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虛龍王何許人也,數念之間,便是猜到這背後恐怕是出自離戈這老匹夫的授意,現在面對這羣起激憤的局面,若是不妥善處理,一旦鬧將出去,豈非丟盡水龍一族的面子,惹來族中老祖的責問。
專虛龍王正要發怒,突然一陣清脆絃音傳來,將其怒氣化於無形。這絃音清脆轉撥三兩下,端得悅耳之極,席間瞬間落得鴉雀無聲,衆人皆是側耳傾聽。
絃音再起,隨即化做作一曲,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又如九天仙音,動聽之極,待得一曲彈畢,衆人尤是沉浸其中,回味無窮。
“小妹專盈,多謝諸位兄長厚愛。”聲音圓潤似玉珠,清脆似黃鸝,頓時將衆人喚醒,爆發出陣陣歡呼。
一陣雲靄揚起,一位九天仙女般絕色女子踏雲而至,不是專盈公主,又能是誰。
專盈公主現身而出,身在雲嵐霧靄之間,霓裳飄飄,如仙子謫塵,絕色天下。其聲音再度響起:“在小妹心目中,在座各爲兄長,皆是英雄,不分貴賤高低,今日得如此之多英雄出席此宴,小妹感激不盡,還請各位兄長稍安勿躁,莫要壞了大家的興致。”
專盈說完這幾句,便復又隱入雲嵐霧靄,消失不見,但卻惹得現場叫好聲四起,更有年輕弟子不斷高呼:“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專虛龍王心情大好,得女如此,夫復何求,於是遂又清清嗓子,輕咳一聲,方纔起身說話。席間衆人見主人家有話要說,紛紛禁聲,且聽龍王所言。
“今日老龍設宴款待天下英雄,只爲小女擇一夫家。小女有言,婚姻大事,父母之言,但她也有一要求,那便是將來夫婿需是英雄之輩。何謂英雄,實力爲尊,這點應是毋庸置疑,所以此次老龍擇婿,便是鬥法取勝,最終勝者,自然便是老龍賢婿。好了,閒話不說,想來諸位已是等得心焦了,這便開始。”
鬥法斯殺在衆人哄嚷聲中開場,此次鬥法卻是來得極爲慘烈,比試採用車輪戰法,勝者要迎接後來者挑戰,要不最終勝出,要不被打下臺來。上臺之人不分種族、老幼,畢竟能夠到這一級數的修士,無一不是修行了許久歲月之輩,幻化相貌只在須臾之間,但是比試卻是無限制級,成敗在天,生死由命。
這兩條規則,頓時讓先前躍躍欲試者頭腦一驚,酒意醒了三分,一時間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場。
場面一陣冷寂之後,便有一聲長笑:“既然諸位英雄一時謙虛,便由我這遭老頭來拋磚引玉吧。”
一個衣裳邋遢,相貌猥瑣的乾癟老頭幾步到了大殿之前,頓時引來一陣起鬨,更有好事之徒直接喚他下來,莫要玷污了公主殿下。
這老頭哈哈大笑:“爾等無知之輩,還妄想娶得公主殿下,需不知我等修行之輩,外表不過一副皮囊而已,不僅你們長得耐看,老頭子我也長得不差你們。”
這老頭一聲說完,便是周身法力一震,一通噼裡啪啦骨骼作響,便化爲一高大魁梧,英俊瀟灑的年輕漢子,轉眼看了幾圈,復又變回原來模樣。
“這般又是如何,有沒有真英雄便是上來一個,光說不練有啥看頭!”
比試場所乃是懸在大殿中央上空的一件空間法寶,內部廣大之極,足夠比試之人充分發揮,而又不傷及場外。這件法寶乃是一透明球體,內外皆能看得通透。
“那個最先說話的大塊頭,別蒙着,上來試試,還有那貴胄公子,別總是躲在後面,乳牙換過了沒有,也別閒着,出來漸漸,要不你倆一起上,老頭子我絕計不會打殘你們的。”
“老匹夫安敢囂張如此!”離戈龍王身後那公子聽了大怒,便要上前。
而那大漢亦是被旁人起鬨,再也下不了臺去,只好迎着頭皮搶先進了那空間法寶。
那猥瑣老頭笑道:“你小子也算有些膽色,勝過那羣慫包太多,那貴胄公子卻是不如你。”
這大漢聽了此言,面色緩和不少,也不似先前那般懼怕。但這可惹惱了離戈龍王太子。這太子幾步上來,衝着大漢喝道:“你先下去,待公子我先斬了這老匹夫,再來教訓你!”
