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無話,方道明只是悟道練法,直到一日馬車突然停住,便聽魔獸少年道:“到了,前面便是北冥寒域。”
方道明舉目望去,只見前方數裡之外一片冰晶世界,亮晃刺眼,山壑縱橫,無風無雪,極爲廣袤,不見邊際。
魔獸少年收了馬車:“我的馬車也受不了北冥酷寒,我們只能自己進去了。”
數裡之地,三人駕雲瞬息便至,方道明陡然覺得一陣酷寒襲來,氣溫不知降了多少,便是靈魂、元神都冷得顫抖,急忙施展冰心訣方纔有所緩和。
這一方天地,與先前的冰雪之原卻是不同,前者常年寒風飄雪,從不間斷,而這裡卻是無風無雪,更是沒有一絲生機,只是寒,酷寒,透心刺骨的酷寒,若非方道明練就元神,又練習冰心訣,恐怕瞬息便凍成冰棍,無怪乎被稱作極爲兇險之地。
魔獸少年道:“這北冥寒域酷寒無比,傳聞其中心所在有一大地之眼,直通九幽之下的陰曹界,這北冥寒氣便來自於陰曹界寒冥煉獄,便是風雪,也會被凍住,所以這裡即無風雪,更無生機,除非直上數萬裡高空的九天罡風層,方有寒風。我這便帶你去尋劍一狂的道門遺址,希望還在。”
方道明一眼望去,卻見這寒冥天地山谷縱橫,溝壑平原,地勢崎嶇不定,雖然無風無雪,但不知多遙遠之處,卻有一處龐大旋轉氣柱從山原間沖天而起,直達九天之外,去向不明。
魔獸少年道:“那裡便是大地之眼,傳說那氣柱來自九幽之下陰曹界的寒冥煉獄,直衝九天罡風,九霄神雷,通往最接近域外星空的天外天界。”
這神州浩土自古皇開天闢地以來便定了三界:生靈界、陰曹界與天外天界,這些方道明只在儒園的《十方世界》中看過,卻從未涉足過陰曹界與天外天界,傳說那是地仙境界才能勉強踏足之事,心中不免好奇,當下問道:“若直接進入那氣住,豈非可以直下陰曹,直上天外天了?”
魔獸少年瞥了一眼,笑道:“知易行難,你若有此心思,可以試試,不過我可沒本事救你。”
方道明呵然一笑:“這些暫且不提,先尋那劍一狂的道門遺址吧。”
魔獸少年一聲應喝,變回龐大獸身,招呼方道明與靈狐坐其背上,展翅而去。
二人坐其背上,四下觀望,不見絲毫生機,靈狐不禁唏噓嘆道:“這北冥寒域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兇險之地,那冰雪之原雖說酷寒惡劣,卻也有一些肉身強橫之輩,而這裡卻是一片不毛。”
魔獸少年嘿嘿笑道:“你這小狐兒哪裡知道這裡的兇險,你雖是天生靈種,奈何無高人指點,如此下去,實難超脫這番天地,現在跟了這小子,說不定就是你的轉機。”
九尾靈狐此時已變作一風情萬種的絕色女郎,聽了此言,不由瞄了方道明一眼,後者笑道:“你即已入了我道明宗,位列長老一職,我自會盡力幫你練就天仙,超脫這方天地。”
方道明絕非善輩,更非傻瓜,這靈狐雖說歸了自己門下,但道法強橫,目前絕非自己能夠壓制,一朝耍起橫來,虧得還是自己,所以目前絕對不會給她任何實質性好處,更不會傳他鴻蒙仙訣、天地御法。
九尾靈狐嫣然一笑:“那便多謝掌門了,我即歸了掌門門下,就另取一名,便叫靈媚好了。”
這一人一狐正說話間,突聞八翼冰晶蝠魔獸一聲長嘯,隨即全力下衝,於一山凹平坦之地不斷盤旋。
“莫非到了!”方道明陡然一驚。
蝠魔獸心神傳念:“應該是這裡了,只是時間太久了,我記不確切,劍一狂雖說是道法通神之輩,但因爲門下弟子修爲不一,所以不會再北,靠近大地之眼的。”
方道明腦海神念一震,隨即化出一張地形圖,正是他自多寶閣所得,比較之下,發現雖略有差異,但相似之處卻有十之八九,當下心頭狂喜,“便是這裡了,只是這裡除了這山凹平原,再無他物,哪有什麼道門遺址。”
蝠魔獸道:“既然你的地圖與我所記不差,那應是此地不差,可能時間長久,他的道門遺址沉於地下去了。”
方道明一怔,隨即道:“既然如此,我便將這裡斬開看看。”
說罷體內盪出三十二道劍芒,往地面刺去。誰知劍芒閃過,這凹谷地面居然絲毫無損,安然無恙,蝠魔獸哈哈笑道:“小子,這可是北冥寒域,這裡的冰晶之精堅硬無比,堪比萬年寒鐵,便是我身上的冰晶也不能相比,以你現在的法力,怎麼可能破開它。”
方道明頓時僵住,“這如何是好?”
