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夫人,在小紅葉沒有和鳳王大人結婚的這三天時間裡,萬一她再次暈倒了,那該怎麼辦?”小白眉頭緊鎖,不無擔憂的問,“您不是說,一旦失去意識,就會回天乏術嗎?”
“那小紅在這三天裡,豈不是很危險?”
“這個大家不必擔心。”一聽暮姐姐的語氣,我便知道,她早有打算。果然,我剛這麼想着,她就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這三天裡,我會用千年雪蓮泡茶,讓小魚兒喝下,以此吊住精氣神。”
“再每天早中晚各三次,將我的靈力續渡給她,暫時幫助小魚兒壓制體內紊亂的靈力。如此一來,問題應該不大。”說到這裡,暮姐姐話鋒一轉,回頭叮囑我,“不過,這終究只是權宜之計。”
“爲了安全起見,小魚兒,在接下來的三天裡,直到你和鳳兒結婚前,你都不可以再使用楓棱和靈力。否則的話,別說是我,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千萬要謹記!”
暮姐姐都這樣說了,我豈敢當耳旁風,趕緊點頭,連聲答應:“嗯,我知道了,謝謝媽!”
總是莫名其妙,動不動就暈倒的毛病,在找到問題的結症所在之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看我臉色太差,暮姐姐支開鳳淵他們,先渡了一次靈力給我。
“小魚兒,閉上眼睛,很快就好。”暮姐姐指尖搭着我的右手脈搏,輕聲寬慰。
“嗯。”我順從的點點頭,照着暮姐姐的吩咐,全身放鬆躺在牀上。
整個過程約莫持續了十五分鐘,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倒像是一覺睡到大天亮,渾身上下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人也變得特別精神。
“好了。”暮姐姐拍拍我的手背,將我從牀上扶起來,“瞧瞧,現在氣色多好!”
“謝謝媽,您辛苦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說到這裡,暮姐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娘知道,讓你和鳳兒三天後成婚,確實有些匆忙。但相信我,這婚禮一定給你們辦得熱熱鬧鬧的!”
“而且雪山上,也很多年沒有遇上這樣的大喜事了。到時候,把所有的鄉民都叫來,咱們載歌載舞,好好慶祝一番!”
“沒關係,不用太麻煩。”想到前世在冥界的那場婚禮,至今回憶起來,仍然心有餘悸,“簡單一點,有個儀式就可以了。”
只要最後可以讓我和鳳淵一起走上紅毯,聽他說一聲“我願意”,即便沒有鮮花,沒有祝福,沒有賓客和筵席,全都無所謂。
“放心吧,一切都有娘在,不用擔心。”暮姐姐早就從小白那裡得知了我和鳳淵的過往,見我這樣,自然能猜出我心裡在害怕什麼。
“媽……”如果當初留在冥界的人,是暮姐姐,而不是閆重烈的老媽,那麼我和鳳淵之間的結局,是否會有所不同?這一刻,看着眼前眸光柔和,神情溫暖的人,我忍不住怔怔的假設——如果真的是這樣,當初的我和鳳淵,是不是早已兒孫滿堂了呢?
“小魚兒,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最重要的是當下和未來。”暮姐姐摸了摸我的頭髮,眼睛裡波光閃閃,“快回去吧,鳳兒一定在等你。”
“嗯!”我收拾好心情,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對暮姐姐揮揮手,從屋子裡出來,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在經過走廊的時候,無意間朝前方的林子裡瞟了一眼。驀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着我,斜靠在一棵大樹上,安安靜靜的抽着煙。泛着冷意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耷拉着。上面忽明忽滅的火星,在光線略顯得有些陰暗的林子裡,更加增添了一份孤獨的氣息。
尤其是這天寒地凍的時節,讓那不遠處的身影,彷彿席捲了一股難以接近的蕭瑟。只是隨便看上兩眼,就覺得心尖尖上都在冷的發顫。
我呵了兩口氣,搓搓手,調頭朝那個身影走去。
“外面冷,回去吧。”我還沒有走近,沈白鱗便背對着我,低低的說了一句。
“誒,你怎麼知道是我?”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加快腳步,蹦到了他的跟前,“你是不是剛纔看到我了?”
