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彌想起來了。
原文中確實出現過溪青山這個名字。
出現在柳沃星的回憶中。
……
按照原文的劇情,柳沃星因意外在節目中展現出"另一副面孔",從而遭受了一段時間的網暴。
柳家覺得丟人,便全然不顧本就處於水深火熱的柳沃星,以比網暴更難聽的言語羞辱柳沃星,將她貶的一文不值。
也正是那時,柳沃星第一次產生動搖。
她不明白,爲何她只是不小心展示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就要被如此惡劣的對待。
她不理解,爲何她一點脾氣都不能有,就必須做一個任何時候都保持禮數的金絲雀。
她不甘心,不甘心未來的一生,她都要戴着一層面具活下去。
於是她回想起了12年前,在她還是個孩子,還沒徹底被柳家的枷鎖禁錮,第一次想要逃脫的時候。
…
那天,12歲的柳沃星剛隨家人一同參加完老宅的家宴,正在坐車回去的路上。
母親沉着臉的數落着她在家宴上的種種失誤。
比如鋼琴彈錯了一個音、比如和許久未見的表妹愉快交談時表現太過雀躍有失大家閨秀風範、又比如吃小蛋糕的時候竟然是一口吃下,而不是像堂姐一樣優雅的分成好幾口,簡直像個餓死鬼投胎……
柳沃星一言不發的聽着,對於母親的苛刻早已習慣。
可是母親轉而又開始誇讚哥哥和弟弟。
說還是大哥懂事,各項課程都拿了滿分,真給家族長臉。
說二哥小小年紀就懂得待人處事,和親戚的孩子們都能相處的很好。
甚至說弟弟最討人喜歡,在家宴上小大人似的朗誦詩詞的模樣逗得全場歡笑。
柳沃星簡直不可置信。
要說全科滿分,她也是全科滿分。不僅如此,她那些多到數不過來的課外班也全都是滿分成績。
至於待人處事,老宅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也都很喜歡她,有什麼好玩的總是第一個叫上她。
弟弟朗誦的詩詞就更離譜了,逗的全場歡笑難道不是因爲弟弟背錯了嗎?那爲什麼她鋼琴只是彈錯了一個音就要被劈頭蓋臉的數落?
柳沃星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公平。
所以當母親讓她回家後必須把剛剛的鋼琴曲練習五十遍才能睡覺的時候,她想逃了。
車意外拋錨停在路邊,她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漆黑的夜裡。
可叛逆的代價是,她在一座山上迷了路。
年僅12歲的孩子在荒無人煙的山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莫大的恐懼將她包圍,她哭的近乎崩潰。
所以哪怕柳家人在回到家後才發現她不在車上,足足耽誤了三個小時纔將她找到的時候,她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撲進母親的懷裡。
從此,枷鎖變得牢固。
每當她在柳家感到窒息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起那個可怕的夜晚。
"試圖逃離,便會墜入更深的地獄。"
…
於是柳沃星再次放棄了反抗的念頭,如以往一樣安靜的承受着網暴與柳家的懲罰,然後戴上更堅固的面具,繼續在節目上展示大家閨秀的模樣。
……
柳沃星兒時迷路的那座山,就叫溪青山。
原文中以柳沃星的視角描述這段童年回憶時,柳沃星是相當痛苦的。
這是她的童年陰影,也是她最不想回憶,卻始終無法忘卻的事。
謝彌下意識看了眼柳沃星。
本以爲溪青山這三個字會勾起她痛苦的回憶,可是出乎意料的,柳沃星聽的很是認真。
甚至眼中還隱隱攢動着幾分……憧憬?
這是怎麼回事?
“馬上就要到溪青山山腳了,我們給各位老師準備了登山工具,現在可以換上了。”
“夜爬有風險,但是節目組有專業人士全程陪同,大家完全可以放心!”
“現在的時間是八點半,還有三個半小時流星雨就要來了,時間不等人,讓我們一起衝起來吧!”
副導演充當了氣氛組的角色,拿着小喇叭加油打氣,倒真把大家的鬥志勾起來了一些。
夜爬,奔赴流星雨,確實是一件浪漫又瘋狂的事。
“爬山我有經驗,你們要是誰一會體力不支了,我不是不能拉你們一把。”
邱承曄又行了,麻溜的換上了登山裝備,說這話的期間,視線好幾次往柳沃星身上瞟。
柳沃星正興致勃勃的研究着登山裝備,“這是護膝嗎?這個是登山杖?”
謝彌憨批撓頭,乾脆不再糾結柳沃星的反應,也投入到穿戴裝備的行列中。
“謝老師相信流星雨的傳聞嗎?”
耳旁響起男人好聽的聲音。
是同樣在穿戴着裝備的沈爅卿,他慢條斯理的將手套戴上,狀似不經意的問起一句。
“我還好吧。”
謝彌繫好鞋帶後,擡起頭咧嘴一笑,“我對夜爬更感興趣。”
【我就說老謝本體是嗎嘍吧】
【這麼一看老謝好像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是猴子,細思極恐……】
【所以老謝是不相信這些傳說的嗎?好神奇,我以爲以老謝這種天馬行空的性格,肯定會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
【謝姐有時候還蠻理智的誒】
沈爅卿笑了笑不再說話,這個隨口提起的話題就這麼結束了,大巴車也在此時停在山腳。
“不是吧,這麼高?”
賴冰璇看着那望不到盡頭的山路,已經萌生退意了,“我可沒爬過這麼高的山。”
“爬不了去小孩那桌。”邱承曄懟的很順嘴,“跟那個鬱今澈一起。”
鬱今澈:“?”
“誰說我爬不了?邱承曄你不會真以爲自己很厲害吧?腋毛跟個海膽似的。”賴冰璇嗤之以鼻。
“什麼海膽?那叫男子氣概!你這種潑婦是不會懂的!”
“死海膽你說誰是潑婦?!”
“你說誰是死海膽?!!”
皇族CP今天也是不出意外的吵起來了。
“賴小姐看起來有活力多了,照這個勢頭應該是可以堅持完全程的。”
柳沃星站在謝彌身旁,看着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跟邱承曄較着勁往上衝的賴冰璇,笑着說。
“謝老師,我們也出發吧。”
謝彌裝作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很喜歡爬山嗎?”
此時柳沃星穿着節目組準備的衝鋒衣,頭髮梳成幹練的馬尾,全身裝備齊全,握着登山杖很有衝勁的模樣。
聞言,她眼中沒有任何僞裝,如月牙般笑着彎起。
“嗯!”
“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