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兩篇論文最終沒能在九月份就進入到Ann.Math,而是拖到了十月初,國慶假期的第三天。
主要是喬喻始終堅持原則,並不會手動幫陳師兄改稿子,而是把問題找出來,然後發回去,修改好後,喬喻再看。
反覆三次之後,喬喻纔算滿意。
沒辦法,前期麻煩一點,後期才能更輕鬆一點。第一次合作論文,就讓陳師兄完全瞭解標準,下次對自己的要求就能更嚴格。
人的習慣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複中養成的。
這次投稿喬喻沒跟任何人說,包括田導跟袁老。一方面想給兩位老人家些驚喜,另一方面他現在也是課題組負責人了,要有決斷力就不能事事都彙報。
至於陳卓陽就更不會說了。這是他第一次給四大頂刊之一的數學期刊投稿,萬一沒被錄用的話,某些人可能不但心裡會嘲笑,嘴上更會直接說出來。
根據他在內部文獻查詢,津州大學到目前爲止僅在四大數學頂刊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上發表過一篇論文。
而且還是在津州大學將數學院從理學院移出,成立單獨的數學科學院之前。
換句話說,如果他的這篇文章真能在Ann.Math上刊登了,他將是津州大學數學院建院之後第一個在數學四大頂刊發表論文的講師。
有了這個成績想來那位張院長還想陰陽他,也要考慮下後果了。
甚至有了在頂刊上的文章,以他的年紀就是長江跟傑青的帽子說不定也有機會爭一下。
當然能做到這一點,陳卓陽也不是沒有付出的。睡眠少了,人自然顯得頹廢,被看不順眼的人碰上,難免會說上兩句。
只是這段時間陳卓陽在學校裡更加沉默寡言了。除了按時上課外,以及參加一些校內的會議外,幾乎不跟其他人打交道。
主要還是沒時間,畢竟他把所有的課餘時間都放到了做驗證工作上了。
喬喻也沒讓他失望了,事實證明小師弟推導出的結果,都能被驗證。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不過這並不代表陳卓陽就可以輕鬆了。事實上他也就是狠狠的休息了兩天之後,就又開始了下一輪的工作。
沒辦法,用喬喻的話說,第一階段這兩篇論文只是一個起點而已,接下來還有一堆的驗證工作要做。
畢竟一篇頂刊只能讓某些人閉嘴,只有發表更多的文章,才能那些想在他身上出氣的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愚蠢,以及感受到巴掌打在臉上的痛感!
對小師弟的這番說辭,陳卓陽深以爲然。沒辦法,他也真想把某些人的臉抽腫。
然後就是難以言喻的感激。畢竟他是真沒想過喬喻會爲他做到這種份兒上。
真的,陳卓陽之前以爲喬喻會給他弄幾個頂刊二作,誰敢想到喬喻想的卻是把一作喂到他嘴裡。
雖然喬喻壓根沒說但陳卓陽也知道其實兩篇論文合成一篇完全沒有問題。
理論推導跟驗證放在一篇論文裡其實會讓論文的完整度看起來更高,也更方便審覈。
起碼對於喬喻來說是完全沒有必要分成兩篇論文的,更別提還是爲了讓他能理直氣壯的拿個第一作者。
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感謝這位小師弟。
不過站在喬喻的角度看還真不覺得這有什麼。畢竟喬喻一直認爲,讓人幫忙幹活就該給些好處。
還上初中時他就跟同桌周雙說過,如果當發現幹某件事情既然無法從中收穫快樂,也得不到物質上的好處時,就要及早抽身。
喬喻一直覺得這就是一個真理。只要有理智的人肯定能想明白。
所以推己及人,他既然想讓陳師兄盡最大努力幫他把成果做出來,自然就應該要給夠好處。
然而喬喻沒錢,那就只能讓出點名聲了。更別提這種安排對於他來說絕對屬於利益最大化了。
重要論文的一作還是他的,甚至還多了一篇頂刊二作。
雖然國內不是很認二作,但國外還是認的。再加上Ann.Math正刊上發文章甚至不需要交版面費,簡直是就無本買賣。
