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一句四顆星辰作爲道門基地,着實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這就好比一鄉下佔山爲王的土鱉,突然一天見了皇宮,那種震驚之情無法言語表達。這中央大陸東西南北不過數萬裡之地,便聚集了仙道十門,便是末座都不能敬陪的道明宗突然有了四顆星辰的道門,頓時好比暴發戶一般。
這當口,冥龍託着造化之塔進了大廳,前來複命,原來方道明讓他領了造化之塔前去降水,利用上元真水恢復被血河污染的山林村鎮,使生靈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衆人見了冥龍,皆是不識,難免奇怪,韓清慧問道:“怎不見離鸞尊者回來?”
方道明神情一黯:“離鸞尊者已是折在域外星空,道消身死了,這位乃是冥龍,隨了本尊,擔任護山尊者。”
冥龍與衆人見了,站立一旁,也不多說,方道明接着道:“百年時光,尚有百年時光本尊便要與仙劍門等合作,脫離這神州浩土,去往域外星空,百年時光對我等修道之人而言不過彈指一瞬,希望爾等勤修苦練,不可蹉跎,需知此行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可怕。”
衆人一一恭敬應了,便是地藏大師也不例外,以現在方道明的修爲,他已是所有道明宗之人高山仰止之人。方道明遣散衆人,只留下地藏大師、韓清慧、應忘塵與幾位二代弟子說話。
“大師,你的修行如何,可有突破跡象?”作爲道明宗掌教之下,修爲最高者,方道明自是最爲關心。
“貧僧慚愧,叫教尊失望了,貧僧自從凝鍊了五座地藏金身佛陀後,便難以寸進,便是百年光陰,也難以再度精進。”
“這道無妨,到了大師這般境界,機緣劫數纔是修爲突破的契機,大師且需耐心等待。”
“多謝教尊提醒,教尊這般一說,貧僧倒有一些感悟,需與教尊知道。”
“大師不妨直言。”
“當年貧僧與教尊相遇,來此任了長老一職,也是與教尊的緣分使然,後來教尊去了陰曹界,使得貧僧知曉過去未來,更是如此,今日教尊修爲大成,也是貧僧與教尊緣盡之時。”
“大師何出此言?”衆人皆是聽出了地藏大師的意思,皆是驚訝,少了一位天仙元神的鎮壓,道門失色不少。
“貧僧推算,在這生靈界,貧僧恐怕再也無法提升修爲,幸得教尊去過陰曹界,也爲貧僧的未來指明瞭方向。”
方道明知道修道之人最重緣分,今日地藏大師執意要離去,他自是不好阻攔,更是不會阻攔:“大師主意已定,貧道也不強求,只是大師打算何時動身?”
“再等百年,教尊離開神州浩土之時,便是貧僧迴歸本尊之日,這百年期間,貧僧會將地藏金身佛陀一一傳與金貝,金貝與地藏佛宗有緣,修行甚佳。”
方道明點頭許了,又叮囑齊金貝好生修行,不可辜負地藏大師厚望。方道明又問起了韓清慧、應忘塵及二代弟子的修行之事,一切瞭然於心,最後方纔問起邱長生的事情。
鶴雲子吱唔了幾句,也說不出什麼,方道明眼色一緊,便是喝道:“帝雲子!你身爲大師兄,爲師離開之時是怎樣叮囑你的,爲何師弟都看守不住!”
帝雲子不禁一駭,立刻伏地道:“弟子知錯,請師傅責罰。”
韓清慧趕緊將話頭接了過去:“這其中的緣由,也怪不得帝雲子與鶴雲子,長生因爲修行遇到瓶頸,所以外出雲遊,試圖尋求機緣,以求突破,這一去就是十年,直到你回來,司徒東來與你說了,我們才知他是落在東海了。”
方道明頷首道:“東海龍族與我多有齟齬,當年我一怒之下,斬了帝霄部與辰霄不少龍子龍孫,雖然後來龍皇帝陀天出面,揭過這一段,但他們肯定懷恨在心,長生身在東海,幸好是落在紫青仙府,否則後果難料,當年我曾與他推算一卦,雖然多有劫難,但也是有驚無險,本尊這就前往東海將他領回,再迎回三弟,這般聚齊,還有要事與你們知道。”
方道明安撫了衆人,一道遁光到了十萬裡東海,此番前來,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危險隨身,以他現在一身修爲,便是龍皇帝陀天親自出手,也不見得能夠奈何的了他。當然,東海三大妖族不來尋他,他也不會打上門去,之前司徒東來已經與了他紫青仙府詳細地址,雖是深入東海數萬裡之遙,但也不過是數息之間而已。
方道明到了紫青仙府,茫茫東海中的一處仙山,但見陣法禁制圍山而設,玄妙之極,便是以他的修爲也一時無法參悟破解,當然,他今日也不是來闖山踢場子的,於是一聲輕喝:“東來道兄,方道明來也!”
