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博,你不用覺得自己那麼的委屈,你這樣敢做不敢當的高枝,我還真的不願意攀,你搞清楚狀況,是你主動來我這裡,要跟我討論寫作方面的東西,不是我上趕着找你,還有,這情書是你寫給我的,不是我寫給你的,你不用那麼的委屈。”鄭小左對着陳文博說話的時候,已經緩步走到了陳文博的面前,將林墨軒手中的粉色信箋拿過,一下下撕成碎片,然後扔到了陳文博的臉上。
班裡,瞬間沒有了任何的聲息,誰都沒注意到,在鄭小左說完話,將那粉紅色的紙片扔向陳文博的時候,班主任程勇已經出現在了教室的門口。
“怎麼回事?”程勇看着僵持着站在那裡的林墨軒,陳文博和鄭小左,很是詫異的問道。
鄭小左看了一眼程勇,就低下頭去,在程勇的面前,她已經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而林墨軒和陳文博在對視了一眼之後,也都低下頭去,好像做錯了什麼事情。
程勇見三人都沒有回答,就走到他們中間,將剛纔自己看到的那粉色的碎片撿起來,只是幾張,只是隻言片語,他就明白了什麼意思,本來就很是嚴肅的臉上不悅更重。
程勇的辦公室裡,林墨軒和陳文博並排站在那裡,鄭小左站在他們的身後,用手不斷地絞着自己的衣角,只有程勇,很是嚴厲的看着面前的三個人,良久,才輕聲的問了一句:“是誰的事情?”
誰都聽得出程勇心底掩抑的火氣,現在纔開學三個多月,他們剛剛熟悉就開始談戀愛,這苗頭,不能有的,必須殺一儆百,這也是他叫他們來辦公室的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校長叮囑過他,不要讓林墨軒談戀愛,所以,自己要知道答案,而且要火速的處理。
“鄭小左,你說,你給誰寫的情書?”程勇看了幾眼林墨軒和陳文博,終究沒想出該如何的開口,卻在轉頭的瞬間,看到他們倆身體縫隙後面,那個低着頭的小女孩。
而且那粉紅色的信箋,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心思,更何況面前這個拘束的女孩子還寫的一手的好文章,那日普通話比賽的現場,她那篇文章讓自己都有幾分的感動。
所有愛情,不管是懵懂的還是明目張膽的,都是要披上文藝這層外衣的,而最有能力把這外衣描摹的漂亮的,也就是面前的鄭小左了吧?
鄭小左低着頭,不說話,好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這更讓程勇確定,整件事情鄭小左即使始作俑者,在鄭小左不回答的那個瞬間他心中就只剩下了憤怒。
“你到前面來。”看着躲閃的鄭小左,程勇有些氣不打一處來,鄭小左聽話的走到林墨軒和陳文博的前面,只是還是低着頭,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脣。
“你給誰寫的,給他們兩人中的誰?”程勇很是着急的問道,在鄭小左身後的兩個男孩子,都是自己給予厚望的,而面前這個小丫頭,竟然要
把他們都拖下水。
程勇緊緊的盯着鄭小左,等着鄭小左的妥協,鄭小左心思一片絕望,百口莫辯,原因僅僅因爲自己的學習成績不好,如若自己像陳文博和林墨軒一樣成績優秀的話,那程勇估計就不會這樣的質問自己了吧?