這番無禮,惹得大漢甚怒,正要開口喝罵,卻聽對面猥瑣老頭笑道:“莫要下去,莫要下去,你倆一起上,省得老頭子我費事。”
猥瑣老頭這一番話,不僅場上另外兩人驚訝,場下衆人更是震驚,但既然他有言在先,自然要儘量滿足他變態的要求。
因爲這是天龍星宮,在場衆人多以修煉金丹之術的妖獸一族出身爲多,而妖獸一族從其根本來說,便是崇尚強者,嗜血暴戾,雖然已是進化了無數歲月,但流淌在其血脈中的本源,卻是不會丟的。所以這老頭一番狂言,即激起了場下衆人的叫好,亦是激起了場上另外二人的憤怒,便是連姓名也不告知,撒開法力,便是動手。
離戈龍王太子乃是火龍一族出手,大手一揮,便是揚起熊熊真火,方圓千里之地,將那猥瑣老頭,連帶一旁的精壯漢子,盡皆罩在其中,居然要將此二人一網打盡。
這精壯漢子的修爲卻是比不上火龍太子的,先前也不過是藉着酒勁,方纔有那些表現,眼下動起手來,立刻便是後悔了,於是一聲大吼,祭出自家金丹,將周身勉強護住,抵住真火焚燒之危。
再看那猥瑣老頭,卻是哈哈大笑,對這熊熊真火絲毫不以爲意,任憑真火灼身,卻不能傷其分毫,反而笑道:“老頭子我說過,不會將你們打殘的,那便受點小傷吧。”
這老頭話音剛落,身形便到了那精壯大漢身邊,只是一掌,便將那大漢打得口吐鮮血,金丹也隱入體內。然後枯瘦大手一抓,便將這漢子提起,直接扔出了場子。
這精壯漢子受傷很輕,一旦落地,便是一個咕嚕爬了起來,心中知道實則是這猥瑣老頭救了自己命,於是幾聲拜謝,掩面而去。
這場上只剩猥瑣老頭與火龍太子二人,這火龍太子雖然脾氣暴躁,但腦筋卻是不慢,見對方如此厲害,而且不畏真火之力,立刻便知自己不是其對手,需先自保再說。
只是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便是竭力自保,也是無用的。這猥瑣老頭目視火龍太子,忽然邪惡一笑,盡是狡猾之意,周身法力澎湃,居然推開熊熊真火,朝着火龍太子緩步走來。
“你,你待怎樣?”火龍太子終於生起恐懼之心。
“嘿嘿,你剛纔不是說要斬了老夫嗎,現在老夫站在你面前,你怎麼又不動手了?”
“剛,剛纔是晚輩妄言,還請前輩恕罪,”這火龍太子驚恐喊道:“父王救我!”
離戈龍王終於變了臉色,只是這法寶乃是專虛所有,若無他允許,自己是絕難衝進去的,只好聲道:“孩兒莫怕,他不敢殺你。”
猥瑣老頭哈哈笑道:“老頭子我早就說過不會殺人,但受傷是免不了的,你也給我下去吧。”
這老頭話音一落,便是大手一揚,一團黑雲涌出,往那火龍太子捲去。這火龍太子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見狀不妙,大吼一聲,便是自己往外遁去,只是不夠快,還是被那團黑雲打中後背,差點魂飛魄散,受傷極重。
這猥瑣老頭站在場上哈哈大笑,得意之極,場下卻是鴉雀無聲,一片寂靜,此等實力,任誰上去,都要先掂量掂量。
“還有誰!”猥瑣老頭大笑之餘,便是扯着嗓子大喊:“若無他人,老頭子便要抱得美人歸了。”
離戈龍王驀然起身,駭得老頭子一跳,場下俱是震驚。老頭子喃喃道:“離戈龍王,你可是與專虛龍王一輩,莫非失心瘋了,想做人家女婿不成?”
場下一片鬨然,緊張氣氛略有緩解,離戈龍王面色火紅,幾乎噴火:“你是何方妖孽,報上名來!”
猥瑣老頭嘿嘿笑道:“比試場上,卻無比規矩,除非離戈龍王你上來將老頭子我擊敗,我便告訴你。”
場下衆人聽了更是心驚,此人連火龍王都不懼,莫非已是煉成無相妖體,若真是這般,誰還敢上去尋死。
離戈龍王嘿嘿冷笑,復又坐下,雙目自閉,不再理會,這是專虛龍王的事情,自己又何必多管閒事,莫非專虛龍王還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女兒嫁與這老蛤蟆不成。
首座上的專虛龍王果然坐不住了,正要起身,便聞那老頭又是哈哈笑道:“好了,好了,說好我老頭子是拋磚引玉的,這下磚也拋了,老頭子也該下去了,那些玉快上來吧。”
這猥瑣老頭也是大膽,言下之意,剛纔那大漢與火龍太子居然只是板磚,而他只是拋磚的人。但是現在,在場再無一人認爲他是狂妄,便是離戈龍王也只能暫時忍氣吞聲,其他人等哪裡還敢上去,幸好他這是自己下來了,否則這般下去,專盈公主非要嫁與這個猥瑣老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