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告訴你,我最恨,別人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看我悶咳着,腳步踉蹌,連退數步撞在牆上,相貌生得異常妖冶的人,淡淡的彎了一下嘴角,“所以,小魚。”
“爲了不讓自己吃苦,你最好還是乖乖的……聽我的話,別再做無謂的掙扎。”
“是麼,咳咳!”我捂着胸口,竭力穩住身形。儘管心裡明白,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可眼角一瞥到躺在牀榻上的鳳淵,還是咬咬牙,強迫自己堅持住。
隨後吃力的擡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滲出的血絲,故作無奈的反問了一句:“可是怎麼辦?我生平最恨的,卻是別人威脅我。”
這話雖是對着狐王半月說的,但眼睛始終一瞬不瞬的盯着落在他腳邊的,被自己不小心脫手的楓棱上。心裡暗暗盤算着,該怎麼想辦法,把楓棱取回來。否則的話,赤手空拳,等待自己和鳳淵的,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你還是不長記性。”幾乎是同時,狐王……算了!這裡姑且就叫這個狐狸精半月吧。半月話音剛落,我猛的察覺到無形的空氣中,飛快的傳來一股凌厲的壓迫感。不等自己反應,眼前一黑,脖子已經被死死的掐住了。
“咳咳!”胸口悶得喘不過氣,讓我憋得一陣面紅耳赤。明明什麼都沒有,空氣中卻彷彿一下子多出了幾隻看不見的手。在掐住我脖子的同時,也束住了我的雙手雙腳。將我呈大字型釘在牆上,一動都不能動彈。
“我說過,我有的是辦法……”
“嗷嗚——”就在這時,門外驟然響起一聲猛獸低沉的怒吼。半月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就硬生生的被打斷了。下一秒,只見一道矯健的身影,“砰”的撞開房門,猶如閃電一般朝半月的方向撲了過去。
“阿貪,不要!”然而,早已變回二哈的阿貪,根本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才揚起肉呼呼的爪子,還沒碰到半月分毫,身體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筆直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我身側的牆上,又重重的摔在了我的腳邊。
“阿貪,乖……別亂動。”我艱難的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看着被傷得爬都爬不起來的阿貪,眼睛望向不遠處的楓棱,只有乾着急的份。
“你是想要……它麼?”洞穿我的心思,雙手抱臂,兀自好整以暇看戲的人,視線跟着落到了楓棱上。這麼說着,人已經彎下腰,將楓棱拾了起來。一邊目光淡淡的端詳了片刻,一邊不緊不慢的擡腳向我走來。
不知道爲什麼,見對方這樣,我只覺得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發慌。實在想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能夠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裡,將自己隱藏的滴水不漏。
無論是莫劭城的溫潤,還是狐王本身的冷虐,都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極端。可又真真切切,完完全全的出現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除了暗歎此人心機深不可測,難怪能將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我還能夠再說什麼呢?