“呵……”聽我這麼說,沈白鱗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笑,可不知爲什麼,我總感覺上面帶着一絲寂寥的苦澀,“小辣椒,如果我告訴你,在一間擠滿人的屋子裡,我只要聽呼吸聲,就能找出哪個是你,你相信麼?”
說話間,修長的手指一撥,便將那快燃到底了的香菸,沒入了腳下厚厚的雪層裡。
“相信,纔怪!”我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說的這麼誇張,估計連三歲的小屁孩都不會上當。話落,想到這幾天沈白鱗反常的表現,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隨即開口問道:“喂!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要有的話,別憋着,說出來,姐姐我幫你出出主意。”
我說完,沈白鱗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頗爲詫異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在爲我能說出這樣的話,感到非常驚訝。但不過是彈指一瞬間,那一抹來的奇怪的詫異,便已經悉數湮滅在了多情的桃花眼裡。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戲弄,和司空見慣的輕挑:“嘖嘖,看不出來,小辣椒還挺關心我的。”
“怎麼辦,我突然被感動的好想哭。”一邊說着,一邊還演了起來。拿手在眼角上擦了擦,一副故作可憐的樣子,莫名透着幾分滑稽。
“噗嗤!”我一個沒忍住,咧嘴笑了起來,“瞧你這德行,對得起你的歲數麼?”好歹活了上千年了,怎麼跟幼兒園裡的小朋友似的,整日裡沒個正形。
“小辣椒,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麼?”被我挪逾,沈白鱗也不惱,用手摸着下巴,故作沉思,“想要長生不老,最好的秘方,就是保持一顆永恆的童心。”
“……”對不起,我真沒聽過!還長生不老呢,一定是這貨自己瞎編的。
對於這個大海怪的胡言亂語,我早就習以爲常。但與此同時,也不難看出沈白鱗這麼做,是在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並不打算回答我之前的那個問題。
我心知肚明,也不強人所難,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膀:“那啥,沒事的話趕緊回屋吧,外面多冷!跟個木樁子似的杵在這裡,有意思麼?”
“怎麼沒意思,看這風景多好?”沈白鱗不答反問,吊兒郎當的吹了聲口哨,手裡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支香菸,“覺得冷的話,快回去吧。”
“不然你家的廢物男人看不到你,又該着急了。”
“行,那您老人家慢慢賞風景,小的我先告退了。”關於沈白鱗對鳳淵取的綽號,屢次糾正無果,我已經徹底放棄了。他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反正蛇精病到底是不是廢物男人,咱自己心裡跟明鏡似的。
外面是真的冷!我說完這一句,用力跺了幾下腳,不再逗留,朝之前過來的小路往回走。
“小辣椒……”結果才走出去沒幾步,身後冷不丁又傳來了沈白鱗的說話聲。
和剛纔嘻嘻哈哈,插科打諢的語氣不同。這一次,黯啞的聲線,被夾雜在簌簌的冷風中,顯得格外空曠寂寥。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竟覺得這聲音裡,透着一絲淒涼的無助。叫人心裡一揪,頓時停下了腳步。
“嗯,怎麼了?”隨着沈白鱗的說話聲,我慢慢的回過頭,壓低嗓子詢問道。其實我也搞不清楚,爲什麼自己要這樣小心翼翼的。只是被眼下的氛圍感染,有些不受控制。
“我可不可以……請你,兌現第二個要求?”沈白鱗依舊背對着我,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手中的香菸,已經被點燃,忽明忽滅,在陰暗的林子裡,顯得單薄而倔強:“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