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告密者
八十五
告密者
基茨眼疾手快,手一擡,輕輕鬆鬆把麗莎的手腕握在掌心。他笑嘻嘻的捏了一下,髮簪就從麗莎的手上掉落在地板上。基茨手一拖,將麗莎抱在懷裡,撫摸着她光滑的後背哈哈笑着說:“嗨,寶貝兒,別生氣嘛。”他又對大家揮着手說:“沒事沒事,我們經常這樣玩的。”麗莎渾身發抖,但不敢再對基茨怎樣。她咬着牙退到一旁,躺在沙發上,雙手掩面。女眷們都不安的站起來,走到自己的丈夫身旁。
蘭登咳嗽一聲,站起身和劉遠緯握握手,告辭離開。這種情況下沒人願意再逗留,大家紛紛陸續和劉遠緯招呼而去,一場聚會不歡而散。劉遠緯烏雲蓋面,對基茨極其不滿,但還是客客氣氣的送了基茨出門。餘洋和方曉翎走在最後,劉遠緯要送方曉翎不果,對她說:“我們借一步說話,我有些事情問你。”
方曉翎望了餘洋一眼,也不等他表態,就隨着劉遠緯走開十幾步。在花園裡的噴泉旁邊,沙沙的水聲可以確保餘洋聽不到他們說話。劉遠緯皺着眉頭問方曉翎:“曉翎,發生了什麼事?”
方曉翎裝作無辜的樣子:“阿緯,你說什麼?”
劉遠緯不滿的揮着手:“行了,曉翎,我不是傻瓜,你應該知道我看得出來,基茨今天這麼失態都是做給你看的。我今晚生日原本就沒有邀請他,倒是他特意提起說要來。他來就來了,偏偏還帶了個女人來。他以前來我家打牌從來都是獨自一人。而且他還當着你的面來折磨這個女人。你實話告訴我,這個女人你是不是認識?”
方曉翎吸了口氣,挺直了腰盯着劉遠緯,反問道:“你不邀請基茨,是擔心我不高興?但他自己說要來,你卻不拒絕。”
“你得明白,在這裡,多一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基茨是個很有辦法做事的人,商人、律師、教授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得到。還記得嗎,吉布森騷擾你的事情,他一句話就擺平了。”
方曉翎淡淡的說:“所以,你可以容忍他在你家裡對一個女人肆無忌憚的侮辱。”
劉遠緯冷笑道:“要是在國內,像這種程度的小癟三,只要我和父親講一聲,隨便捏死。可這是在美國,我可以影響到他的,就是給他錢。曉翎,你如果有麻煩,你對我說。只要花點錢,沒有擺不平的。但如果是那個女人的事,可能她是你的朋友,但我勸你還是少管。基茨是個唯利是圖的混蛋,爲了錢他什麼都幹得出來。那個女人是美國人,和你應該沒什麼關係,是不是你同學的母親?如果是,那還是由她去吧,犯不着爲了別人和黑社會過不去。”
劉遠緯說到他父親的勢力是臉有得色,方曉翎皺皺眉頭不以爲然:“行了,阿緯,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不必爲我操心。”
說完,方曉翎轉身往大門走去,劉遠緯無奈,在她的身後揚聲說:“曉翎,你要是真的要幫朋友需要花錢,你來找我好了。”
方曉翎回頭,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隻說了一句:“謝謝,阿緯。”
走出主路口截車的路上,餘洋詢問了方曉翎和劉遠緯的談話內容。餘洋說:“劉遠緯這小子這回說得倒沒錯,基茨這傢伙真是盯上你了。我不知道他試探麗莎和你的關係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但反正準沒好事。我勸你能置身事外就最好,你打算跟貝克父女說嗎?”
方曉翎擡頭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雙目惘然:“別問我,我心裡亂的很。”
基茨家的宅子豪華氣派,庭院幽深,比起劉遠緯家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基茨的車還未到大門,鐵門便自動轔轔打開。車子駛到屋前,左邊一排身穿黑色勁裝和右邊一排精緻玲瓏服侍的男女傭人躬身歡迎基茨回來。基茨昂首穿過大廳進入自己的休歇室,麗莎低着頭不聲不響跟在後面。基茨在沙發上坐下,女傭送上酒和雪茄,卻沒理會站在一旁的麗莎。基茨慢慢的自斟自飲,房間裡很安靜,他喉嚨裡發出一聲又一聲響亮的吞嚥聲,每一次都讓麗莎心跳加速,到後來,她只覺得心就好像一次又一次的撞擊在地板上一樣。
基茨擡頭對麗莎說:“過來,站着幹什麼?”麗莎充滿畏懼的看着他,慢慢挪到基茨身旁,不敢坐下。基茨也不理會,拿着兩瓶酒往一個杯子裡倒。紅色和白色的酒液嘩嘩的流入偌大的玻璃杯中,激射出慘烈的波浪,濺出在桌面上。調酒講究細緻適量,基茨本深諳此道,但這時候他顯然不是在調酒。兩瓶價格不菲的好酒傾倒將盡,玻璃杯容量不夠,深紅色和白色的液體混合成血液一般鮮豔灑落在茶色玻璃上,不住往外擴張,觸目驚心。基茨用右手兩隻手指拈起這隻高腳杯,張開嘴巴咕嚕鯨吞了一口,血線從他的脣邊一直延伸到頸脖上。
噗!基茨一口將酒噴了出來,罵道:“真他媽的難飲。”他轉向麗莎,血流滿臉猙獰可怖。他問:“你知道爲什麼我喜歡調酒嗎?”
