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元13年12月1日,周府來人了。
周延平高中舉人,欣喜異常,回到周家莊歇息一段時間後,趕赴京城了。周延平到京城,自然不用擔心住處的問題,三叔周元凱、大哥周宗平、弟弟周世平都在京城。
周延平算是周家莊的異類了,已經22歲,但還沒有娶妻,母親劉氏恨不得給自己的兒子磕頭,但周延平堅決不同意娶妻,理由很簡單,要全身心致力於科考,並且回覆母親,這次科考能不能中舉,都同意娶妻,因爲周元瑜去世了,周延平便是劉氏的全部依靠,劉氏知道周延平受到了刺激,周家莊子弟中,當年最出色的3人,周宗平、周世平都是朝廷官員了,唯獨自己的兒子周延平,還在莊園,周延平是不會嚥下這口氣的。周延平中舉的消息傳回周家莊,劉氏燒香拜佛,喜極而泣。
周延平在莊園裡耽誤了一些時間,因爲母親劉氏急着給他說親,本來早就看了人家,可是,因爲周延平遲遲不去迎娶,將女孩也耽誤了,女方的父母怨氣很大,又不好說什麼,這次,周延平中舉了,柳氏、劉氏帶着周延平上門,說明了事由,女方聽聞周延平考中舉人了,所有怨氣都消失了,盛情款待了柳氏、劉氏和周延平這位未來的姑爺,雙方約定了婚期,周延平將於坤元14年5月1日迎娶女孩。
周延平的到來令周世平很是驚奇,關於周延平的一些事情,他聽大哥周宗平以及在周家莊、時常來信的晴怡說起過,對於周延平不肯成親的事情,周世平表示佩服,不過並不贊同,周延平是二伯周元瑜的嫡長子,在成親的問題上,應該多替母親考慮。
齊氏早爲周延平準備好住處,自從夫君周元凱到山南省赴任後,府裡的丫鬟奴僕逐漸跟着到了濟開州,齊氏本來也準備到濟開州去,可是,京城裡暫時無人接受管理,這次,周世平回到京城,齊氏便準備將周府交給紫鵑,不過是年底了,周元凱很快要回到京城叩見皇上,所以齊氏準備年後和夫君一起離開京城。
周府如今很安靜,郡主、吳氏在周家莊,周元凱在濟開州,一下子跟着走了好多人,偌大的府裡,也就是周元凱的幾個兒女,齊氏還有一件事情,周美琴馬上16歲了,京城裡已經有媒婆上門提親了,這件事情,齊氏很慎重,周美琴是張氏所出,張氏跟着到濟開州,照料周元凱去了,周元凱來信,叫齊氏做主,這可是夫君出嫁的第一個女兒。周世平回來後,齊氏私下裡囑託周世平,打探男方的情況,周世平毫不猶豫應下了,兩天後,周世平說了情況,男方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父親是工部郎中,各方面情況都不錯。齊氏這才放心,忙着和媒婆去辦周美琴的婚事了。
彷彿是約好了的,鄧大彤也到了京城,而且找到了周府,這次,周世平直接將鄧大彤安排在府裡住下,因爲都是舉人,周延平和鄧大彤很快熟悉了,兩人談起這次鄉試的考題,頗爲感慨,倒將周世平晾在了一旁。
因爲府裡有客,周世平很早便回來了,這就是主要負責人的好處,隨時可以自己安排時間,不用考慮他人。
申時,宋國章帶着周嫣燕和一個小孩,來到了周府,隨同來的,還有周宗平、徐如煙,周世平有些感慨,不來就不來,要來都來了。周嫣燕暫時沒有住處,只能住在周府,宋國章沒有多少錢,想在京城買房子,暫時有困難,要租房子,一時半會找不好,宋國章一個人時,住在衙門裡,連淮揚州的小妾都沒有來得及帶到京城。
周府一下子熱鬧了,連閨中待嫁的周美琴都出來了,好久沒有見到姐姐周嫣燕和哥哥周延平,周美琴的話也多了,嘰嘰喳喳問這問那,不時摸摸姐姐孩子的頭。
周世平很開心,無論如何,家人在一起是很溫馨的,沒有勾心鬥角、爾虞吾詐,周宗平、周延平、周世平、宋國章、鄧大彤5人坐一桌,最後都是喝得大醉
。
周嫣燕、徐如煙、周美琴、紫鵑等坐在裡面,早就吃完了,令人撤下酒席,說着話,周宗平等人喝醉後,很難伺候,周嫣燕遠來疲憊,也不得不服侍宋國章。
府衙幾日來很是安靜,雖然官吏換了一些,不過,百姓是不會關注的,周世平本來就懶散,在淮揚州時,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下屬辦理,這是周世平不同於如今官員的認識,主官只要把握方向就可以了,不必事必躬親,府衙的日常事務有譚振,司法、治安等有蔣鬆華。
周世平每日到府衙,身邊都有穆忠、穆欣或者是穆貴、穆偉跟隨,時間長了,也習慣了。周世平得知,司馬丞相、魏丞相上朝時,身邊遠遠不止兩人。
周世平對目前的安靜不樂觀,按說,世家以及朝廷中的那些人心裡不會舒服,總是要找些事情的,就看他們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來對付自己。如今,京城中有許多的舉人,準備參加坤元14年2月的會試,這時候,世家也許想着在舉人中網羅人才去了。周世平不禁想到了穆家的10個舉人,不知道如今在哪裡。
12月5日,輝州府衙來了一位周世平沒有預料到的客人:穆天賜。
穆天賜帶來了姬羋頊、穆天波的信,看罷兩人的來信,周世平只能用心服口服來形容姬羋頊。原來,姬羋頊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說動了周元凱和穆天波,由穆天波出任山南省總商會會長,兼任淮揚州商會會長,讓一個世家家主出任商會會長,周世平自認做不到,也不會這麼做,不過,周世平非常佩服姬羋頊和穆天波,姬羋頊雖然是淮揚州知府,可是身份不同了,一言一行可能大有深意,穆天波身爲穆家家主,已經向皇上臣服,而且保證不擅權、不專權,這次出任山南省總商會會長,不就是最好的表態嗎,皇上收穫了放心,穆家收穫了錢財,皆大歡喜。周世平暗自琢磨這個山南省總商會,假以時日,說不定會是一個龐然大物,這點可要提醒父親注意。
