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有了縫隙那麼下面的就好辦了。衛修大大方方的表示,雖然村正刀在某種意義上價值略遜於竺佛唸的《十住斷結經》。但是國寶本身就不能以價格來衡量,更是很難用價格來衡量。
你手中竺佛唸的《十住斷結經》舉世罕見,乃是人間孤本。老子的村正刀也是舉世罕見,僅此一柄啊!至於你們國家收藏的那一柄,十足就是個西貝貨,不信咱們死試七胴試試?
最重要的是,衛修竊聽到堂本部水的電話,已經知道對方的壓力山大。
原來這個堂本部水其實也不過是一方勢力的代言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大阪遠貿天航的首席執行官,其服務的對象自然就是大阪遠貿天航的董事會或者說實際控制人。
衛修在進行這場談判之前就已經聯繫國內,調查過大阪遠貿天航的背.景,其真實背.景令衛修驚訝。
因爲此公司的幕後控制人赫然正是日本山口組,這家公司除了明面上的正當經營之外,實際上也在爲山口組走私毒品、軍火提供幫助與掩護。
而本屆雅庫扎教父,正是當代山口組六代目(老大)筱田天澤!!!
也就是說堂本部水背後主人,乃是雅庫扎教父、山口組六代目筱田天澤!這點其實在一開始衛修就猜到了一些,因爲衛修初次見到堂本部水時,就發現其手斷有一指,這是山口組的獨門標記,也是加入山口組必須要做的儀式,標誌着對組織的絕對忠誠。
說起來對方之所以用《十住斷結經》來交換,其實還是因爲衛修的超度澤尻丸的舉動,讓他們認爲衛修應該是修佛之人。如此投其所好,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而山口組六代目筱田天澤之所以迫切的想要得到村正刀,不僅是因爲武士精神,更是因爲村正刀關係到筱田天澤的野心計劃。
原來筱田天澤幾年前因爲重大作案證據被日本警視廳獲取,最終被迫入獄六年。
這筱田天澤也是能人,在入獄前,兼併一直在東京活動的國粹會,試圖進攻關東版圖,因爲入獄這項計劃被打斷。入獄之後,筱田天澤獄中遙控山口組本就吃力,再加上二號人物的奪權,進攻關東版圖的計劃一直被耽擱。
如今出獄的筱田天澤,一方面着手加強控制山口組,另一面也想試圖用戰績獲取山口組內部諸多大佬的支持。
而這村正刀的出現正是他計劃的一個契機。
本來筱田天澤計劃用此刀,獲取山口組中一直霸佔大阪北統括長武士家族的支持。而如今隨着社會輿論的改變,筱田天澤決定改變策略,決定以民族有識之士身份,以合法手段獲取村正刀,取得社會輿論上的優勢,攜民族大勢強力獲取山口組內部的支持,集中力量藉助國粹會的前站優勢攻下東京,完成他的野心,以東京爲跳板進攻關東版圖!
正因爲這種民族輿論的多變性,才讓筱田天澤越發焦急,而不得不干擾得力手下堂本部水的談判。
而他這一個干擾,頓時令他最大的優勢消失殆盡。
面對衛修的強勢,筱田天澤的焦躁逼迫催促,堂本部水不得不選擇退讓,最後以《十住斷結經》、以及同時支付五百萬美金爲代價換取村正刀。
不過,就在衛修確定《十住斷結經》真假之時,衛修突然提出要上川會社手中一批華夏古玩的要求。
此要求一出,頓時令堂本部水有了上當的感覺。
奈何此時交易即將達成,若不答應這個要求而使得交易失敗,堂本部水根本承擔不起筱田天澤的怒火。
但是衛修臨門變卦依舊讓堂本部水惱火之極,要不是函館不在山口組的控制區,而且村正刀也需要在保密條件下獲得以達到震驚世人的效果,堂本部水真有種直接硬搶的衝動。
但是這終究是理想狀態下而已,據堂本部水所知,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也不簡單。至少絕對有着華夏政府的支持,這是山口組調查出來的結果,絕對不會出錯。畢竟看他明知他的身份,依舊不卑不亢的態度便可知曉。
因爲這個變故,雙方在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後,最終達成如下協議。
在雙方確定交易物品之後,交易一旦完成不可逆轉。堂本部水以竺佛念譯本《十住斷結經》以及上川會社那一批共十七件華夏古玩外加兩百萬美金換取衛修手中村正刀以及一件日本古玩。
而這件所謂的日本古玩,其實不過是個面子工程而已。
雙方確定好交易合同之後,堂本部水一個電話,就讓難爲死諸多華夏勢力的上川會社交出了古董,並且連夜送了過來。
於此同時竺佛唸的《十住斷結經》也被數名彪形大漢的護送了過來。
在一間窗明几淨的會議廳中,衛修暗中檢測過手中的保險箱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撥動堂本部水告知的密碼,打開了保險箱。
保險箱內,一本發黃的手抄譯本經書靜靜的躺在乾燥的錦緞中,經書的封面寫着《十住斷結經》楷書。
衛修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經確定了這的確是真品,因爲根據探索者檢測,這本書的歷史年限的確在東晉年間。華夏佛教大約在兩漢年間傳入華夏,也就是說那時候的佛教剛處於萌芽階段,甚至連基本的漢語典籍都沒有幾部。
當時華夏原始佛教典籍乃是四部含經(阿含經),長阿含經共二十二卷,後秦弘始十五年(413年)於長安由罽賓三藏沙門佛陀耶舍口誦,涼州沙門竺佛念譯爲漢文,秦國道士道含筆錄,這才逐漸發展出漢地佛教,因爲竺佛唸的貢獻,爲其後南北朝佛學大興打下基礎。
由此可見竺佛念譯本的珍貴程度。雖然這卷《十住斷結經》東晉手寫譯本並不一定能肯定是不是竺佛念親筆手寫,還是手抄摹本,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這卷經書已然乃是華夏佛教最初也是年代最久遠的手寫漢語佛經。
衛修略作一番檢查便輕輕合上了保險箱,示意金元峰交出村正刀。
不同於衛修這個鑑寶師,堂本部水對古玩可是一竅不通。不過龍有龍道,鼠有鼠道,只見堂本部水拿出一沓文件,略一對比刀身的刀銘以及其他部分,便已經知道個七七八八。
隨後,堂本部水竟然直接讓手下拎來一個豬腦袋,一刀將豬腦袋劈了之後,臉上頓時露出如獲釋重的表情。
臥槽,這也行?