“有本事,咳咳……你就還給我。”我目光陰沉沉的盯着被他骨瓷一般的手,隨意把玩着的楓棱,想用激將法讓對方把自己放下來,“我們來一場,公平對決。”
“像現在這樣,欺負一個身受重傷的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還給你,不是不可以。”雖然沒有挑明,但是當半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能夠真實的感覺到,自己那點可憐的小聰明,在對方眼裡不過是三歲的小孩玩過家家。
說話間,半月挑着楓棱,像是引誘我一般,在我的跟前晃了晃:“只要你聽話,乖乖的喊我一聲,我馬上就可以把它還給你。”
說到這裡,語氣一滯,不知想起了什麼。那張冷漠中帶着嫵媚的薄脣,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弧度:“就像曾經的那次一樣,把它還給你,絕不反悔。”
曾經的那次一樣?什麼情況?聽狐王說完,我不由的呆愣了一下。忍不住懷疑,這個陰險狡詐的狐狸精,是不是腦回路也長得跟別人不一樣?不然,爲什麼我們兩個的對話,永遠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看來,是真的不記得了。”見我表情茫然的樣子,半月瞭然的挑起了下巴。那雙天生媚骨的柳葉眼,微微輕瞌着,讓人覺得心神搖蔟的同時,又帶着致命的危險:“當初,若不是我心生憐憫,將它還給你……”
“恐怕那會兒,這柄‘殺害’冥後的兇器,早就已經被你們的冥王大人,丟進兵器熔爐裡,化爲一堆廢銅爛鐵了。”
他說什麼?殺害冥後的兇器?!我記得,事發那天半月根本不在場,那他又爲什麼會對當時的情況瞭如指掌?即便一開始就是他設下的全套,可也沒有理由會對這些細枝末節,知道的這麼清楚。
等等!像是觸碰到了問題的關鍵,一道白光閃過,我瞬間臉色大變,後背密密的滲出了一層冷汗:“你就是那個,最後把楓棱還給我的……厲官?!”
想到當時掉進深井,楓棱被厲官偷偷塞進自己手心的一幕,我頓時不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半月。
“不愧是小魚,一點即通。”半月目光略帶讚許的點了一下頭,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微微露出幾分不屑,“只可惜,當時並無一人察覺,實在瞭然無趣。”
“不可能!”由於說的太急,我又抑制不住的悶咳了幾聲,“咳咳!一定是你買通了那個厲官,在裝神弄鬼罷了。”
“否則,憑你堂而皇之的混入冥界,即便鳳淵沒有發現,冥王大人也絕對能夠將你識破。”
笑話,一個狐族的王,變成厲官的模樣,在靈力高深的冥王面前晃盪。就算隱藏的再好,也一定會被看出端倪。更何況,那天閆重烈的府上,可是彙集了冥界所有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然,事情也不可能會鬧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覺得,拿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面對我毫不留情的質疑,半月也不惱,反而好心情的解釋了一句,“你家鳳王和他老爹看不穿,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畢竟,閆王定期送來的那些犯人,還是有些用處的。最起碼,能夠讓我的靈力,一日千里。”說到這裡,不知回憶起了什麼,半月突然話鋒一轉,原本慵懶的眼神莫名變得凌厲異常,“倘若不是你家男人多事,從中作梗,在我衍生第九尾的關鍵時期,破壞了我和閆王之間的交易。”
“時至今日,我早已成了這天地間唯一的主宰。又何必韜光養晦,苦苦等到今天?”
第九尾的關鍵期,天地間唯一的主宰?
半月話落,我心頭猛的一沉,不禁蹙緊了眉頭——想到當初,閆重烈爲了讓半月幫他出主意,好藉機扳倒鳳淵。明裡暗裡,隔三差五的往狐族送了不少被關押在冥界地牢裡的犯人,供半月吸食精魄。
原來那個時候的半月,靈力已經到達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只不過不想鋒芒太盛,徒惹旁人懷疑,故意裝小示弱而已。如此一來,混進冥界,變成厲官的樣子,在冥王的眼皮底下晃盪,對他而言,當真是小菜一碟。
只是偏生不巧,在他最需要精魄供給的關鍵期,卻被鳳淵無意間撞破了半月和閆重烈之間的陰謀。不僅讓閆重烈被冥王斥責,罰閉門思過,還讓半月斷了精魂的供給,第九尾的修爲在一夕之間前功盡棄。
呵呵……難怪!事到如今,我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他會對鳳淵如此深惡痛絕!不僅在前世幾次三番聯合閆重烈,想置鳳淵於死地。還死咬着不放,一路追到了我投胎轉世成葉小魚,不動聲色的蟄伏在我身邊,只爲了找準時機痛下殺手!
想到這裡,我不由的苦笑了一聲——今世的種種冤孽,不過都是因爲,前世的造化弄人,積怨已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