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修笑臉頓時收斂了起來,瞥了過去。
一時間,那人的各種數據出現在衛修的視野中,已經錄入魚腸劍資料的探索者,更是標記出利用魚腸劍從哪個角度可以一擊致命!
不過彈指間,衆人忽然發現一直笑呵呵頗爲謙和的衛修變了,似乎變得極度危險!
風,還是大排檔夾雜着各種重口味飯菜的風,背~景依舊還是人聲鼎沸的喧囂聲,但是涉事的兩桌人都瞬間感受到衛修的變化。
這種感覺很危險,危險的有種令人逃跑的衝動。
衆人產生這種感覺其實很簡單,屠夫身上的氣息總會引起動物的驚恐;探索者的攻擊標記只會讓衛修氣質更加冷血;離經叛道勇絕之劍之主的衛修,氣質又豈會平庸下去?
那之前表忠心訓斥衛修的人,瞳孔急劇擴張,心跳噗噗直跳,仿若鵪鶉遇到雄鷹一般,手指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蕭盛樂表情不變,內心卻在狂呼‘就是他,就是他!……這眼神,絕對是恐嚇徐宏羽的幕後兇手!’
“老妖閉嘴,回去喝你的酒!”蕭盛樂回頭怒斥道,隨即臉上的笑容不減,反而更勝幾分的對衛修道:“無妨,半杯就半杯,喝酒喝的是感情,又不是酒?你說是吧?”
衛修笑,那令人有些窒息的氣氛隨即猶如陽春白雪一般化開:“蕭兄弟說的不錯,我先乾爲敬!”
說完,衛修一飲而盡!
見到衛修爽快的姿態,蕭盛樂才確定這並不是衛修在裝逼或者爲難他,臉上的笑容頓時誠懇了幾分,也是豪爽的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
“我那邊還有兄弟要陪,就不多打攪了,衛兄弟以後要是有什麼麻煩,大可以找我!”蕭盛樂客氣的道。
“一定一定!”衛修笑道。
隨着蕭盛樂離開,飯桌的氣氛終於鬆弛了下來,大雷挑起大拇指道:“牛逼!”。坐在一邊一直湉湉靜靜的譚筱筱,看向衛修的目光忽然多了幾分異彩。
……
這頓酒席,衛修最終還是遵守信諾只喝了兩杯,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衆人雖然極度想知道是不是衛修做了恐嚇徐宏羽之事,但是最終還是沒有人敢問出來。
這件事畢竟實在是太嚴重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話,恐怕隱瞞不了多久就會被警方帶走吧?
不過這並不影響舍友們對他的兄弟義氣,說到底大家還是象牙塔下較爲單純的學生而已,衛修又不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恐嚇一名富二代這種事情,恐怕除了富二代,所有人都會喜聞樂見吧?
第二天週末,衛修賴了個懶牀,直到十點鐘的時候才懶洋洋的起牀刷牙洗臉,出門吃午餐,然後打車前往長城路的古玩界,卻是應穆青青之邀過來瞧瞧那被修復的南定綠釉瓷碗。
等到衛修自來熟的趕到穆老闆的私人會客廳時,還沒張口打招呼,孫慧嬌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說你怎麼又來了!”
衛修翻了翻白眼,什麼叫“又”來了,這是你家啊,還不允許我來?
穆老闆扭頭看到衛修,招呼道:“衛修來了啊,來來來,看看我修復的瓷碗,哈哈,這碗你讓給我可是虧大了!”
衛修笑了笑,先是向坐在主座上的孫老、常教授兩位輩分最高的老人問聲好,再衝着穆青青點了點頭,這才走了過去。
孫慧見到衛修所有人都招呼到了,唯獨忽略她,頓時氣得她眼珠子瞪得渾圓,哼的一聲,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愛了,看的旁邊的穆青青捂嘴咯咯直笑。
衛修還沒坐下,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瓷碗,眼珠子就是一突,差點沒驚訝的掉出來。
‘這還是那個又破又舊,看起來綠油油髒兮兮的瓷碗嗎?我靠,這簡直就是藝術品啊!’衛修心中吶喊,再坐下看向穆老闆的眼神都變了,這手藝牛逼啊!
看到衛修震驚表情的穆老闆,猶如三伏天吃了冰飲一般,當真是從頭爽到腳!這小子有點太妖孽,運氣又好到爆,百萬級別古董都被他撿漏了兩個,這讓他不得不重視這小子。於是衛修對他的震驚眼神,自然反而令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此時梨花木桌子上的靜靜的放着一枚看起來極爲精緻的瓷碗,整個瓷碗再也沒有衛修之前看到的那個佈滿擦痕極爲陳舊的破碗,反而看起來釉色滋潤、胎體有光,整個碗身繁複細密花紋從裡到外都散發着一股高貴感!
