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好日子。
天色不錯,刀皇下葬。
公孫薄命,一代刀神者,面凝重,神嚴肅,淡色的脣形呡成一條直線,微垂眼瞼。
“現在,你是想人還是刀?”黑衣的少年道。
“刀。”
“我又開始奇怪,刀皇張老實應該算你朋友。”
“是,朋友。”似乎是嘆了一氣。
“那爲何是刀而非人?”燕九歌今日也很奇怪,竟有一種打破砂鍋,非問清楚的架勢。
“你不必知曉。”身上氣勢突轉,神的威儀俱顯無疑。
“如果我非要知曉呢?”當真是個無聊的人,不惜觸犯神,而只爲一個與己無關的答案。燕九歌,該叫“燕無聊”纔對。
風,吹過面前的一方土包,揚起陣陣黃沙。無碑的墳包前,只有兩人——刀神公孫薄命,黑衣白領的少年。
回到客棧,一個女孩兒奔來,手腕被挽住。
“小先生要再去死亡谷?”小愛問。
“是啊!”燕九歌只要一見到這女孩兒就忍不住笑容更加柔和。
“那裡去不得。”小愛眼帶絲絲焦色。
“小丫頭知道什麼麼?”狀似隨意的問道,燕九歌眼中隱藏着什麼。
“哎呀!總之就是去不得嘛!”既不讓人去,有說不出因由。
少年笑了,眼角眉梢。
“那可不行,說不出原因來,小先生是一定要去的。”是夏雋。不知怎的,他一見小愛就忍不住想
“那可不行,說不出原因來,小先生是一定要去的。”是夏雋。不知怎的,他一見小愛就忍不住想逗弄逗弄,感覺像逗弄着自己的孩子。
“哼!”女孩兒嬌哼,一跺腳,跑了。
“這丫頭看上你了。”肯定的語氣。
“如何?”燕九歌道。
“你沒看上。”
“如此肯定?”眉梢微挑,燕九歌腳步不停。
“不。”
夏雋的確不確定,燕九歌對人的感覺如風,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剛走進客棧,就見衆人全都聚在一起。難得的是,血和尚和杜瘋子也在,更難的是,嗜酒如命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在喝酒,臉上也無酒意,表情嚴肅。
“你要進死人谷?”杜不悔當先問道。
“是死亡谷。”少年有些淺淺的無奈。
“不管是什麼,不能去。”之前醉酒,他不清楚所有事情的始末,剛剛他知道了,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向放浪形骸慣了的他當即也嚴肅了起來,武者的危機感讓他知道,或許他們都無意間踏進了某一個危險的套子中,而主導權,不在他們。
“已經進去過了。”西界咸池皇主貪泉輕蔑冷笑。
“是啊!已經進去過了。”燕九歌一如既往的笑,透着不在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無邪道。
“何況,這裡並不安全。”這是玄皇莫戈。
“去!找到那把刀。”隨後進來的刀神拍板決定。
黑衣白領的少年來回搓着食指和拇指,眼色淡然。那個少年,已經不見很久了,旗杆下空蕩蕩的,有些孤寂。
“我也去。”血和尚與樓上下來的傲來子同時出聲,無視南皇鳳帥兇狠的眼神,傲來子從容不迫的走近。
衆人默不作聲,燕九歌微微點頭。
“走吧。”一行十人浩浩蕩蕩的再次向着死亡谷進發。
“笨蛋!一幫笨蛋!”一抹嬌俏的影子看着衆人的背影跺腳。
死亡谷。
白骨鋪路,顱骨砌牆。偌大的谷中,空無一人,死寂一片。若非崔三想借着狀元與榜眼的決鬥大賺一筆,增了些人氣,恐怕那谷外之況和這谷中別無二致。
風,似乎更大了些,谷中空曠,風大無可厚非。
刀一般冷冽的西風無情的颳着,是的,西風。自那夜風向突轉之後,這風一直就是西風了,冷冽更甚從前!
