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明三言兩語辭了金光師兄,隨梅山小聖繼續往山裡行去。待過了一柱香功夫,二人拐過一處山腳,眼前豁然便是一亮,便見一處空曠開闊之地。一灣池塘,一座涼亭。一位一身白袍,長髮飄飄的中年文士於亭中撫琴。而池塘水面之上,正有三位年輕絕色女子,身着霓裳,翩翩起舞。
琴聲叮咚,動聽之極,霓裳飄飄,宛如謫仙。
方道明正要細看,便聞梅山小聖神念傳音,“方道長切莫多看,大師兄與三位師姐最恨別人大驚小怪,駐足嗔怪。”
方道明暗笑一聲,沒想到這通天大聖門下弟子果然不凡,面上卻是目不斜視,隨梅山小聖快速過去,然後又是行了片刻,方纔到了一處空曠山谷。
這山谷頗大,足夠容納數千人,只是此刻已然人滿爲患,磨肩接踵,衆人皆是席地而坐,只有中央空出一方方圓丈餘之地,中間正端坐着一白髮紅面老者。
這白髮紅面老者正是坐鎮上清天境的純陽老祖通天大聖,此時正值說法精彩部分,四面八方的求道之人聽得是神情各異,有的眉飛色舞,有的作豁然開朗,有的搖頭晃腦,有的則是低眉沉思。
梅山小聖小聲道:“師傅他老人家正在說法,我們且稍做等待。”
方道明一聲“不敢打擾”,便與前者落在最外圍一圈,尋了一處邊緣角落,席地而坐,細聽通天大聖說法。
只是方道明頗爲奇怪,爲何師傅佈道說法,座下弟子卻是不來捧場,剛纔的金光師兄,以及那大師兄與三位師姐,皆是缺席,也不怕在外人面前落了自家師傅的面子。
方道明悄悄詢問梅山小聖,後者卻是笑道:“師傅開壇說法,面對乃是所有虔誠求道之人,對於諸位師兄師姐道法高深之輩,自然不需再在此聽講,若是有個別修行疑惑,亦可私下自行請教師傅。”
“果不其然,”方道明暗忖:“這個法子卻是極好,所謂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看來這通天大聖教導弟子之法,勝過我太多,還需好生學學纔是。”
“敢問小聖先生,尊師門下,除先生你之外,還有幾位弟子?”
“家師門下,除了老朽,尚有三位師兄,三位師姐,除了剛纔道長見到的大師兄與金光師兄,尚有一位黃牙仙師兄正在閉關修行,所以不曾見到。”
方道明暗自嘀咕:“依我剛纔觀之,也就其大師兄修爲稍勝他一籌,那金光師兄不過與他相當,至於三位師姐,卻是差他一籌,尚在元神之陽巔峰境界,能否修成元神無相,尚是兩說。看來鴻君老祖座下,只有阿彌陀佛與元始聖人是門楣興旺,實力強大,那太上道君最爲神秘,而通天大聖與準醍老祖實力卻是最弱,至於那最後一位儒聖,我卻至今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不知又是何方神聖。”
通天大聖的開壇說法不可謂不精彩,雖然所說皆是基本的修煉之道,但對於方道明這種修煉鴻蒙仙訣的存在,自然能夠參悟這其中暗含的本源大道之理,可謂是字字珠笈如玉,句句經典絕倫。
梅山小聖見方道明竟然不知不覺亦是沉浸其中,居然開始有些搖頭晃腦之勢,不禁暗奇,這段通天大聖所講經文,自己已是聽過不下百遍,每次皆是一樣,無甚新奇之處,主要是爲這些道行低微的修士所講,爲何以這道人的修爲境界,還能如此投入,莫非這經文之中真有不凡之處。
梅山小聖一念如此,便是也沉下心思仔細恭聽,哪知聽了半晌,也沒聽出與之前百遍有甚不同之處,於是暗忖莫非這方道明是有意僞裝不成,否則以他初見通天大聖,初聞大聖說法,豈能輕易參悟這其中玄妙。
梅山小聖遂也不論方道明是真心,抑或假意,反正許諾他的事情已經做到,至於後續如何,便不需他操心了,此乃純陽老祖通天大聖的道場,還怕他翻天不成。
通天大聖此番開壇說法,足足九九八十一日方纔結束,遣散在場衆人。在場弟子無不遺憾,恨不得通天大聖再講他個九九八十一年方纔過癮。需知在這方星空,供着鴻君老祖不說,純陽老祖也就是可數幾位,這些老祖皆是身份甚高,即便開壇說法,也只有座下弟子能夠有一席之地,至於其他散修,甚至妖族修士,想也莫想。唯獨這通天大聖是一例外,無論你是人族也好,妖族也罷,無論你是門人也好,散修也罷,皆可來此聽經,先到先得,便是他親傳弟子,後來的也只能擠在外圍,不得強佔,所以通天大聖一旦開壇說法,那便是一些沒甚身份、地位、勢力的修士的福音,是事前爭先恐後,趨之若鶩,事後留連忘返,心生遺憾,實乃上清天境一段佳話。