一道劍光衝破那重重禁制,瞬間到了方道明跟前,笑聲也是爽朗:“道明兄好不乾脆利落,這般快便來我紫青仙府了。”
方道明亦是笑臉迎人:“東來兄謬讚了,小徒頑劣,不懂禮數,這些年有勞貴仙府照應,今日貧道特來領他回去,好生管教。”
司徒東來神情一滯,“道明兄若是早些時日來,自是你師徒相會,但今日到來卻是遲了。”
方道明眉頭一皺,暗道一聲果不其然,面上神色卻是自若:“還請東來兄明言。”
司徒東來不做絲毫隱瞞,將這其中緣由與方道明一一說了。原來十年前邱長生外出遊歷,一日到了東海,與那魔門五宗之一的白骨島起了衝突,雙方鬥將起來,無奈邱長生孤家寡人,而對方卻是人多勢衆,前者一時落了下風,只好且戰且走,後者卻是人多欺負人少,一路追殺。後來得遇紫青仙府弟子澹臺劍明經過,這澹臺劍明當年被方道明拘禁了數十年,期間曾與邱長生鬥法練劍,雙方自是認得,於是出手相助,趕走了白骨島一衆。這一番遭遇,邱長生卻與澹臺劍明結下緣分,澹臺劍明因爲不服氣當年被方道明所困,於是將邱長生誆到紫青仙府,拘禁起來,每日與他鬥劍,又叫其屢戰屢敗,妄圖擊垮他的道心。誰知這邱長生也是一天賦異稟之人,道心之堅韌超乎想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這番一斗就是十年,邱長生不僅修爲大進,更與澹臺劍明互生情愫。澹臺劍明與邱長生生了情愫,自是再不會拘禁於他,但邱長生得了自由,也不願離開東海,離開澹臺劍明,只想與其做一對神仙眷侶,逍遙自在。這二人也是逍遙,雲遊東海,勝似神仙,不料卻於一月前又撞上了白骨島的門人,而且對方修爲高深,一番打鬥,被擒去了白骨島關押,這還是因爲澹臺劍明自報家門,對方忌憚紫青仙府的實力,纔不曾加害,否則恐怕早已道消身死。
方道明聽了這過程緣由,暗自腹誹,你紫青仙府這般實力,也不去救人,反要等我方道明到來,莫非我一日不歸,他們便要被關押一日,於是他一聲冷笑:“沒想到我這不成氣的徒兒還是一情種!”
司徒東來聽他語氣,便是暗驚,以現在方道明的修爲,已是他不能揣度的境界,除非紫青老祖親出,他這一番冷笑,又是何打算,莫非是遷怒於紫青仙府,但方道明隨即一番話,又打消了其心頭顧慮。
“我這徒兒雖然不成氣,但好歹也是我道明宗的人,還輪不到他白骨島管教!司徒道兄,不知願否陪貧道走上一遭?”
“東來不才,願爲道兄吶喊助威。”
方道明一聲多謝,駕雲即走,司徒東來化爲一道紫青劍芒,緊隨其後。二人雖然沒有虛空跳躍,但遁光極快,不屑半柱香功夫,白骨島已是遙遙在望。
遠方蒼茫海天之間,一座龐大島嶼漸漸顯現,白光刺眼,白骨森然,除了白骨,還是白骨,整座島嶼竟然完全是由森森白骨組成。這島嶼周圍,佈下了諸多禁制,死亡之氣沉重不堪,島嶼上空陰氣密佈,洶涌多變,好似無數冤魂嘶叫厲吼。島嶼中央,更有一座白骨之塔聳立,不停吸收了四周的陰氣與死氣。
但縱然這些,對方道明這等收取星辰的修士是遠遠不夠看得,他正要動手,但見島嶼之間突然遁出兩道劍光,往方道明這邊疾速來了。後者施展法眼,一眼便瞅清其中究竟,這道遁光之中隱了一男一女,正是自己徒弟邱長生與紫青仙府的澹臺劍明。這二人敢情是自己設法逃脫了出來,正要往紫青仙府而去,二人雖然神色稍有慌張,但眼神清明,亦算沉着。
方道明頓時心中有氣,你這孽徒,竟然想着逃去紫青仙府,而不是自家門派,着實丟人。只是他卻是誤會邱長生了,之前他是領教了白骨島的厲害,對方既然忌憚紫青仙府,那我便往紫青仙府而去,門中師傅不在,萬一引去了大敵,無人應對,傷了門人,毀了山門,罪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