衛修有些無語的看着堂本部水的行爲,實在是腦洞大開。老子拿刀劈豬肉,那是知道里面有伽馬金屬,你丫的一個外行就不怕把村正刀磕一個豁口?
要知道那可是豬腦袋啊?籃球大的豬腦袋,只有鵝蛋大點腦子,剩下的骨頭佔一半,拿電鋸一時半會都切不開,你丫的拿刀劈,虧你丫的想得出來這種鑑別方法。
完成交易的堂本部水精神頭明顯好了很多,衝衛修微笑道:“此刀過於重要,鄙人要先行一步了,日後若有機會一定一起喝一杯。”
衛修笑着點了點頭。
堂本部水與衛修握了握手,在一衆保鏢的簇擁下離開了這座名不經傳的酒店。
衛修看着放在會議室角落的木框紙箱,開口道:“給大使館打電話,讓他們來拿貨吧!”說完,衛修仰躺在老闆椅上,擡腳靠在會議桌上,輕輕鬆了一口氣。
金元峰點頭應是,打了電話之後,看着坐在座位上的衛修,眼神深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說實話,跟着衛修這一段時間,金元峰自認爲學到了很多東西。最關鍵的一個就是,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目標是什麼。
現在金元峰要是還不知道衛修藉口回國,不過是個以退爲進的幌子,恐怕也能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可是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事後諸葛誰不會?要知道,從頭到尾衛修就不曾表現出對上川會社手中古董一絲一毫的興趣,甚至連上川會社的人都不曾接觸過。
然而這一連串事情下來,在各種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以及利益交換中,衛修最後還是不費吹飛之力獲得了想要的東西,甚至的到的更多。
大使館的官員來了,甚至聯繫了日本警方爲其護航,防止這批古玩出現意外。
想了想,衛修到底忍住藉助這羣人提前運送私人物品的打算。
實在是他手裡的幾件古玩幾乎件件都是無價之寶,恐怕就是孫老看到都會起貪念,萬一被坑爹的華夏官場白癡貪了,他哭都來不及。
這些東西還是他親自帶回國比較放心。
在一陣亂七八糟的交接之後,衛修徹底鬆了一口氣,和孫老報了一聲平安之後,走出了這座其貌不揚的酒店。
金元峰靜悄悄的跟在衛修的身後,看着這個年輕人臉上露出的笑容,直到這一次他才恍惚發現,原來衛修竟然這麼年輕,這纔是年輕人應該有的笑容啊!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好了,我任務完成了,你任務差不多也完成了,不知道以後有沒有緣再聚。”衛修笑呵呵的對金元峰道。
金元峰也微微鬆了一口氣道:“跟衛先生學到很多東西,自然希望有緣還能在衛先生手下做事。”
對於這個馬屁,衛修笑了笑拍了拍金元峰肩膀,向遠處走去:“不用跟着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出國,我可不想被無趣的任務充斥,我出去轉轉,幫我訂好明天的返程機票。”
“好的!”金元峰笑着點頭。
至於那四位保鏢,也在任務完成之後,跟隨護送隊一起離開了。
衛修在轉過一個街角,嘴角的輕鬆的笑意逐漸收斂起來,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柄匕首槍。
衛修怔怔的看着手中造型樸素的匕首,歪着腦袋想了想,擡腳離開。
這幾天衛修一直睡得很不安穩,非常不安穩。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場超度?還是因爲嚐了澤尻丸的血沾染了業障?澤尻丸不停的以各種形象出現在他的夢中,讓衛修的精神壓力很大,所謂人有不爲也,而後可以有爲。
衛修決定要做些什麼,澤尻丸還遺有女兒,他覺得有必要去看看,如果河本組行事太過囂張的話,說不得要佛擋殺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