麗莎艱難的搖着僵硬的脖子,基茨冷冰冰的說:“那是因爲,酒是我的,我愛怎麼調就怎麼調。我喜歡控制它們,我要它們聽話,按我的心意辦事。可是,如果它們被調壞了……”
基茨將手上的酒杯遞到麗莎面前,透過透明的血色,基茨的臉被烘托成魔鬼一樣:“就算是我將它調壞的……”他的大拇指、食指、中指和掌心漸漸加勁,玻璃杯在他如同葵扇一般的手掌中顫抖,杯壁出現了裂痕。“因爲它是我的東西,只要我不高興,我也可以把它給毀了!”話音剛落,杯子隨之在他的手掌上炸裂開來,流的基茨滿手鮮血。
麗莎打了個激靈,眼睛不由自主眨了一下,但面對飛濺過來的液體和玻璃碎片,她卻堅忍着沒有避開,她的眼神反而不如之前的驚惶。見到這樣,基茨怒火更盛,他用左手捏住麗莎的脖子和臉蛋,衝着她吼道:“而你今天居然敢在衆人面前奚落我?”
麗莎面如死灰,臉上一副“反正就這樣了”的表情:“我只不過是欠了你的錢,大不了我去進監獄。你要我做任何事償還債務,我都可以去做。但我不是你的東西,你不能對我肆意擺佈。”
“啊哈哈哈哈哈……”基茨誇張的乾笑着,毫無喜感:“進監獄?欠我錢的人,從來就沒有那麼幸運,可以進他媽的監獄。就算你進了監獄,老子一樣有辦法讓你在監獄裡面把債給我還清!”
基茨一把將麗莎推倒在沙發上,高聲呼喊着手下的名字。手下在最快的時間趕來,基茨指着麗莎對手下說:“你看着她,把首飾和衣服都脫下來,換回她自己帶來的衣服。你盯緊一點,她身上的東西都不能帶走,一隻絲襪也比這個女人值錢!”
麗莎看着基茨遠去的背影,眼中的怨毒可以將他撕碎一百次。
基茨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靠椅上,望着天花板發呆。今天發生的事情並非他所期待,甚至他開始懷疑自己這個行動的合理性。爲何自己會有印象,方曉翎和麗莎會有某種聯繫。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美國人,除了她們都長得挺標緻之外,容貌也完全不相似。但直到現在,麗莎的臉還是和腦海裡的某個形象不住重疊着,那個形象和牌桌有關,而牌桌上又有方曉翎在。但儘管他竭力苦思,那個形象總是無法具體化起來。貝絲?不是。還有那個在劉遠緯的俱樂部見過的小女孩,和方曉翎在一起的,叫什麼來着。她的樣子在腦海中雖然模糊,但可以肯定也不像啊。今天的作爲實在是損透了,那幫水魚一驚一乍的,估計不會再和自己打牌,白白流失了幾個提款機。不過算了,魚到處都是。那個蘭登的表現和其他人不一樣,似乎在刻意掩飾自己的詫異。不過,自己對他不瞭解,也許他的性格就是這樣。
方曉翎真的不認識麗莎嗎?她的反應看上去很正常,她不畏懼自己的兇悍,並且在接近忍耐底線上兩次爲麗莎說話。不但如此,她還一直敢於直視自己的眼睛,毫無怯意。可她會不會太正常了,是在聰明的演戲?該死,居然開始看不透這個女人了,之前兩次牌局,她就好像赤身裸體在自己面前一樣。這不是好事,她進步得好快,快要掌控不住了。不過,要是能幹她,一定很爽。但要是上了她,劉一定不幹,那就少了條財路,要想辦法讓她心甘情願才行……
手下在對講機中打斷了基茨的思路:“老大,吉布森找你,他在門外,讓他進來嗎?”
