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出租車行駛到通往別墅區的路口時,吳可然提出停車。
她走下車子,背起書包,賭氣似得一個勁往前走。
我無奈地搖搖頭,緊緊跟上。雖然雨已經停息,但周圍田野上吹來的夜風依然讓人陣陣發涼。我正準備脫下身上的大衣,吳可然卻搶先按住我解鈕釦的手,冰冷地說:“不用了。”
我點點頭,放下手掌,繼續陪着她走。
夜風從黑暗從掠過,一陣一陣的吹到我們身上。吳可然連打幾個哆嗦,卻還是逞強般地繼續慢慢走路。
一路都沒有說話。
回到別墅門口,吳可然拿出鑰匙開門,房子裡的吳可然母親聽到聲音,匆忙從裡面出來接吳可然。
見到吳可然凍得雙脣發紫,而我的身上則披着厚厚的大衣,吳可然母親看我的眼神果然有點不滿意。
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很柔和地說:“進來坐一會兒,喝杯熱咖啡再走。”從她的話語裡,我很明顯得聽出來,她沒打算讓我久留。
與昨天相比,吳可然母親的態度有點變化,可能是因爲女兒受凍而內心譴責我,也可能是因爲今天吳可然的父親不在家,有點不太方便。
“謝謝,不過我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我婉言謝絕吳可然母親的好意,直接轉身離開。
“林天!”沉默很久的吳可然忽然叫住我,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摺疊傘,低着頭交給我,“萬一,等會兒下雨……”
女孩子的心,難以捉摸……
“謝謝。”我從她手裡拿過雨傘,向着她的母親微微一笑,緩緩走向遠處的黑暗。
花半小時走到路口,攔下出租車,回到公寓,發現方永泰已經在自己的牀上呼呼睡着。這傢伙,難得睡這麼早……
“可然……可然……”他一邊翻身,一邊喃喃地叫着吳可然的名字。
這傢伙,莫非真的是喜歡吳可然……我心裡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兒有愧於他,剛要離開房間,忽然又聽到他嘴裡迷迷糊糊地叫起“心硯,心硯……”。
混蛋……我默默罵一句,走出他的房間,卻忽然聽到背後方永泰輕聲的偷笑。這個像孩子一樣淘氣的傢伙,原來剛纔故意裝睡着,差一點把我騙過去。
懶得和他計較,回自己房間,向舊金山打一個電話,和小莉莎聊幾句,接着安心睡覺。
次日的天氣依舊陰沉,但總算不再下雨。方永泰走進教室,一邊啃麪包,一邊搜尋吳可然的蹤跡。他嬉皮笑臉地向吳可然打招呼,迎來吳可然的一陣白眼。
我坐到她旁邊,把昨天的雨傘還給她。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招呼。冷戰,似乎也是我和吳可然之間默契的一種。
只是,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臉色也沒有以前那麼紅潤。一定是昨天受涼了……
但她強打着精神,不想博得我的同情;而我也不願和方永泰一樣,假惺惺地對吳可然表示關心。
秦琴似乎也有點感冒,上課的時候,時不時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輕聲地咳嗽。
下課結束,我有點放心不下秦琴,去她的辦公室找她。
秦琴對面的古萌恰好不在,我心裡一陣鬆懈,省得我與古萌大眼瞪小眼。
其他老師的辦公桌離秦琴很遠,而且辦公室裡有點吵鬧,他們沒有關注我和秦琴的談話,這讓我可以放心大膽地和秦琴說話。
“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秦琴知道我的來意,還沒等我開口就安慰我。
“還說沒事。”我憐惜地看着她,“有沒有喝過藥水?”
“喝過了,安心啦,我沒那麼容易生病。”秦琴忽然露出高興的笑容,“我給你看一些好東西。”
她啪的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許多藥劑和藥片。我怔怔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剛纔上課回來,我看到桌子上放着許多藥品。”她得意地拿起一盒藥片在我面前晃晃,“我第一節課上的是4班的音樂課,他們知道我感冒之後,都給我拿來許多藥品。”
看來學生都很喜歡秦琴……他們都真心誠意地關心秦琴的健康……
秦琴重新把藥品推進抽屜,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雖然身體有點不舒服,但是今天真的好高興。”
“小傻瓜。”我搖頭笑着,偷偷捏一下她的手掌,起身離開辦公室。走到外面走廊的時候,看到自己班級裡的幾個女生手裡揣着東西,朝辦公室走來。
看到我迎面走去,她們對我笑笑,從我身邊擦身而過。大概她們以爲,我也是來給秦琴送藥品的……
下樓的時候,忽然撞見方永泰。他沒料到會在辦公樓遇到我,頓時有點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地把手裡的東西往懷裡塞。
“遮遮掩掩,什麼東西!”我用力拉開他的手,一堆藥品從他手裡滑下,頓時灑得滿樓梯都是。
竟然買這麼多……這些藥品,一年都用不完……
我故意問他,“拿這麼多藥品過來幹什麼!”
“你看,秦琴今天不是有點感冒嘛,她是你的女朋友,而我是你的好朋友,所以呢,表示一下關心也是應該的嘛!”他說的頭頭是道,說到底就是想與秦琴套近乎。
我剛要伸手教訓他,忽然樓梯下方傳來一個熟悉而沉穩的聲音,“誰是誰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