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擡頭

二月二,龍擡頭

大倉滿,小倉流。

天子耕地臣趕牛

正宮娘娘來送飯

當朝大臣把種丟

春耕夏耘率天下

五穀豐登太平秋

太平秋、太平秋,秋不來,天不平,妖魔肆虐,生者亡,死者復,天佑齊山鎮,幸得今年風調雨順,民樂安康,少妖魔之禍,多太平之人!

鎮守周泰,率齊山三千民衆,祈福天下,祈福萬民,祈福齊山,全體雙膝着地,雙手作揖!

叩拜,二拜,三拜!

禮畢,起!

卯時到,全鎮少年少女啓齒,吸龍氣!

吸龍氣嘍,吸龍氣嘍。

一羣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走過漫長的街道,站在小鎮的青磚之上,輕輕開口。

大江流,流大江,一條大江天上來,江邊升起一縷陽光,陽光中紫氣升騰。

吸!

周泰急聲道。

秋日卯時的天,剛矇矇亮,此時紫色的光線,穿過大江,穿過齊山鎮的天空,落入少年少女的口中!

龍氣開始入體了,不知道今年我們齊山鎮,能有多少人可以進入正一道院?

鎮守,依我看,今年紫氣朝陽,比往年要粗壯一些,別的咱不說,就我們家的少爺小姐,哪個不是我們北望郡的人中龍鳳。

老劉,你這張嘴,就是說話好聽,人中龍鳳,你說的輕巧,我們北望郡,二十二府,三百六十鎮,算下來一千八百萬人口,人中龍鳳需得排在前九百九十名,我的一雙兒女,從去年開始修煉《正一基礎篇》以來,尚未點亮九個竅點,北望郡的其它天才,可是早早的點亮了十個乃至二十個竅點。

名爲老劉的老頭是鎮守府的管家,乃是周泰父親在世時的老兄弟,曾經也是征戰鬼方之人,一雙手不知道沾滿了多少鬼魂,他身後那把黑色的長刀,鬼氣森森,他周身三丈之內的元氣,被壓縮爲一縷細線。

老劉摸着白花花的鬍子,一張猴腮臉,上有刀疤,刀疤自上而上橫穿而過,他咧着嘴,朗聲道:“咱們北望郡那些個天才,今年都已經將近十五歲了,比我們少爺小姐足足多了兩年的時間,也不過才點亮二十個竅點,我們家少爺小姐,才一年就點亮了快九個竅點,等他們到了十五歲之際,必然能超過二十個竅點”!

話雖如此,不過你我都清楚,人體竅點七十二,能點二十四者,必然可入胚暉境,胚暉境還有九品之分,人中龍鳳這個稱謂還是早了些。

早嗎?鎮守你低估少爺小姐能力了,當年老爺冒死從鬼方帶回來的兩件東西,那可是……

周泰擺手,老劉頭立刻噤聲。

鎮守,是我失語了,老劉頭心有愧疚說道。

劉叔,這件事關乎我們周家生死,也關乎我周家能否再造輝煌,以後切不可再提,也不怪你,這兩個孩子打小你就當自己孫子孫女看待,你也是太過關心他們!

是,老朽以後絕不再提一個字。

好,你我也別言語了,看看吸龍氣之後,我兒我女能否破入十五個竅點。

是,老劉頭不再言語,拿起腰間的一壺酒,一壺陳年的老酒,一口下去,酒香撲鼻!

站在周泰老劉頭身後是齊山的百姓,還有十二歲以下的男孩女孩,其中有一名男孩,眼睛透着憨厚,他今年正值十一歲,一身麻布衣,個頭足有接近四尺高,面容發黃,身形消瘦,臉色清秀,他癡癡的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少男少女,眼裡充滿了激動,喃喃道:“這便是吸龍氣,真是壯觀,待到明年,我也到了十二歲,我也能吸龍氣,然後成爲一名斬妖除魔的修士,更能保護自己的親人”!

男孩握着拳頭,看着身旁約莫四十歲的父母,心中暗暗發誓。

吸龍氣持續了足足一個時辰,小男孩盯着紫色的氣息,也看了一個時辰。

前方的少男少女採完龍氣,立刻盤膝而坐,他們運轉《正一基礎篇》中的口訣要領,在所有少男少女最前面的一位少年少女,正是周泰的一雙兒女,少年名爲周佛,少女名爲周茹,他們也在運轉功法,不過他們的功法顯然比其它少年少女的功法強了不少,原本被他們吸收的龍氣,此時快速被腹部的竅點吸收,一圈一圈的紫色氣息,緩緩的注入竅點內。

嗡……

一聲輕鳴,周佛率先吸收完紫色氣息,他的體內閃爍二十道細微的光芒,宛如天上懸掛的星辰,光芒雖弱,卻如明燈,緊接着周茹也睜開雙眼,她的眼中二十顆星辰似的光點一閃而沒!

哈哈,鎮守,快看,少爺小姐突破到了二十竅點,老劉頭舔着嘴脣,狂笑道。

周泰臉色微笑,道:佛兒,茹兒果然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不過一會龍頭香點起來,不知道又是何種場景,他們是否能進入二十四點竅點之內!