至於穆天賜,被派到京城,專門在京畿做生意,這也是因爲周世平就任京兆府尹,穆家當然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周世平對商賈的重視和支持,在如今的大周是找不到第二人的,穆天波、穆天賜和周世平的私交都很好,周世平身邊還有四位穆家供奉,就連周世平這些日子都感到奇怪,穆家怎麼會不派人到京城來和自己聯繫。
穆家的10個舉人,都到了京城,原來,穆家早在京城有了宅院,而且不止一處,因爲大周百姓的住宅不準超過10畝,所以,穆天賜便在京城購置了好幾處房產。這次,這些舉人都隨着穆天賜到了京城,隨同來的,還有大批的穆家子弟、奴僕、丫鬟等,周述平、周歸平在回紇,尚未回到淮揚州,兩人回來後,也將到京城。
穆家經營糧食,賺了大錢,穆天賜到京城,攜帶了大量的錢財,其中,便有10萬兩黃金,是專門送給周世平的,表示感謝。
周世平當然明白穆家的意思,10萬兩黃金,不是小數目,當初,穆家10名子弟中舉,穆家10顆夜明珠,也就是這個價格,如今,自己的所作所爲,遠遠比不上讓穆家10名子弟中舉,穆家無非是想重蹈覆轍,讓穆天賜出任京兆府衙商會會長,從而立足京城,擴大生意,賺取更多的錢財。
京畿之地,確實需要商貿振作,但是,京城不比淮揚州,本來就是商家林立,要讓這些商家服從商會的管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諸多商家的身後,肯定是有京中權貴的身影。
“穆會長,世平無功不受祿,這些黃金,世平不敢受啊。”
“周大人,您多慮了,穆家想在京畿做生意,的確是要依靠您的支持,不過,穆家在京城中的應酬,不會過多麻煩您的
。”
“穆會長,可否說清楚些。”周世平和穆天賜關係很好,說起話來很少有顧忌。
“周大人,沒有得到支持,穆家不會做無的放矢的事情,您就放心吧,穆家只要能夠謀取到商會會長之職,自會有辦法應付的。”
“好,穆會長,世平應下了,馬上就成立商會,老辦法,世平還是稱呼穆兄爲會長,穆會長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穆天賜謝周大人栽培,在下一定致力於京畿商貿之發展。周大人,在下今日在飄香酒樓預備了酒宴,還請大人光臨,穆家10名舉子很想聆聽大人的教誨。”
“好,不過,世平還有幾個家人朋友,不知穆會長是否歡迎啊。”
“周大人說哪裡話,在下還生怕請不到大人的家人朋友啊。”
周世平帶着譚振、蔣鬆華、周宗平、周延平、宋國章、周青書、鄧大彤等人赴宴,穆家的舉子,肯定有留在京城的,而且,輝州府衙尚缺通判,估計會在這10人之中。這麼好的機會,周世平不會錯過。
酒宴結束,周世平帶着醉意,回到府邸,齊氏和紫鵑都在大堂等候,待到周延平、宋國章、周青書去歇息後,齊氏儘量壓低聲音,開口說話了。
“世平,今日有人送來不少黃金,說是你知曉的,紫鵑和我都很擔心,世平,這是怎麼回事啊。”
“噢,那是世平和穆家合夥做糧食生意,賺取的錢財,沒有什麼問題的。”
“夫君,做這麼大的生意啊,足足賺了10萬兩黃金啊。”
“沒什麼,穆家生意很大。”
周世平不願意多說,齊氏和紫鵑是擔心,10萬兩黃金,不要說她們,周世平自己都是心跳不已,100萬兩白銀啊,如果是依靠俸祿,幾輩子也拿不了這麼多。周世平知道,父親手裡的夜明珠換成黃金之後,其中的5萬兩已經送到周家莊去了,剩餘的3萬兩在京城,2萬兩在濟開州,父親已經有在京城購買府邸的想法和準備。
周世平支持父親購買府邸的想法,說實話,和父親住在一起,周世平感覺有些彆扭,成家之後,本來就是要獨立的,當初,因爲沒有那麼多的銀子,沒有辦法,如今有了銀子,當然要購買府邸了。
周世平這幾天的日子過的不鹹不淡,輝州府設立商會,穆天賜出任商會會長,這件事情辦的較爲低調,可以說是不聲不響,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商會也沒有像在淮揚州那樣大張旗鼓,默默成立,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作用。
從淮揚州來的官吏,明白其中的厲害,衆人估計,府尹大人和穆會長可能都在等待機會,一旦時機成熟,商會所產生的威力,將令京城所有商家變色。
周世平表面看來清閒,實際上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身邊的蔣鬆華也失去了判斷,沒有料到什麼事情都不發生,新任官員還在加緊熟悉屬下。不過,周世平和蔣鬆華都明白,不會長時間清閒下去,那些心懷不滿的人,不知準備了什麼,兩人以爲,沉默的時間越長,來日面臨的局勢越是兇險。
坤元13年眼看着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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