這還不是令衛修驚訝的,最令他驚訝的是這瓷碗的碗沿的芒口赫然包裹了一圈雕着纏枝菊紋銀邊,看這白銀的色澤與雕工,簡直絕逼可以以假亂真啊!!
“這……這鑲上一層白銀不會露出破綻?”衛修沒忍住問了出來。
穆老闆笑呵呵的道:“鑲上銀邊可不算是我突發奇想,你也應該知道定窯覆燒法出來的瓷器皆有芒口,這芒口普遍都是用銅、銀、金之類金屬包裹遮掩,所以我猜這碗芒口處肯定也有鑲嵌之物,只是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罷了!於是我參考一些資料給它重新鑲了一個,不是我自誇,以我的雕工做舊功夫,這點小破綻絕對沒幾人能看得出來。”
衛修聞言頓時恍然,定窯覆燒法出來的瓷器本來就有芒口,芒口上帶有鑲嵌之物這是考古界的共識,想來鑑賞這瓷器之人在發現這碗是古董之後,對於這碗沿的白銀是否是後來添加上去的肯定不會過於深究。
“可是爲什麼不鑲嵌個黃金,畢竟如果鑲嵌上黃金的話,這價值至少能提高數倍吧?”衛修問道。
這個問題穆老闆沒有回答,孫老倒是開了口:“小夥子,這個問題問的好啊!過猶不及的道理你可明白?這碗既不是純正的定窯瓷器,也不是官窯瓷器,不過就是一件仿定民窯而已,你認爲會有人用黃金鑲邊?”
“如果這瓷碗用黃金鑲邊,那麼這絲毫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銀鑲邊,反而就會成爲最大的破綻!”孫老一錘定音道。
孫老說這些話的時候,孫慧再看向衛修的時候眼神忽然有點不一樣。她的爺爺,可不是話多之人,難道是因爲難得出來一趟,心情開朗?
不可能,爺爺一輩子什麼地方沒去過,豈會因爲出來走走就心情大好的浪費口舌指點一名無親無故的年輕人?但是爺爺對衛修就是費心指點了,那麼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小子肯定有什麼地方引起了爺爺的注意,所以才讓爺爺起了愛才之心,出言指點。
孫老這話猶如一道閃電忽然擊中衛修的內心,衛修突然感覺抓到了什麼關鍵東西,但是又似乎沒抓住,這種靈感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留下痕跡的感覺極爲令人茫然,衛修一時間眼神竟然出現了呆滯!
呆滯的衛修沒有注意到一直不停在他視野中跳躍着基礎信息的探索者,忽然停止了信息輸出,似乎就跟害怕打擾他一般。
衛修更不知道這種狀態在創造探索者的文明中被稱之爲“思維躍遷”,這是所有智慧生物創造力的源泉!!這種思維躍遷就是能創造出探索者的文明也只能通過監控激素變化感應到,而無法通過人工手段使智慧生物長時間或者隨時進入這種狀態。
半晌,衛修回過神來,有些苦惱的拍了拍腦袋,他還是沒抓住那一閃而過的靈感。不過衛修還是誠懇而鄭重的對孫老道:“受教了!”
衛修苦惱的神情落入孫老的眼中反而更加欣賞起來,這纔是做學問應該有的態度嘛!
這次孫老過來自然不可能是來欣賞一件南定瓷器的,他過來實際上是找老朋友常教授聊聊天,切磋探討一下古玩罷了。至於孫慧也跟了過來,完全是爲了找剛認的姐姐穆青青玩耍罷了!
衛修過來自然也不可能單純爲了欣賞一件被修復的南定瓷器,雖然這件瓷器給他頗多震撼,但是他過來其主要目的其實是爲了聯絡感情,趁機偷師學點本事。
所以在孫老與常教授討論天文地理歷史古玩之時,衛修機靈的坐在一邊茶水伺候,一邊聽着二人的談話。
倒是穆老闆因爲來了客人,早早就下樓迎客去了。孫慧也在蹲了一會之後,就耐不住無聊拉着穆青青出去逛街去了。
穆青青本來是有些事情要問衛修的,無奈被孫慧拉着只能作罷,只是給衛修打了個眼色。可惜衛修完全被兩位老人的聊天給吸引了,根本就沒在意到穆青青的眼神。
孫老與常教授大概實在是太狂熱古玩了,或者說兩個真正的行家很少碰面的緣故,逮到機會自然就是一番深入切磋探討,彼此間不乏各種冷嘲熱諷,完全沒了以往的悠然心態,怎麼看怎麼都有幾分老基友的感覺。
當然這個念頭衛修也只敢在心裡想想而已!
已是太陽西斜之際,穆老闆忽然親自引介一人上來,此時衛修正起身提起醴陵釉下五彩瓷手繪黑底滿花提樑茶壺給常教授續上一杯香茗。
上來之人是一名而立之年的精悍男子,這男子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清河市刑警大隊隊長齊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