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價值連城

天下之大,臥虎藏龍。風塵當中,盡多奇人異士。所以哪怕齊東陽身懷先天道體,修行無上真法,煉體小成,更得到了異寶淬鍊神識,性命雙修。但他也從不敢自認就是天下無敵,更不敢因此小覷了天下英雄。

也爲了這個緣故,此時此刻,齊東陽在火車站裡巧遇眼前這少女。儘管也意外於對方神識修爲之精純,卻並不對這少女的存在本身,感到有多少吃驚。

神識擾動,彼此同時都有感應。就在齊東陽回首之際,那少女儼然也轉頭擡眼,同樣向這邊看了過來。剎那,雙方視線相互接觸。那少女先是略覺吃驚,隨之便雙眼發亮。緊接着,她嘴角輕翹,展露出一個迷人笑容。

俗話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齊東陽雖然並非什麼滿腹經綸的大儒,但他走在修真求道這條路上,也算已經略有小成。力量帶來自信,有自信便顯得沉穩。整個人由內而外,呈現身心爽朗之態。那種風度神采,也自然而然便顯露於外。足以挑動少女心絃。

假如是在酒吧或舞廳之類的夜場,能夠在人羣裡遇上這樣一位看得對眼的對象,雙方少不免也要打個招呼,再搭訕幾句話。假如氣氛好的話,說不準還能發展出一段露水情緣。

不過眼下,雙方卻置身於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火車站之內。而且彼此身上,也各自有事,無暇風花雪月。所以雖然很遺憾,但看起來,兩人也註定只能相忘於江湖了。

回過神來,那少女惋惜似地微微搖頭,然後拉着行李箱,加快了腳步。傾刻間,她已經從後面趕了上來,和齊東陽擦肩而過。

緊接着,兩條相互交匯的道路,再度彼此分離。少女身影沒入車站之外,那川流不息的人羣之中,再也看不見了。唯一留下的,便只是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幽幽香風而已。

齊東陽站在原地,幽遠的目光投向那少女消失的方向,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有了幾分癡癡陶醉之意。直至良久良久之後,他方纔如夢初醒,隨即也是惋惜地搖了搖頭。

生死擂臺的決戰之約,算來也沒幾天了。齊東陽從來不會輕視任何對手。更何況對方是嶺南十虎之中最年輕,修爲能夠排名三甲之列,甚至有機會挑戰榜首位置的“橫煉虎”。故此對於這一戰,齊東陽可謂同樣充滿了期待。

既然張安寧等人已經離開千島市,想必也不會再有風門中人,第二次把他們抓起來做人質了吧?齊東陽正好回去豐和大酒店,安靜地閉關幾天以調養身心,儘量以最佳狀態迎接幾天之後的決戰。

雖然那少女所給予齊東陽的印象,確實十分美好。然而說到底,這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一次偶遇而已。既然已經分別,那麼餘下的今生今世,或許也再沒有機會相見了。

已經消逝的背影,就任由它繼續留在心中好了。等日後有空暇時,纔拿出來細意品味緬懷不遲。至於現在,還是先專注於當下吧。

深深吸一口氣,齊東陽也再度邁開腳步,向車站之外走去。片刻以後,其身影同樣融入人潮,同樣也再難見影蹤。

冥冥之中所註定的緣分,其實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齊東陽並不知道,就在自己回到豐和大酒店的同一時間,那少女卻拉着行李箱,走下渡輪離開碼頭,徑自進入位於荷包島中心處,那座外形酷似“鳥巢”的黑市拳擂臺場館。

場館大門前,早已經有人在等候恭迎了。看見那少女到來,這人立刻上前,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隨即引領那少女進入場館,一路穿堂入室,走到位於場館二樓,專屬於魏元武的辦公室前。

伸手在門上連敲三下,得到允許之後,那引路人推開房門,向少女坐了個“請進”的手勢。隨之小心翼翼地倒退離開。那少女則拉着行李箱進入辦公室,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魏元武舉手打了個招呼,口稱:“師叔”。聲音輕脆短促,卻又帶着某種軟綿綿的感覺,聽起來十分悅耳醉人。

魏元武長身站起,眉宇間顯露出和藹笑容。細意慰問道:“來得真快。原本還以爲,妳至少要到明天才能到呢。這麼短的時間,趕了這麼長的路,玉翞,一定很累了吧?快坐下喘口氣,喝杯水再說。怎麼樣,吃過飯了沒有?要不要讓人現做點什麼,給妳墊墊肚子?”