待得衆人散盡,通天大聖見唯獨有兩人留下,其中之一乃是自己徒兒火目獼猴,而另外一年輕道人卻是自己不認得的,於是掐指一算,便從梅山小聖身上知道一些前因後果。
梅山小聖急忙上前行禮,方道明也隨之一記禮數。通天大聖便是笑道:“火目猴兒,你且暫時退出去,替爲師把住,不得爲師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爲師與這位道長有話要說。”
梅山小聖心頭暗驚,知道師傅已然知道,只是奇怪這道人有何不凡之處,通天大聖居然要單獨見他,只是他是不敢多問的,只是一聲“遵命”,便是急忙退了出去,牢牢把守門戶。
方道明見狀便知有幾分希望,待得梅山小聖出去,又是行了一記大禮:“晚輩來得唐突,多謝老祖接見。”
通天大聖哈哈笑道:“道長不必如此大禮,還請坐下說話,你來頭甚大,若是錯過,豈非老道的不是。”
方道明於是在通天大聖對面席地而坐,“老祖何處此言,晚輩小小修士,尚未修成元神無相,又如何能夠在老祖口中成了來頭甚大?”
“現在只是暫時,未來纔是永恆。”
方道明眉頭一皺:“現在、未來相依相存,現在已是,未來飄渺,如何永恆?”
“現在已是,但瞬息而過,未來多變,亦是永恆。”
方道明心思一轉,又是說道:“現在是法,未來是道,老祖以爲如何?”
通天大聖哈哈笑道:“好,說得好,現在是法,未來是道,堪破現在的法,追求未來的道。”
方道明亦是笑道:“堪破過去,立足現在,超越未來,掙脫三生七世,掙得造化逍遙,老祖以爲如何?”
通天大聖一怔,隨即便是嘆道:“好,好,好,若我門下有一弟子有道長的意境修爲,哎,卻是老道貪心了,放眼整個浩瀚宇宙,又有幾人有道長的意境修爲,老道受教了。”
通天大聖說完便是起身,與方道明做揖,後者亦是連忙起身,還禮更甚,雙方方纔又是坐下。
方道明這一番對話,已在通天大聖心目中奠定了與其平起平坐的地位,“道長遠道而來,尋老道不知何意?”
“晚輩自修道以來,一心修煉劍術之道,如今道行境界已是元神之陽巔峰,隨時可以修成元神無相,自己道行提升無甚大礙,只是劍術之道的修煉卻是漸漸遇到瓶頸,有些止步不前,晚輩仰慕老祖威名,更是聽聞老祖亦是修煉劍術之道,所以前來請求指點,爲晚輩劍術之道的修煉指點一條大道。”
通天大聖聞言是暗驚不已,需知修道之人最大的瓶頸非是道法神通,而是道行境界的提升,而眼前這道人卻是恰恰相反,居然隨時能夠修成元神無相,反而請教的是道法神通的修煉,而自己座下門人,或者甚至放眼這方星空,除了他們幾位純陽老祖,誰也不能狂言隨時能夠修成元神無相,眼前這道人莫非是逆天存在。
“請問方道長是哪位高人門下?”
“晚輩家師乃是元始星河劍一狂老祖。”
“原來是一狂道兄座下高徒,一狂道兄的大自在劍訣老道卻是佩服的緊,如今又是教出如道長這般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徒弟,卻叫老道好生羨慕。只是方道長爲何不去請教一狂道兄,反而來問老道?”
“家師劍意,晚輩已然得了,這大自在劍的先天純陽之路已被家師佔去,晚輩便要另僻奚徑。”
“原來如此,老道當年曾與一狂道兄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已是許久沒有領教一狂道兄劍道,不知方道長能否如了老道心願?”
方道明心頭一喜,一聲“敢不遵命”,一身法力便是提了起來,手指點揚之間,便有十道劍光破空而出。
這十道劍光與先前鬥法梅山小聖時的劍光同出一轍,細若遊絲,恍然若無,彎曲流轉,盡是飄逸靈動,難以琢磨。方道明此番出手,與先前梅山小聖鬥法時是全然不同,之前是小聖,現在是大聖,若不全力出手,如何能夠與對方相論,更何況,不展示真正實力,也無法取得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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