總之,這次論文投遞,沒人覺得吃虧。哪怕是洛特·杜根,起碼在之前跟喬喻交流中都是愉悅的。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多贏,幾乎完美的,沒有輸家的項目。當然前提還是論文真能發表……
……
美國,普林斯頓,這是一座研究院、大學、跟社區交織的城市。
秋高氣爽的時節,洛特·杜根正坐在陽光下曬着秋日裡溫暖的太陽。
對面的光頭老友正認真的翻閱着手中的論文。洛特·杜根則愜意的在陽光下品着咖啡,悠閒的看着旁邊草坪上活動的學生們。
就是像是在欣賞一張名爲青春的畫作。
是的,洛特·杜根其實很喜歡抽些時間看看這些青春洋溢的孩子們,做任何他們喜歡的事情,顯然這比參加那些冗長且毫無意義的行政會議要有意思的多。
起碼他是這麼認爲的。畢竟洛特·杜根一直覺得把持普林斯頓董事會的那羣人不那麼聰明,這一點不接受任何反駁。
良久,旁邊的光頭老友終於放下了那兩篇論文。
眼角餘光注意到這個動作後,洛特·杜根笑着問道:“哈哈,皮埃爾,你在五十年前做模空間結構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把這個問題深入到這種程度?
告訴我,你一定覺得安德魯通過你提供的關鍵數學框架證明了費馬大定理就已經是你的人生巔峰了對不對?”
是的,這位光頭老友就是跟喬喻在世界代數幾何大會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皮埃爾·德里尼教授,世界數學界最強的大佬之一。
菲爾茲獎、阿貝爾獎以及其他一堆的獎項,足以彰顯他的貢獻。尤其是他對模形式的研究,讓許多後輩數學家多了很多有用的工具,其中也包括喬喻的這篇論文。
比如在喬喻相關定理的推導工作中,就直接用到了德里尼提出的單值性。在做模態距離的定義時,更是直接用到了德里尼關於伽羅瓦表示的幾何分析。
畢竟喬喻提出的框架本就是試圖將數論幾何化,從目標上說跟之前德里尼的研究方向本就有着一定的一致性。
皮埃爾·德里尼沒有理會聒噪的洛特·杜根,放下論文後直接閉上了雙眼。
他還在思考這種把數字全部定義爲元素的構架,數字從此不再代表單一的值,而是多維模態中的一個點,攜帶豐富的屬性跟關係……
這不僅僅是數學上的變化,甚至可以理解爲是哲學上的躍遷。
傳統數學視角中,數字只代表一個靜態的點或者值,但現在論文作者直接賦予了數字模態屬性,所以數字就成了動態、多維的存在。
未來數論學家研究的將不再是數字本身,而是研究數字作爲元素的行爲跟互動關係。
不僅是天才的設計,而且足夠瘋狂!
唯一可惜的是,這篇論文太短了。只有最基本的定義。
他剛剛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思考這個模態空間是否可以捕捉到數字間更復雜的羣論對稱性?
例如,伽羅瓦表示的分支行爲,是否可以在模態幾何中找到直接的對應關係?
只是想到這些就有些頭疼。偏偏旁邊的洛特·杜根還在喋喋不休。
“嗨,皮埃爾,難道你不想知道論文的作者是誰?你可以求求我,我也許能夠在你審覈這篇論文之前就告訴你。”
皮埃爾·德里尼睜開了眼睛,看向身邊的洛特·杜根,低聲咆哮道:“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洛特!個人風格如此明顯的文章,除了喬喻那個小子,還能有誰!”
洛特·杜根明顯很意外,狐疑的問道:“個人風格很明顯嗎?爲什麼我沒看出來?”
皮埃爾·德里尼當然不會告訴這個好友他其實已經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喬喻正在做相關的研究。
是的,陶軒之已經給他發過一封郵件討論過喬喻想法的可行性。
所以他坦然的說道:“因爲你總是看不到更深層次的聯繫,這也是你沒能獲得菲爾茲獎的原因。喬喻的在數學研究方面的思路從來都是大膽而激進的!”
