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棱危機”總算是解除了。
我靠在鳳淵的胸口,不動聲色的吁了口氣。同時忍不住在心裡暗罵:尼瑪,來冥界不過短短一個多月,還真是步步驚心!再照這個節奏下去,說不定還沒等回去,我已經死於突發性心臟病,英年早逝了。就算回去,估計壽命也得減十年。
“那麼現在,它是我的了麼?”握着手中觸感冰涼的楓棱,也不等鳳淵說什麼,我就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擡手將它在鳳淵的面前晃了晃,聲音悶悶的問。
“當然!”經過剛纔一番有驚無險的對峙,此刻這個生性冷漠的蛇精病,心情是好的不得了。對於我小人得志的嘴臉,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聲音裡充滿了縱容的意味:“它本來就是你。”
“不給它取個名字麼?”見我拿着失而復得的楓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鳳淵又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愉悅的低笑。俯在我的耳邊,略帶狹促的提醒了一句。
“名字?”鳳淵話落,我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對哦!我知道它叫楓棱,但是現在的鳳淵還不知道啊!
這麼一想,我就垂下眼簾,盯着手中的楓棱,佯裝沉思的說道:“既然它是由這株楓樹的樹魂幻化的,而且我的名字也因這株楓樹而來……”
“那麼,爲了紀念它,就叫做楓棱吧!”說完,我揚起脖子,衝鳳淵眯了眯眼睛,裝出一副民主的樣子,笑問,“你覺得怎麼樣?”
“呵!”結果聽我問他的意見,這個蛇精病只是意味深長的勾了一下嘴角。
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反而前言不搭後語的來了一句:“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麼說着,那雙好似星光墜落的眼眸,在灰濛濛的四下裡,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亮的蜇人眼睛。
“呃……”明白過來鳳淵話裡的意思後,之前臉上纔剛剛褪下去的熱度又上來了。偏偏因爲好面子,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最後只能將腦袋埋進鳳淵冰涼的胸膛裡,使勁的蹭了蹭,悶聲悶氣的埋汰:“油嘴滑舌!”
“壞東西,若……”
“鳳王大人,有失遠迎,還望見諒!”結果鳳淵話還沒講完,就冷不丁被身後傳來的一個,雖然蒼老,但聽上去頗爲精神的聲音給打斷了。
我心頭一動,循聲望去。只見從煙波浩渺的忘川河岸邊,浩浩蕩蕩的上來十幾人。領頭的是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拄着一根造型奇異的樹根柺杖。一頭雪一樣白的銀髮,消瘦的臉頰,慈祥的眉眼,在下巴上還飄着一撮又白又長的鬍鬚。
仙風道骨的模樣,彷彿只要給他一根拂塵,一隻仙鶴,就能駕雲西遊了。沒錯,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族長,巫伯。
而跟在巫伯身後的十幾人中,距離他最近,容貌也最出衆的,就是身穿一襲煙青色長裙的青雪。
此刻的她正一言不發的站在巫伯的身旁,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被鳳淵攬在懷裡的我。也不知這樣看了有多久,眸光忽明忽暗,意味不明。哪怕是隔着一層帷帽上的輕紗,可我還是被看得抑制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青,青雪……”我條件反射的低語了一句,聲音不大。除了鳳淵之外,距離我們還有些遠的一行人並沒有聽見。
不知道爲什麼,儘管我和鳳淵名正言順。而且從一開始,我就打定主意要和青雪說明白,並不想刻意隱瞞她。但事情臨到頭,卻突然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心虛。
這麼想着,手已經不受控制的往鳳淵的胸口上推了一把。自己則雙腳往後撤了幾步,硬生生和鳳淵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巫伯,您客氣了。”也許是覺得我在害羞,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對於我有些反常的舉動,鳳淵只是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做過多的計較。
而是一邊這麼說着,一邊收斂了之前的笑意,直起身雙手負背,不失禮貌的對巫伯回道:“是我不曾打招呼,冒昧前來,多有叨擾了。”
一番再平常不過的話,從鳳淵的嘴裡說出來,卻自帶威儀,隱隱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度。而這種與生俱來的品質,恐怕是作爲鳳淵的哥哥閆重烈,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吧。
“鳳王大人,千萬別這麼說,折煞老朽了。”巫伯話雖說的謙卑,但臉上的神情卻不卑不亢,頗有大家風範。
“不知這位姑娘,是……”這麼說着,巫伯已經將精神爍爍的目光,從鳳淵處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皺着眉頭費力的瞅了幾眼,這才遲疑的驚歎了一句:“嘖,這不是咱們的小紅葉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我總感覺巫伯這個樣子,好像是故意裝出來的。至於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那我就無從知曉了。
聽到巫伯喊我的名字,我也不可能裝聾作啞。隨即將楓棱收好,幾步上前,走到了巫伯的身邊:“族……巫老頭!”
我爲自己險些和上次一樣說漏嘴,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行啊!”我一邊說,一邊還伸出手,大大咧咧的在巫伯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我還以爲,我戴了頂帽子,你就認不出我來了呢!”
“你這孩子,越發沒規矩!”巫伯嘴裡呵斥着,臉上卻笑得開心,半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但隨即又不解的詢問:“好端端的,戴頂帽子做什麼,看上去怪累贅的。”
“呃……”被巫伯這麼一問,我倒有些犯難。並不是因爲這個問題本身有多難回答,而是我一說我的臉受傷了,他勢必又會問我是怎麼受傷的?到時候一個問題連着一個問題,沒完沒了。難免一時疏忽,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是這樣,前幾日小紅葉與阿貪玩鬧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臉上蹭破了些皮。”看出我的爲難,不等我說什麼,鳳淵已經幫我開脫了,“不過是小傷,養幾日便好,巫伯不必太掛心。”
而且由他出馬,說什麼都沒有人敢多嘴追問。
“嗷嗚——”這時,聽到鳳淵叫它名字,從一到忘川河,就在草地上玩的忘乎所以的阿貪,終於記起來還有我這個主人。仰着脖子長嘯一聲,就撒丫子跑到了我的腳邊,用力的蹭了蹭。似乎在說:“主人,你們是在叫我嗎?”
“噬魂獸?”原本聽鳳淵說到阿貪,巫伯還面露困惑,不知道“阿貪”是爲何物。
但是在明白過來,我腳邊這隻已經長成半大的,似狼非狼的動物就是阿貪後,饒是見多識廣的巫伯,也忍不住驚歎:“小紅葉,這噬魂獸,是從哪來的?”
“哦,是鳳淵送我的。”說是送,其實還不是我自己求來的。儘管後來小白也說,這是鳳淵故意安排的。但一想到那句“養不活,便取了你眼珠子”的恐嚇,我至今還心有餘悸。
“噝——”結果我話音剛落,四下裡就響起了一片倒抽涼氣聲。有覺得不可思議的,有難以置信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尤其是青雪,即便從剛開始就一直沒有理睬過我。而且看樣子,短時間裡也不會打算主動理睬我。然而,就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刺激似的,臉上的神情突然一滯,便瞪大了原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睛。
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夾雜着困惑,失落,嫉妒,憤怒……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看的距離她不過半米遠的我,愣是從腳底升起了一股寒意,背後涼颼颼的。
“啊,那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也是在對上青雪視線的那一刻,我才心裡“咯噔”一聲,猛然察覺到了問題的所在——我是腦子被門擠了還是被驢給踢了,平時在府裡隨便喊喊也就算了,現在居然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直接叫了鳳淵的名字!
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爲了挽回局面,我連忙矢口否認,企圖搪塞過去:“我只是口誤,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