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丙子!”
“屬下在!”
方道明一聲沉喝,幽冥丙子便縱出古塔,這數百年的佛法修行,竟讓其有了一些寶相莊嚴的神態。
“當年本尊允過你,要爲你塑身奪舍,今日與你兩條路,一是奪其肉身,繼續修煉道法,二是吞其靈識、金丹,修煉金丹九轉知道,你打算如何?”
幽冥丙子聞言大喜,知道教尊爲其準備了肉身,而且這火龍乃是域外星空天龍星宮純種火龍,論其血脈肉身,尤勝東海八部真龍,肉身之強悍,自是不必多說,當下便道:“屬下與教尊處學了大道本源之法,自是繼續修煉道法,於那金丹之道,卻是無甚興趣。”
“好,本尊今日便成全你!”
造化之塔突然刷出一道智慧劍芒,包裹着幽冥丙子的元神,一下斬進火龍腦海靈識。
火龍腦海遭到攻擊,靈識深處突然化出一尊威嚴老者影像,便是一聲怒喝:“好膽!”
那智慧劍芒卻是絲毫不理,隨即化爲一尊百丈高大的大威天龍降魔佛,怒目豎眉,一聲佛號叱吒,便是一記大威天龍降魔印狠狠印下。
“禿瓢爾敢!”威嚴老者一聲怒喝,便告消失。
火龍知道大難臨頭,拼命咆哮掙扎,卻被幻絕水晶宮牢牢鎮壓,掙脫不得,但覺腦海一聲轟響,便再無半點意識。
當年方道明道法未成,便能吞噬九爪始龍,如今今非昔比,早已不是繁瑣之事。有了方道明的指點,三日之後,混沌元神境中便是一聲大喝,火龍之身復又化爲昂藏漢子,跪於其中。
“教尊再造之恩,幽冥丙子終生難忘,以後必定忠心不二,拼死效忠。”
方道明呵然笑道:“你且起來,你自追隨於我,也是你的機緣造化,今日有了肉身,那幽冥丙子的稱號不用也罷,從此便叫冥龍尊者吧。”
“多謝教尊賜名,此乃火龍金丹,請教尊收下。”
冥龍雖然奪了火龍肉身,但修煉道法,這火龍金丹對他也是無用了。方道明接過溫暖的火龍金丹,略一沉吟,便有計較。
“冥龍,你且繼續留在造化之塔中修煉,若有事情,本尊自會叫你。”
“謹遵教尊之命。”
方道明此行,即報了應忘塵肉身被毀的仇恨,也應了助幽冥丙子奪舍肉身的允諾,也算了結了當年兩段因果,遂又施展陣法,往中央大陸道明山投去。
方道明現在已是法力渾厚,不可估量,自是可以連續施展衍月虛空挪移大口法,故此不過數息之間,道明山已是遙遙在望。
“什麼人駕臨我道明宗?”
方道明剛剛靠近,山上便傳來一聲大喝,原來是其弟子凌雲子正在巡山。
“是爲師我!”
方道明身形一動,已是到了道明大殿,神念法力一展,便將整座道明山籠罩,一切事物盡在掌握。
“二弟!”
“教尊!”
“師傅!”
門中長老、尊者、弟子盡皆而至,參見掌門,這一年來方道明去了何處,衆人始終未知,今日安全歸來,確是門中興事。
方道明掃視衆人,下方分列兩邊,一邊是以火鳳離鸞爲首的妖族大能,包括金翅火鵬、獬豸獸王、畢方獸王、陛犴獸王在內的五大護山尊者。
這畢方獸王與陛犴獸王以前皆是兇橫之輩,可惜被地藏大師鎮壓數年,又被獬豸獸王以大道之法勾引,終於收了兇性,安心做了護山尊者,再也不想念萬里南疆的山大王生活。
另外一方,是以地藏大師爲首的門派長老,從未露面的韓清慧居然也在其中。
其他二代弟子,門中執事,以帝雲子爲首,皆是站在後排。
方道明一聲輕咳,展顏溫笑:“我這教尊當得不好,不是閉關修煉就是出行在外,對於門中事物卻是甚少打理,所幸各位費心,各司其職,修行貧苦,使得我道明宗日漸興旺,我,深感欣慰。”
座下其餘衆人皆是謙虛,除了韓清慧一聲輕哼,但她乃掌教夫人,別人自是不管。
地藏大師見方道明面容略顯尷尬,立刻接過話題:“教尊一去年餘,我等甚是擔心,如今安全歸來就好。”
方道明略顯訕訕:“那日我在東海殺了不少水族,受迫於龍皇帝陀天,被他誆去了九地之下陰曹界,受阻其中,足足掙扎了一年方纔脫困。”
門中長老、尊者聽了無不心驚,便是韓清慧也是面露驚容,這陰曹界大家都有耳聞,便是一般天仙大能也不敢涉足,方道明居然在其中逗留了一年,能夠脫困也是洪福齊天了。
“不說這些了,”方道明見二代弟子中多了一人,居然是南疆巫道巫家寨寨主巫行雲,不禁暗奇,便是問道:“不知巫寨主來我道門所謂何事?貧道久不在山門,怠慢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巫行雲上前便是拜倒:“小女巫行雲已非什麼巫家寨寨主,小女仰慕道長之道法,不遠萬里來此道明山,想跟隨道長修行道法,還請道長成全,收入門中。”
方道明不禁一怔,心料這女子必是因爲情郎身死,心灰意冷,才離開南疆巫道,來此學道,當下遂道:“你雖是與我有過交情,但我道明宗並非收容之地,而且修道之苦,超乎想象,一朝不成,便落得個道消身隕的下場,非資質出衆,道心堅穩之人不得入我門下,你能持否?”