洛特·杜根沉默……然後說道:“但論文是兩篇。所以你最多隻能算對了一半。”
被鄙視了,但沒辦法,他的確沒拿到菲爾茲獎。但他拿過阿貝爾獎跟沃爾夫獎,不幸的是,對方這兩個獎項也拿到了,而且時間還比他早……
“我不明白爲什麼要發兩篇論文?兩篇論文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五頁。”皮埃爾·德里尼忍不住吐槽道。
從他的視角看來,第二篇論文的驗證穿插到第一篇論文裡,會讓整篇論文看起來論據更充足,更完整。
“因爲他覺得要給課題組其他成員更多的機會,我覺得這個理由非常棒!”洛特·杜根給出了一個說不過去的理由。
迎着皮埃爾·德里尼探究的目光,洛特·杜根攤了攤手補充道:“好吧,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天才都是有特權的。想想你年輕的時候吧,難道你沒有任性過?”
不得不說這個理由讓皮埃爾·德里尼無話可說。
是的,他年輕的時候那些大佬的確也一樣很包容他。
亞歷山大·格羅滕迪克,讓-皮埃爾·塞爾……還有許多當時的數學大師們都給他提供了許多幫助。
甚至當格羅滕迪克退出數學研究之後,都依然在Weil猜想這塊給了他許多幫助,且始終支持他獨立進行研究。
要知道在上個世紀這種橫跨代數幾何、數論跟表示論的多領域研究並不是主流,當時不管是他的導師還是他的同事都對他的想法近乎是無限的包容,才讓他有了後來的成就。
“好吧,兩篇論文我會一起儘快審覈的。另外陶軒之教授對喬喻的研究很感興趣,如果你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審稿人的話。”
皮埃爾·德里尼最終如此說道。
“陶軒之?好吧,不得不說他的確是不錯的審稿人,另外還有彼得·舒爾茨、安德魯·懷爾斯、理查德·泰勒、安德魯·格蘭維爾,加上你,一共六位審稿人,正好夠了。”
洛特·杜根把他選的審稿人都一一列舉了出來。
皮埃爾·德里尼點了點頭,不得不說,在選審稿人這塊身爲數學年刊主編的洛特·杜根的確是專業的。
審稿人中有數論的專家,代數幾何與朗蘭茲綱領的專家,模形式的專家,數學跨領域的思想家,以及一位計算與實驗驗證專家,足以對這篇論文進行全方位的審覈。
是的,一篇論文六位審稿人這種情況並不常有,皮埃爾·德里尼覺得這兩篇論文的確值得如此慎重的對待。
畢竟這意味着數論研究將從這篇,不,是這兩篇論文開始進入一個全新的領域。
認可了洛特·杜根的想法之後,皮埃爾·德里尼問了句:“他們都同意作爲這兩篇論文的審稿人了嗎?”
洛特·杜根玩味的看着老友,笑着答道:“當然,除了陶軒之我還沒有通知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同意了。
我跟他們說了,你對這篇論文的初評是如果文章是對的,這將是本世紀最偉大的里程碑之作,沒有之一。所以別露餡了。”
皮埃爾·德里尼怔了怔,然後表情快速恢復了自然……
這個該死的傢伙,他發誓自己還沒有說過這句話,畢竟他剛剛纔初步看完論文,都還沒有深入的進行計算跟推導。
“我記下了,如果他是對的,我下次會在公開場合再說一遍。”
皮埃爾·德里尼瞪了洛特·杜根一眼,回答道。
好吧,有一個瞭解他的朋友其實也不錯,因爲他覺得這個評價其實非常……貼切。
如果最後大家都挑不出文章有什麼錯漏的話。
……
一個重要的公理體系框架搭建需要時間,證明需要時間,交給審稿人驗證同樣需要時間。
所以喬喻投稿之後,就沒再關注這件事了。
一方面研究纔剛起步,他還需要繼續往後推進。接下來他還要引入一些更復雜的概念。
比如模態卷積,這就需要把二維模態空間推進到三維模態空間。
