝楠二話不說,跑到蘇新臥室門口,連門都不敲,猛地推門。可是門被反鎖了,她打不開。
她叉着腰,“蘇新,你出來。”
蘇新沒應,也沒開門。
謝楠氣得不行,連踢了幾次門,又用力地拍打幾次門,對着裡面喊:“蘇新,你給我滾出來。”
蘇新打開門。
謝楠看到他的眼睛也又紅又腫。
“怎麼回事?你幹嘛一直欺負我純純?”謝楠質問他。
蘇新瞪着她,“我們要離婚了。”
謝楠聽清楚他說的話,驚得差點沒站穩,晃了一下。
“什麼?你要跟我純純離婚?那孩子歸誰?房子呢?車子呢?錢呢?”謝楠抱着頭問。
蘇新冷冷地看着她,“你看,在你眼裡,錢纔是最重要的。放心吧,該她的,少不了。”
謝楠忍不住了,氣得大哭起來,拼命跺腳,“蘇新啊蘇新,你怎麼變成這麼冷血無情啦?我對你不好嗎?我純純不好嗎?爲什麼要這麼狠心?”
肖純一直無動於衷地站着,可是當她聽到媽媽哭訴這些的時候,崩潰的情緒終於如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她跟着嚎啕大哭起來。
肖世俊一把年紀了,同時看到老婆和女兒哭了,他一個男人也急得想哭。他走到蘇新面前,問:“蘇新,爲什麼要離婚?夫妻倆吵架再正常不過。”
蘇新剛想回答,手機卻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他媽媽打的。一看到是他媽媽打的電話,他忽然手抖了一下。
“媽。”他戰戰兢兢地接起來。
張莉莉哭着說:“新兒,你爸他……”
果然如他所料,不是好事情。他害怕地問:“爸怎麼了?”
張莉莉說:“你爸剛纔突然暈倒,還好搶救及時,救回來了。”
蘇新一聽他爸爸還活着,忍不住掉了眼淚。
“新兒,你趕緊回來吧。”張莉莉哀求他。
他忙答應:“好,好,媽,我馬上回來。”
他掛斷電話之後,想起他爸爸說過想見孫子。可是他跟肖純弄成這般田地該如何開口。
尊嚴重要還是爸爸重要?他最終選擇了爸爸。
“肖純,我爸住院了,想見渡渡,能不能讓我把渡渡帶過去?”蘇新低聲下氣地問。
如果他不這樣說,肖純還沒那麼死心。可是他只想帶兒子回去,根本沒想帶上她。所以,她故意說:“不行。”
蘇新急得一擡手,對着她的臉就要一巴掌下去。
肖純怒視着他,“打啊,你打啊。”
蘇新慢慢地放下手,咬牙說:“好,好,非常好。”
他摔門而出。
謝楠擦了擦眼淚,走到女兒跟前,說:“你傻啊,這是你們修復感情的好機會。”
肖世俊也勸她:“趕緊去追蘇新吧。”
謝楠看肖純一動不動,她急得推了肖純一把。
肖純跑回臥室,把門反鎖了。
蘇新直衝到停車場,他厭惡肖純,恨肖純。假如她肯讓蘇渡跟他回去看望父親,他或許還會重新考慮他們的關係。可是,她那麼狠心。所以,他再也不會給這個女人一丁半點的機會,因爲今天他們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都被她壓垮了。
其實肖純在臥室裡想了一會兒,就心軟了。她趕緊給蘇渡的班主任打了個電話,說他爺爺住院了要回老家。然後,她又在衣櫃裡快速地翻出幾件兒子的衣服放進行李箱。
她拉着行李箱出了臥室,她爸媽愣了愣。
“純純,你去哪?”她們以爲她要遠走高飛,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
肖純說:“我去接渡渡,迴應州。”
她爸媽這才鬆了口氣,異口同聲地說:“這樣就好。”
謝楠又說:”那你給蘇新打個電話,讓他接你們一起去啊。”
肖純說:“不,不必。”她看了看時間,“爸媽,你們趕緊出發吧,再晚你們就趕不上動車了。”
她和父母一起下了樓,她爸媽先去坐動車。
她到幼兒園接了兒子,又打的到了動車站。在動車站買了車票,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發車。
“媽媽,爲什麼不跟爸爸一起回去?”蘇渡好奇地問。
肖純倔強地回答:“因爲我要讓爸爸後悔。”
蘇渡不解,“爲什麼?”
肖純摸了摸兒子的頭,“你還小,不會懂。”
好不容易等到廣播通知檢票,蘇渡突然喊肚子疼,才幾秒鐘,就疼得受不了,倒在地上打滾。
肖純嚇得要哭出來。
她沒辦法,給蘇新打電話。可是電話撥不通,他關機了。
肖純欲哭無淚,抱着孩子衝出候車大廳,艱難地在人頭攢動的動車站外面攔的士。
“媽媽,我要爸爸。”蘇渡委屈地說。
肖純緊緊地抱着兒子,哭得稀里嘩啦,“兒子,你有媽媽就行了。”
漸漸的,此起彼伏的車聲、喇叭聲,將肖純的哭聲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