“啓稟教尊,巫行雲有資質,更有道心,請教尊恩准。”巫行雲這一拜,便是連稱呼也改了。
方道明略一沉吟,便是答應:“也罷,本尊便允了你,不過本尊卻沒空教你,我徒兒鶴雲子頗有良師風範,而且修行歲月尚在本尊之上,你便拜在她門下,做個三代弟子吧。”
巫行雲此行只爲離開傷心之地,修行道法卻在其次,對拜於誰的門下更是毫不在意,當下即對鶴雲子行了拜師之禮,做了道明宗第三代大弟子。
方道明也有自家打算,道明宗二代弟子中,他對鶴雲子極是器重,更是不惜用火鳳精血爲其改造肉身,助其道法修行,但因教中事務繁忙,佔去鶴雲子部分時間,不能專心修行,而且方道明將自南疆蛤蟆老祖處得來的修丹大本經與日月乾坤爐也一起給了鶴雲子,着其負責百草園煉丹一事,無疑也是耽誤其修行,所幸今日來了巫行雲,身爲巫家寨寨主,管理之力尚在鶴雲子之上,便能助鶴雲子一臂之力,打理教中事務,使這徒兒能夠專注修行,心無旁鶩,所以才讓巫行雲拜在其門下。
“門中可有其它要事?”
方道明開口一問,眼神卻是轉向鶴雲子。
“啓稟師傅,這一年來並無要事,只是半年前來了一位姓齊的姑娘,想要拜見師傅,後被弟子述明師傅不在門中,她便又去了。一月前,玲瓏山莊的趙光吾趙道長前來拜山,可惜師傅不在,由大師伯接待數日,他便迴轉玲瓏山莊了。”
方道明暗自嘀咕,那姓齊的女子莫非是齊金貝不成,她中了淫毒,被莊萬古帶走,與我何干,暫且不用管她,且先問問大哥趙光吾前來所謂何事。
“大哥,趙道長可言明爲何事而來?”
“不曾言明,只是聽說你不在教中,頗爲可惜,逗留了幾日,便是告辭了。”應忘塵苦修鴻蒙仙訣,真武大口法,祭練混元一氣鼎,道法已是渾厚之極,竟然開始參悟地仙境界了。
“也罷,暫且不理,此間無事,諸位可以散去了。”方道明遣散衆人,同時喝住帝雲子:“帝雲子,你且領着所有二代弟子去傳功臺等候,爲師要檢查你們的修行情況。”
帝雲子一聲“謹遵師命,便領着諸位師弟師妹去了。”
待到衆人散盡,大殿之內只留下了韓清慧與方道明兩人。
前者冷冷清喝:“你喚我留下所謂何事?”
方道明溫和笑道:“也無他事,只想問問你最近修行如何?”
韓清慧柳媚一豎,便欲發作,但又強行忍下,悶聲悶氣道:“我已渡過九霄神雷劫,爲何還是對地仙一道毫無感悟?”
方道明呵然笑道:“你莫心急,修行一事,重勤奮,重天賦,亦重機緣,你現在唯獨缺少機緣,當年我亦苦苦無法參透,甚至前往星河殿低聲下氣求人指點,卻依然不成,後來我的機緣卻應在你身上,那日你蠻荒遇險,我心急如焚,拼盡全力,冥冥之中,卻是心靈福至,居然讓我參透虛空地仙之道,後來又回山閉關二十年,方纔地仙大成。”
方道明突然發現韓清慧漸漸面色不善,陡然止住,訕訕嘿笑,後者卻是一聲冷哼,轉身回了自己山頭。
方道明心中還有一事牽掛,隨即到了山腰道明寺,尋着地藏大師,將自己陰曹之行的遭遇一一詳述,惹得後者唏噓不已,佛號不斷。
“貧僧至今方知自家出處,教尊這份恩情,貧僧實難報答。”
“大師此言卻是着相了,若非大師所贈佛家舍利,說不定我便困在陰曹,終生不得脫困了,自有大師於我的因,纔有我於大師的果,此枚佛家舍利中有大師本尊傳給大師的一切,還請大師暫且收下,另日再歸還與我。”
地藏大師一聲佛號,接過舍利,雙掌合十,片刻功夫便是瞭然一切,頓時變得寶相莊嚴,身後化出一尊佛像影像。這佛像卻是奇怪,左右對稱,涇渭分明,左眼有神,右眼空洞,左臉生機,右臉衰敗,左手生印,右手死印,彷彿徘徊於生死之間,又似遊走於生靈、陰曹邊緣。
方道明暗暗驚喝:“佛法參悟,阿賴耶識,生死古佛!”
“阿彌陀佛,貧僧得傳地藏佛法真諦,領悟地藏不空,阿賴耶識生死佛,對於轉世投胎一道也有了些許認識,那件事便交由貧僧去做吧。”
“也好,請大師留心此子,待他五歲之時,將其引上山來,我收他爲徒,傳他道法。”
“謹遵教尊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