鎮守你放心,今年的龍頭香比往年要好些嘞,正一道院今年下了血本,給我們的龍頭香的等級達到了三等,老劉頭身後的一名老嫗恭敬道。

孫大娘,你何必跟我這般客氣,你和劉叔都是我爹最信任之人,他能將鎮守之位傳與我,讓你們輔佐我,可見是將你和劉叔當作家人一般,所以你和劉叔還是直呼我的小名,守仁,周泰望着老嫗微笑說道。

是,鎮守,不過說到龍頭香,這一次正一道院爲何如此大方,竟然捨得拿出三等龍頭香,若是放在以前,二等都是百年纔有一次,三等更是需要本鎮立下大功,才能賞賜,老嫗疑問道。

大娘說的是,不過我想此次正一道院如此大方,跟三年之後的那座山有關?周泰眉頭緊鎖的回道。

鎮守你說的莫非是?老劉頭一臉吃驚道。

正是那座山,據我得到的消息,今年得到三等龍頭香足有數百座大鎮,我們是其中一座,按照往年的慣例,我們這數百座大鎮,都出過龍鳳之才,而那座山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所以正一道院爲了穩妥起見,纔會如此慷慨!

如果真的如鎮守之言,那這三等龍頭香,我們也得拿出上等的龍頭鼎,別浪費了這等好香,老劉頭說着,就要走。

慢着,劉叔,你別去取了,上等龍頭鼎我已經帶來了,周泰整理一下衣衫,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鼎,上面雕刻三條龍,三條龍顏色各異,材質一看就是頂好的無極銅做的,在朝陽下,閃閃發光,像一塊金子。

還是鎮守想得周到,有了這個鼎,三等龍頭香一定可以發揮最大的功效,孫大娘拄着柺杖,欣慰道。

爲了我這一雙兒女,我可不要想得周到,看他們已經結束了,周泰話音剛落,前方的少男少女全部睜開了雙眼,一個個驚喜萬分,顯然他們獲得好處非凡。

哥,這一次的吸龍氣,我已經到了二十個竅點,周茹笑嘻嘻的攬着旁邊的少年輕聲道。

周佛看着旁邊的少女,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溺愛道:傻丫頭,看你高興的,只是二十個竅點,你哥我的目標可是七十二竅點,將來我是要當正一道院最強之人!

切,哥你就是心胸寬廣,我可比不上你,能點亮六十四個竅點,我已經很知足了,我可不想進什麼正一道院,我就想呆在爹孃面前,留在齊山鎮,陪着他們。

周茹甜甜的回道。

陪着爹孃固然好,男兒志在四方,算了,小妹,你想幹什麼哥都支持你,馬上要點龍頭香了,我們先去龍頭巖。

周佛拉着周茹的手,走向不遠處的龍頭巖,周佛一動,後面的少年少女,周泰、老劉頭、孫大娘,包括那個眼神憨憨的男孩。

男孩對着轉過頭的周茹揮了揮手,周茹也對着男孩揮了一下手,他還沒說話,周茹和周佛就消失在人流中,男孩疾步跟上!

可惜人太多了,男孩被擠的,只能隨大流。

龍頭巖,齊山鎮最壯觀之處,一處陡峭的山崖,伸出一塊僅能一人通過之處,最頂端是一塊石頭,石頭上放着一個鐵鼎,鐵鼎歷經歲月,上面長滿了鏽跡,鼎中還有去年殘留的龍頭香,鐵鼎裡還有一顆剛發芽的小草,小草迎風搖擺,像極了人堆裡的男孩。

男孩努力的向前方擠去,他遠遠的又瞧見了周茹,周茹今年十三歲,一張鵝蛋臉,驚豔絕世,她和周佛站在龍頭巖前面。

龍頭巖之上,周泰單腳而立,手掌託着無極鼎,他小心翼翼的換下生鏽的鐵鼎,放上嶄新的無極鼎,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個方盒,方盒四寸大小,他打開方盒的瞬間。

一股香氣在空中散開,香氣如幽,聞上一口,齊山之人,頓時覺得通體舒泰。

三等龍頭香果然不一般,我們僅是聞上一口,都覺得身體活絡了幾分,我們齊山真是有福,能被正一道院賜下三等龍頭香,記得我上一次聞到三等龍頭香,還是四十年前,時間無情,都已經過去了四十年!

吳爺,你老真是有福氣,這輩子能聞到兩次三等龍頭香,我們還是第一次呢,我感覺血流加速,身體機能都好了一些,一羣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說道。

那可不是,你也不看看我們齊山鎮是什麼地界,可是咱們北望鎮有名的大鎮,歷次出征,我們齊山之人,哪一次不是犧牲流血最多,哪一次不是打頭陣,哪一次又不是衝在第一線!

吳爺說的唾沫飛騰,彷彿他又回到了征戰之地,不過他知道此生他已無望,他已經氣血枯竭,再也不能突破,重返戰場了,想到此時,他不由一嘆:“我是不能再斬妖除魔了,不過前方的少男少女可以,齊山以後就靠你們了”!

三等龍頭香長三寸三,拇指粗細,上面篆刻繁複的紋路,當它被放入無極鼎中,它瞬間燃燒了起來!

香菸渺渺,周佛周茹帶領後面少男少女齊齊盤膝而坐,各自掐訣默唸,吸收絲絲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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