蝠魔獸道:“我看你那地圖乃法術神符凝練而成,既然是遠古流傳,何不將它放下去一試,說不定便是打開遺址之匙。”
方道明暗暗稱道,這老貨不愧爲遠古遺留,果然見識不凡,當下將那地圖無限展大,往那山凹之下慢慢鋪去。說也奇怪,這些神符古文樸碰凹谷平原的冰晶,便猶如歸根落葉,瞬間隱入山凹之間,再無動靜。
方道明正納悶間,只聽一聲轟然巨響,猶如九天神雷,那原本平坦如鏡的冰晶平原突然炸成無數碎片,在這無數碎片之下,又突然射出千萬道璀璨劍芒,通天而上,直達萬丈。
“啊!”八翼冰晶蝠魔獸一聲慘叫,饒是他獸身強橫,也被殺得遍體鱗傷,鮮血四濺,若非他勉強躲閃,非被這千萬道劍芒斬成碎片不可。
方道明與靈媚二人伏在蝠魔獸背上,雖然安然無恙,卻也是驚魂未定,待那萬道劍芒消失,探頭望去,但見山凹平原已是一片破碎,中間地帶卻多出一處地下通道,古老的階梯依次而下,通向地底的未知之地。
八翼冰晶蝠魔獸伏在山崖之上,一邊運功治傷,一邊道:“想來那便是了,你去吧,我是沒膽量陪你下去了,機緣越大,兇險越大,甚至要賭上身家性命,你好自爲之。”
方道明鎮定心神,瞅瞅靈媚,正要勸她留下,莫去冒險,誰知後者卻搶先笑道:“掌教要去哪裡,我這做長老的自是要陪着。”
八翼冰晶蝠魔獸道:“讓她陪你去吧,畢竟是地仙修爲,勝你許多,關鍵時刻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方道明暗道也是,於是與八翼冰晶蝠魔獸留下後話,便和靈媚駕起遁雲,往那地下通道飛去。
那古老蒼涼的冰晶臺階,通往無盡的地底世界,靈媚看着方道明堅定往前的步伐,心裡不禁打鼓,“掌教,還是我走前面吧。”
方道明回首一笑:“不必了,這是我的機緣,也是我的劫數,只有歷經劫難,才能道法大成,我躲不掉,也不能躲!”
靈媚聽了此言,心神不禁一陣恍惚,頓覺方道明的背影突然猶如冰原高山一般高大巍峨,不可動搖,腦海瞬間掠過一個念頭:投靠他,說不定真得是自己一世修爲的轉機。
二人拾階而下,足足九百九十九階方纔結束,面前是一條高大寬闊、晶瑩剔透的冰晶長廊通道,這冰晶端得怪異,通體透亮,將整個通道以及盡頭的地下宮殿照得通明透亮。
“掌教小心,這裡即是遠古大能所留,必有玄機。”
靈媚出言提醒,方道明輕聲應了,暗自戒備,小心向前。
待到了盡頭,視野頓時開闊,整個地下便是一座冰晶宮殿,殿堂高大,氣派恢弘,整座大殿瀰漫着古老、蒼茫、浩莽的氣息,殿前九階冰晶臺階,兩邊欄杆扶手,俱是雕龍刻鳳,更有一些不知名的靈獸、異獸。
“小心!”方道明道:“其間劍氣暗藏,隱而不發,莫要被傷了。”
二人駐足審視良久,方覺無甚危險,遂拾階而上,蹬堂入室。
這大殿雖是恢弘,但內部卻毫無擺飾,只有中央之地有一冰晶臺案,案上祭着兩柄古樸寶劍,一紅一黑,毫無氣息,甚是奇怪,其它再無一物。
“掌教,我看這裡甚是奇怪,這道門之地,爲何只有一座大殿,而這大殿之內卻只有兩柄寶劍?”靈媚端詳四周,不禁奇道。
方道明卻是渾然未聞,雙眼盯着這兩柄古樸寶劍,眼神直直,頗爲奇怪。
“掌教!”靈媚又是一聲輕呼。
方道明卻是渾然依舊,好似癡呆一般,喃喃道:“好像有個聲音在召喚我,你聽見沒有?”
靈媚傾耳聆聽,卻是一片寂靜,哪來半點聲音,“靈媚不曾聽得,掌教小心,莫要中了蠱惑之音。”
方道明搖頭道:“此音絕非蠱惑,好似天音,又像暮鼓晨鐘,洗人心髓,開啓靈智。”
“我爲何不曾聽得?”
“不知道,也許不是你的機緣。”方道明略一思索,隨即又凝神細聽,生怕錯過半字。
“道之初,極之始,天不足,補有餘,劍之道,先天生,大衍四九,遁去爲一。”
這道文一字一句,卻是一篇劍訣,如黃鐘大呂,深深印在方道明腦海,方道明略一思索,便覺其深奧無比,玄妙之極,高深之處,尤勝自己的大光明劍訣與大雷音劍訣,絕非自己一時能夠參悟,當下凝神強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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