那少女嫣然道:“哎呀師叔,還把人家當小孩子看呢。現在可不同當年啦,即使連續幾天不睡覺,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再說,這次出門我幾乎都是坐高鐵的,又方便又快捷,根本不會累啊。”

頓了頓。少女立刻把行李箱拉過來,笑道:“師叔,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來點點看,還有沒有什麼缺失的?”

說話之間,少女已經把行李箱打開。剎那間,華麗輝煌的寶氣珠光,充斥佔據了整座房間。凝神觀望,原來這個外表平凡,甚至還有點破舊的行李箱裡面,竟然裝了滿滿一箱子的各種寶石。

這些寶石都用天鵝絨包裹。少女把它們一塊塊拿出來,放在辦公桌之上。分別是:紅色的辰砂;橙色的金絲玉;黃色的黃蠟石;綠色的帝皇綠翡翠;青色的磷葉石;藍色的藍柱石;紫色的紫水晶。另外,還有一大塊鑽石,以及一大塊煤精石。

這些寶石,在世俗間價值高下不一。但魏元武和那少女,都屬於風門中的九宮派弟子。在他們這種人眼裡,並不在意寶石在世俗市面的價值。他們真正在意的,是這些寶石在風水秘法之中的作用。

舉個例子。昨天晚上在金臺寺,顧天明以“冥霄”和“晴曌”這雙雌雄短劍,佈置下一個陰陽生煞陣。這兩口短劍之所以能用來佈陣,完全因爲在劍柄之上,各自鑲嵌了一顆黑曜石和雲母石。

這兩種寶石的物性,一者至陽,一者至陰,最適合用來佈置陰陽生煞之陣。假如沒有這兩枚寶石,卻又想要同樣佈置陣法的話,那麼可就大費周章了。

各種各樣的工具,林林種種要準備一大堆。佈陣時還要小心翼翼,有各種禁忌和注意事項。那裡比得上藉助這兩枚寶石,隨意扔下短劍就能佈陣的方便?

不過,要得到這些能夠運用於風水秘陣之中的寶石,也絕不容易。實際上,它們無一例外,都是同類寶石裡最上等,品質最純正的。

但品質最純正的寶石,也未必一定適合用於風水秘法。還必須要掌握了神識的高人親自去感應其物性,才能知道答案。通常說來,一千塊寶石中,能夠有一塊可以適用,已經屬分幸運了。

此時此刻,從行李箱內拿出來的這九塊寶石。卻全部都合用於風水秘術。如果拿來煉器的話,它們根本不需要經過‘物性提純,排除雜質’這個步驟,直接就能夠拿來使用。若然有人能夠以這些秘法寶石來輔助修行,肯定精進神速,一日千里。

要入修行之門,從來最講究“財、法、侶、地”。財字居首,絕不是沒有道理的。單說眼前這些寶石吧。假如在世俗之間,把它們都換成錢的話,少說也能抵得上一家在股市上市的中型企業了。

另一方面,那少女居然把這些名副其實“價值連城”的風水寶石,就放在個破舊行李箱之中,然後便公然拉着到處走。確實藝高人膽大之極。

魏元武親手拿起那一塊塊的寶石,以神識檢驗,確認全部合格。禁不住讚歎道:“居然兩天不到,就能集齊這全部九種秘石,難度之大,我也想像得到。玉翞,這次可當真辛苦妳囉。”

那少女搖頭笑道:“既然是師叔吩咐的事,我當然要抓緊辦啦。反正西伯利亞那邊的礦山,無論儲量還是品種都很豐富。這幾年下來,我也存下來不少好貨的。師叔你一句話吩咐到,我馬上就把東西都蒐集齊全了,並不怎麼費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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