這個煞筆找我幹嘛,基茨想了想,這幾天他都不在家。吉布森這麼晚纔來,也許這些天一直在找,他會有什麼要緊的事?基茨猶豫了片刻,吩咐到:“帶他進來辦公室吧。”
方曉翎回到宿舍,還不到晚上十點,艾薇還在陪着林嘉蘭打遊戲。看到方曉翎回來,艾薇顯得很快活:“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還以爲你要打牌打通宵呢。來,我們三個打鬥地主。”
看着艾薇天真活潑的笑容,方曉翎鼻子有點發酸。她們兩母女一樣的嬌俏動人,還好艾薇比較像她的父親,否則基茨那次看到她的樣子,就會聯想到麗莎是她的母親。方曉翎自然的笑笑說:“好啊,不過,你想吃宵夜嗎?我爲你煮點好吃的。”
“好啊。”艾薇開心極了,絲毫看不出方曉翎內裡藏着心事。
“老大,我說的都是真話,我的手下在麗莎的房間旁聽得一清二楚。”吉布森用獻媚的語氣對基茨保證。
“嗯。”基茨不動聲色:“你的手下進一步驗證了我之前獲得的信息,麗莎是貝克的妻子,他們有個女兒叫艾薇。”
我去你媽的!吉布森恨得牙癢癢的,但表面上只能傻笑着連連點頭。
“你跑過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是想得到什麼?”基茨臉色不善的盯着吉布森,在這種眼神下,對方總會將價碼打些折扣。
吉布森對基茨這一套早就爛熟了,自然不鳥他。他畢恭畢敬的說:“老大,上次你對我說,不要去搞那個姓方的中國妞……”
“可是,你還是栽贓了她一把。”基茨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說話。
Cao,當時你又不出聲,吉布森心裡咬牙切齒,這頭老狐狸不是想把自己的這次功勞賴賬吧。“可那是牌桌上的事,我想着牌桌上了結而已。這一次,因爲我提供的信息,老大你能不能讓我搞一下這個女人。”想起上次在咖啡廳明明已經推倒她了,吉布森始終覺得心裡面發癢,他單刀直入的提出這個要求。
“不可以!”基茨也直截了當的拒絕,他看着吉布森失望而懊惱的表情說:“因爲,我自己要搞她,你敢和我搶嗎?我叫手下半年之內不去你的‘咖啡廳’收數,就這樣吧。晚了,你該回家洗洗睡了。”
艾薇接近一年沒回高中上課,本來她要留級的。可她說留級就寧可不讀書,一臉和藹可親的校長居然在她的堅持下做了讓步,讓她回到畢業班中就讀。而聰明的艾薇也沒令人失望,沒多少時間她的成績就追到了年級的中游。這天中午,隨着下課鈴打響,同學們一鬨而散。艾薇還在收拾,她的一個同學正走出教室,被三個打扮冶豔,波濤洶涌的同年級女生攔住。
“嗨!”爲首的女生比這個男同學還高出半個頭,她雙手扶在牆上,將這個書呆子堵截在課室門外。
書呆子又驚又喜,結結巴巴的說了聲:“hi,尤妮斯。”
尤妮斯舔舔嘴脣,賣弄着她的性感,她整理着書呆子的衣領問:“你們班,哪個叫艾薇?”
“你說那個嬌小可愛的插班生?她在那個座位。”透過窗戶,書呆子指給尤妮斯看。
“你說誰可愛?”尤妮斯笑嘻嘻的捏着書呆子的臉。
“下午沒課,你要約我去玩嗎?我知道今天下午是你們的聚會。”書呆子抱着萬一的希望問。
“下輩子吧。”三個女孩揚長而去。
艾薇收拾好了書包,正準備離開,一擡頭,發現自己被尤妮斯三人圍住。她一雙妙目伶俐的轉着,不明所以。
尤妮斯左右打量着艾薇,嘖嘖說到:“我看嘛,你也不怎麼樣,怎麼就迷得吉姆神魂顛倒了?”
“什麼是吉姆?誰是吉姆?他是你爸,你哥,還是你家的狗?”對方不友善,牙尖嘴利的艾薇也不客氣。
尤妮斯對付男人有很多招數,但對着女人沒什麼輒。她雙手按在書桌上,盯着艾薇一字一頓說:“吉姆是我男朋友。”
艾薇聳聳肩:“我不認識他,不過我可以給你的建議是:拿條頸圈把他綁在你家院子裡的小木屋旁邊。”
艾薇說着轉身想走,但被另外兩個女孩攔住。尤妮斯說:“要證明你們之間沒事,你下午來我家參加聚會,你可以和他當面對質。”
“我沒必要向你證明什麼。”艾薇推着兩女孩的手:“再不讓開,我就叫老師了。”
尤妮斯笑得很嫵媚:“我家的聚會有燒烤,有游泳池,還有牌局。如果你們之間確實沒事,我保證你會過的很開心。可是你要是不來,我也不怪你。像你這種發育不良的小女孩,沒有男朋友陪伴,難怪不敢出現在同學們的聚會中。”說到發育不良的時候,尤妮斯特意擠了一下自己那條本來已經很充裕的“時間”。“我想,我還是想得太多了,你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男朋友。”三個女孩一起笑出聲來。
艾薇白了尤妮斯一眼,想不和她鬥氣,卻又忍不住說:“我的男朋友是成年人,不是你那種玩過家家的毛頭小子。”
“是嗎?約他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尤妮斯挑逗說。
艾薇走到一邊,撥通歐文的電話:“歐文,下午有沒有時間?陪我去聚會。我同學的,有牌局,我想和你一起去玩。哦,你要上課,那……算了吧~~~~~我約別的男孩子去……哼,那你早一點到,我不想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