可是自己沒有成績,所以只能認命,只能被栽贓,只能被侮辱被損害,如若在這個高中裡只能這樣的話,那這個高中,自己不上也罷,三個月的時間,自己早就意識到了自己這樣的成績,是考不上大學的。
誰都沒有想到,剛纔還一臉謙卑的鄭小左會突然的擡起頭,看向程勇的時候,她的嘴角竟然帶着笑意,程勇很少見鄭小左笑,在看到她笑的那一刻,自己都不是的承認,這個女孩子笑起來很美。
但是還沒等到鄭小左說話,她已經轉過頭去,看向林墨軒和陳文博,這兩個人,說他們是自己高中生活的全部記憶一點都不爲過,先是林墨軒對自己的嘲諷和欺負,後來就是陳文博的溫暖,但是現在,這溫暖竟然也變成了殺人的利器,在這個時候陳文博都不敢站出來承認。
難道僅僅是因爲剛纔林墨軒的提醒?不全是,或許,他本來就是懦弱的人,如若他的骨子裡有丁點的鋒芒的話,也不會將那情書留到自己的書本里。
鄭小左看向陳文博,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好像要將她整張臉都陷入這沒有任何內容的空洞笑容裡,她的笑,讓陳文博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後來,當陳文博知道了鄭小左的打算之後,才明白,但是這笑容,應該叫絕望。
但是即使是這樣絕望的笑容,陳文博都不敢面對,他倉皇的低下了頭,鄭小左只能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林墨軒的頭上,林墨軒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對着鄭小左清淺的笑笑,鄭小左看看他,終於轉過頭來,對程勇說:“那情書,是我寫的,可是不是給他們。”
“給誰寫的?”程勇很是好奇的言道,但是因爲鄭小左的話,他的心徹底的放下,他最器重的兩個學生,終究沒有讓自己失望。
“你們不認識。”鄭小左的回答很堅決,說完話之後就低下了頭,不管程勇怎樣的威脅利誘,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站在他身後的陳文博在聽了鄭小左的話之後有了幾分的詫異,而林墨軒在聽了她的話之後,神色卻更加的難以捉摸,只是低着頭,站在那裡。
“鄭小左,你現在才高一,就談戀愛,什麼時候談到畢業?是不是準備到時候一畢業就結婚啊……”做了幾年的班主任,程勇做學生工作還是有一套思路的,從未來說到理想,從學習說的考試,但是不管是說什麼,好像都能和戀愛扯上關係,而且這戀愛絕對是負面的作用。
“老師,您別說了,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鄭小左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制止了程勇的教育,而她的制止,讓程勇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在他手中的書,
也控制不住的飛了出去。
正好落到鄭小左的小腹上,鄭小左很是慌亂的捂住自己的小腹,很是冷靜的看着程勇,程勇看着她鎮定的神色,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小丑,他很是不悅的高聲說了一句:“我算是教育不了你了,你馬上打電話,讓你家長來一趟,讓他給你做做思想工作。”在那一天,鄭小左跪在自己面前之後,他就明白,她的軟肋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拿鄭小左無奈的時候,她的家長就成了自己的殺手鐗。
鄭小左很是得意的神色終於收斂起來,她很是小心的站起身來,低着頭站在那裡,也不說話,程勇看着鄭小左,很是不經意的說了一句:“我以爲你還得爲請家長給我跪下呢,沒想到,這次,你竟然這麼有骨氣。”
程勇的話語中帶着譏諷,但是鄭小左卻早已經不敢反駁,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接着說話,鄭小左不知道,在自己突然變得緊張不已的時候,林墨軒早已經按訥不住情緒,在鄭小左還不知道怎麼回答程勇的時候,說了一句:“程老師,您還是叫我爸爸來吧,早戀這事吧,不怪鄭小左,是我纏着她,我寫給他的信他連看都不看就撕了。”
程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林墨軒,再看看鄭小左,一個身材高挑,帥氣英俊,另一個卻瘦瘦小小,一副沒有發育好的樣子,他怎麼都不敢相信,林墨軒怎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他看向林墨軒,林墨軒還是溫和的笑着,笑容裡帶着疏離和敵意,而陳文博則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墨軒,他不會是吃錯藥了吧?但是隨即,陳文博感覺出了自己的卑微,如若說喜歡,自己也是喜歡鄭小左的,可是他就不敢這樣的承認,自己還是擔心回家之後老爺子的竹竿炒肉。
在那一刻起,陳文博就知道自己敗了,敗在林墨軒的無所畏懼之下,儘管,林墨軒這樣的胡鬧被他的父母知道之後也不會是風平浪靜。
鄭小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想好了最壞的結局,卻沒想到林墨軒會給自己解圍,林墨軒只是靜靜地看着程勇,眸子裡全是溫軟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在聽到程勇剛纔的奚落的時候,自己竟然心疼這個孤零零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或許,這心疼早就有了,比如說看她倔強的練普通話的時候,比如說,在她深情的讀那篇《早春》的時候,或者,在看他和陳文博不順眼的時候,他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只是自己一直不敢承認,也沒有想到這方面而已。
在來程勇辦公室的路上,他才清楚的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爲難鄭小左,爲什麼要與陳文博爲敵,他雖然和秦沫沫幾個女孩子關係不錯,但是卻不會關心她們今天穿的是什麼衣服,做了什麼事情,而對鄭小左,自己恨不得知道她的一切,儘管她那樣的想將自己的一切都隱藏起來.
——原來,這就是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