燕九歌等人,迎着風向而行,途中無人再開口言語,只有沙沙的腳步聲和呼呼的風聲迴響耳邊。
“咚、咚、咚。”有什麼似乎夾在風聲中,順風而來,一聲一頓,沉悶頓挫,伴着金屬拖地的聲響,劃拉着燕九歌等一幫人的耳線。
“屈燭照!”血和尚眼尖,看清遠處慢慢浮現的身影吃驚道。
誰說不是!依舊還是死時的那副豔麗的花旦臉,藍袍,手拿他的武器,雙眼無神,毫無生氣的樣子,卻一步一步走的堅定、執着。
三尺之外,“刀王”站定,舉手揮舞大刀,巨大的刀影從天而降,直直劈向衆人。
“我來!”血和尚提着紅銅戒刀迎上。
“奶奶的!上回就讓你跑了,死了都還不安生!這回定把你打回土裡!”他道。事實上,他說錯了,屈燭照雖死,卻從沒有入過土。
俯身躲過刀影,他橫斬而去,玄力運轉刀影現,絲毫不遜於屈燭照的刀影斬向刀王腰際,屈燭照一刀劈下,就一動不動了,對着斬來的刀影無動於衷。
眼看刀王就要一分爲二,另一道蘊含深厚玄力的巨大刀影揮來擋住刀勢。是神的刀!
刀神的刀,通體漆黑,比婁宿的刀黑的更純厚,靈氣逼人,當然,如果沒有天下第一刀在前面頂着,這把刀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可惜,人生就是如此奇妙,狀元偏偏手執天下第二刀,而天下第一的刀卻在榜眼的手中,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就不知如今這一出染了血色的戲要何時落幕了。
“死者已矣,就不要毀屍了罷!”身爲醫者,憐憫之心天生的,傲來子拉回了不爽的大和尚。
“暗處的人還是出了吧!折騰個死者算什麼?”燕九歌道,眼睛緊緊盯着某處。
就只有東皇無邪還有心情跟少年聊天了。
“確實,然而已經來了。
”燕九歌臉上還是那副懶散的笑容,語氣閒閒。
“那就只有任人宰割了。”無邪道,面色全是興味與盎然。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聊!”西皇貪泉恨不得撕碎兩人的嘴,如果不是此刻不能動的的話。該死的妖道!他定要將此人碎屍萬段,方解其恨!
崔三一言不發,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雪娘身上的。
素色的身影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衆人身邊,她直視崔三:“不會原諒我,是不是?”
“不會。”
“他好嗎?”
“不好,不會好。”崔三低落,那是他的朋友。他從未將崔玄當成下人過,他對眼前這個女子的心和感情,那一夜他已經全然明白!這個女子將成爲崔玄心中永遠的刺和痛。
“你若立刻離開,我給你解毒。”雪娘撇過臉,似是不願再看到他。這個男人,她是愛過的,只是長久的磨練中,消磨了女子的心,他,與她,只是愛過而已。
“我猜,你的主人也已到來,或者就在附近對不對?”燕九歌突然起身,拍拍衣服。
這一回,驚到的不只是雪娘和南荒妖道,還有五位皇者,公孫薄命不知是否也中招,一動未動和,且不發一語。只是他是神,神也會中毒麼?
這是衆人心中腦海裡的疑問,同樣是黑衣白領少年的。
見少年居然動了,雪娘和黑影都是一怔,明明他們都中了毒粉,爲何他還會這樣?
舌頭抵着喉口,那裡,有一顆黑色的藥丸,是小愛挽住他時塞在他手中的。
想到女孩兒,燕九歌低低一笑。
“笑!有什麼好笑的!”雪娘突然惡狠狠道。她是真的討厭燕九歌的笑,這少年總是笑,每一回見他的笑,總讓人心底發寒,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樣。
“囉嗦什麼!忘了主人交代的?”黑影道。
“還不滾出來?”對着燕九歌身後,雪娘斥道。
嬌俏的身影閃出,可人的面容讓一人眉頭皺縮。
“是你!”莫戈出聲。
“小愛,我以爲你會悔過。”崔三道,直盯着女孩兒的眼睛。
“小丫頭終於出來了?”燕九歌還是在笑,仿若女孩兒只是偷跑出來跟着他們一樣。對於小愛是否是敵人,全似不在意。
“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女孩兒聲音顫抖。
從她出現,少年眼中波瀾不驚開始,她就明白,原來所有的一切在少年眼中都無所遁形。
“嗯,知道。”
“什麼時候?”
“戳穿雪娘那夜。”
“怎麼可能!”小愛不相信會那麼早。
“那四個假冒的少年。”燕九歌點破。
當時雪娘被困,黑影妖道不在現場,崔玄跪在雪地,那麼能動手的就只有一個人,和雪娘一前一後進入逍遙山莊的小愛,故意接近自己的女孩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