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修做過很多外人看來很瘋狂的事情,很多拿命來拼的瘋狂事。沒人知道衛修做的那些看似瘋狂的事情其實並不瘋狂,因爲他有着所有人都想不到底牌,這個底牌是他近乎立於不敗之地的根本。
然而面對安琪兒的病情,衛修第一次充滿了不確定感,充滿了一種瘋狂也無力的頹廢感。
在離開黑森林的時候,衛修就曾向萬國博物館下達不惜一切代價收集隕石的命令,因爲這個命令,衛修的資金流都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很多項目因爲資金的短缺而不得不陷入推遲研究的窘境。
大量的金錢砸下,獲得的大多都是對衛修無用的隕石。
對於這場瘋狂的收集,還沒開始的時候,衛修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想從隕石中尋找到罕見的材料,這概率不亞於中彩票。
但是爲了這“五百萬”彩票,衛修砸下的卻是以億爲單位的歐元。
除了藏區這塊收集點,衛修還有超過七個小分隊,分佈在全國各地。而收集過來的隕石,除了一部分確實用於收藏展覽之外,大部分都被衛修的運營團隊再次以收藏交流的名義出售出去,儘量挽回一些損失。
這是一場燒錢的瘋狂行爲,衛修甚至做好了先驅者乃至探索上市圈錢的準備。
只是……衛修從來沒想到,這件瘋狂的事情,這麼快就出現轉機。雖然這塊隕石中的材料並不足夠,只是生產分子機器人的一種主料。
看着視野中不停跳動的字幕,衛修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或許上蒼真的有情吧!
衛修伸手拍了拍帶着金屬質感冰涼的隕石表面,開口道:“這塊隕石,我要了……三百萬……”
衛修頓了頓,扭頭看向閻博,只覺得這個皮膚佈滿溝壑的中年人實在是太可愛了:“……歐元,如何?”
聽到衛修報價的閻博等人本來心情還是一沉,等到聽到那數字後面綴的單位之後,心臟陡然有種漏了一個節拍的感覺。
閻博等人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衛修,性格最爲乖戾的侯進改更是脫口而出:“歐元?三百萬歐元?”
衛修攤開手,道:“怎麼,嫌少?”
“不不不……”侯進改連忙搖頭,神色中掩飾不住的狂喜。
而此時閻博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一種苦日子熬出來止不住淚崩的感覺。但是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衛修伸手入懷,掏出支票簿,隨手簽下一張支票,撕下遞過去道:“花旗銀行,有效期半年時間。”
看着衛修手中薄薄的一張紙,桑吉等人狂喜中的情緒中閃過一抹貪婪之色。而葉寒等人,則一臉羨慕的看着閻博,不過他們也知道有些事羨慕也羨慕不來,這是他們應得的。
閻博走上前去,接下支票,掃了一眼金額欄,然後小心翼翼的掏出錢包,夾在錢包中,貼身塞進內口袋之中。
衛修拍了拍碩大的隕石,對黎延庭道:“安排人給我運回萬國博物館,唔,今晚先給我運到酒店,我想先看看。”
黎延庭恭敬的道:“是,老闆。”
在黎延庭應聲中,衛修已經大步流星的離去,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心情截然不同,包括在場所有的人。
看着被簇擁離去的衛修,侯進改感慨的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三百萬歐元,眼睛眨都不眨的就花掉了,要不是在電視上看過他,我都懷疑這支票會不會是假的了。”說完這話的侯進改,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表情。
……
聖誕節前一週的週六,衛修在布達拉宮見到了慧月大師,在這裡慧月大師還有一個稱呼叫做瑪爾活佛。
瑪爾活佛在紅宮是一位很特殊的存在,人人皆知瑪爾活佛,殊不知瑪爾乃紅宮九百凶神之首冥王轉世。
《王統記》曾記載:“松贊干布在布達拉宮建紅宮九百。”
在藏傳佛教中,紅色就是“贊卡爾”的代名詞,而“贊卡爾”譯爲:石砌方形紅色安置凶神厲鬼的小屋。
這些小屋在佛教中還有一個有趣的名字叫做:“護法神殿”!也就說,皈依佛門的凶神也是佛,它的轉世之身自然也可以稱之爲活佛。
在漢人眼中,藏傳佛教的神佛相貌多凶神惡煞,而不像漢地佛教那般慈眉善目。這凶神惡煞的印象,大概就是因爲這護法神殿諸佛造成的!
不過,見過佛教發源地印度之後,就會發現與印度最像的還是藏傳佛教。漢地佛教本土化太嚴重了,嚴重的很多神佛換身衣服就成了三清道尊。
在一座深宮小院中,衛修看着面前的慧月大師,心中感嘆:果然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此時的慧月大師,一身紫紅色袈裟,姿態卻略顯幾分慵懶的跌坐在蒲團上,神色放鬆之餘,那種寶相威嚴之感卻撲面而來。
“法兄來了!”看到衛修跨入佛門,慧月大師笑着單手指着面前的蒲團。
衛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想了想,轉身回去將鞋子脫掉,然後這才折回來,學着慧月大師的模樣,雙腳腳面向上,交疊跌坐在蒲團之上。
慧月大師嘴角含笑的看着衛修轉身脫鞋的動作,道:“既然已經穿鞋進來,又何必再轉身脫鞋?”
衛修左顧右盼的打量了一眼慧月大師修禪的住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這裡不適合穿鞋子,當然得拖鞋了。”
“這不是‘錯’!”慧月大師笑。
衛修翻了翻白眼,道:“哎,咱們能正常點說話麼?別跟我打禪語。我不修佛,真的不修佛。”
“我也不修佛!”慧月大師跟着道。
衛修越發無奈的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活佛嘛,已經是佛了,肯定不修佛了。”
說到這的衛修,忽然想到什麼,神色一肅,神秘兮兮的道:“我挺好奇一件事的,你是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的?”
“猜的。”慧月大師語氣不急不慢。
“猜的?我跟你說,你可是活佛,活佛可是不打誑語的。”衛修瞪眼道。
“當然,我從不打誑語。不過,我不是活佛,我是‘支格’”慧月大師眼中露出一絲逗趣之色。
衛修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覺得這場談話有點無法進行下去了。
慧月大師說的沒錯,在藏傳佛教中其實是沒有“活佛”這個稱呼的,實際上,這些活佛應該是“支格”也就是“化身”的意思。
只是因爲漢人叫得多了,纔有活佛這個稱呼,最終逐漸被約定成俗,甚至出現令人哭笑不得的“活佛證”。
感覺有些無奈的衛修,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言神態越發像一個年輕人,這倒不是說他不是年輕人,而是隨着衛修接觸的社會越來越複雜,他已經很少露出年輕人的特質。
“你既然派手下在這裡大張旗鼓的蒐集石頭,那麼必然是要過來的,所以我就讓人過去守着就好了,總會守到你的。”慧月大師的話令衛修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半晌,衛修苦笑搖了搖頭,因爲涉及到宗教,他倒是把事情想複雜了。
“以前你不是在個閒散野僧嗎?怎麼……”衛修指了指這裡,語氣顯得有些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