從二維推進到三維,同樣是個複雜的過程。需要證明的工作會更復雜一些。
不過更復雜的其實還是驗證工作而非單純的證明。
喬喻從洛特·杜根那裡得知,他的論文最少會找四到五位的審稿人審覈後,他就能大概判斷出這篇論文最快大概也要在十二月末見刊了,甚至可能要等到來年。
哪怕審稿人都很勤快,審稿大概也要兩個月,然後再排版。
按照喬喻的規劃,第一批次的論文見刊之後再開始投第二批次的論文,就意味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做下階段的工作。
顯然這個時間可以說相當充裕。
第二批次的論文喬喻依然打算分成兩篇,也依然是他跟陳師兄互爲第一作者。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偶爾能發一篇四大頂刊,人家會覺得這人也就是走狗屎運了。
但如果能持續的發頂刊,纔會讓某些人發現這位大佬必須得供起來……
順便還能爲自己的課題打打廣告。正如他跟洛特·杜根說的那樣,整個框架他可能要花十篇以上的論文來構建。
前期的工作量還不算大但一旦開始把羣論、圖論這些東西都引入到框架內的話,各種驗證工作將會成倍的增加。
原因也很簡單,在引入這些複雜的理論之後,就必須要把模態空間推向更高維。
當羣論和圖論擴展到高維模態空間時,驗證每個定理的工作量將呈指數增長。
最簡單的例子,驗證一個模態路徑的羣對稱性可能需要檢查所有維度上的相互關係。
更別提羣論和圖論本身屬於不同的數學分支,將它們整合到同一個框架中就需要證明一些跨領域的性質,例如羣表示在模態路徑上的作用。
工作量成倍的增加,到時候就算是把陳師兄把頭髮全部獻祭,甚至活活累死,也不可能在以月爲單位計算的時間裡完成那些繁複的驗證工作。
所以一方面陳師兄能得到他想要的,另一方面陳師兄也是課題組對外的一個活廣告。
看吧,來喬喻的課題組,發頂刊就跟玩一樣,一年甚至可以發兩、三篇。
喬喻甚至都不擔心一作分不過來。
道理也很簡單,經過這段時間不斷地擴展跟補充,喬喻覺得這套公理體系完全可以做成高度公理化跟模塊化的理論。
比如他把針對羣論模塊的證明工作完成之後,那麼針對羣論引入的各項工作驗證,完全可以分成數篇論文。
模態空間的對稱羣與幾何結構、模態路徑的羣軌道與週期性、羣表示在多維模態空間中的作用、模態卷積的羣論驗證、羣作用對模態密度函數的影響、具體數論問題的模態空間羣論描述……
真的隨便想想,喬喻都能找到成堆的研究方向,而且每個方向都能涉及一個獨立的問題或工具,全是不可或缺的。
而且他還有充足的理由這樣分類。因爲這些命題都集中到一篇論文裡,太大了!更不利於傳播。
分開反而能顯得很精簡,其他數學家需要使用的時候,可以更準確的找到所需要的文獻。
這些命題足夠餵飽一個龐大的課題組了。就好像他之前跟老薛說的那樣。
如果有一天成爲數學界的領袖了,掌控了無數的資源,但同時有兩個親近的人成就差不多,位置只有一個怎麼辦?
喬喻當時的回答是,把蛋糕做大。大到讓身邊的人都感覺吃不完,就不存在這種可笑的問題了。
當然,蛋糕也是要跟能力相匹配的。到了後期,那就只能是有能力就能拿到研究課題,驗證成功就上位。
如果做不出來,對不起,自然會被課題組淘汰。
有了這個龐大的團隊來爲他的理論框架做繁複的驗證,他就能抽出時間在博士畢業前把田導要求他做的命題做出來。
比如孿生素數猜想跟黎曼猜想。
當然這些野心,喬喻並沒有對外公佈。甚至沒跟田導跟袁老提這些事情,畢竟前期的工作沒那麼多,相對而言其實很輕鬆。
現在也沒誰覺得這個命題能在一年內發數篇頂刊。
總之喬喻的規劃就是這樣,前期的工作量較小,可以通過幾篇核心理論和驗證論文吸引學術界的興趣。
後續複雜驗證工作的展開,在逐步讓大家知道,他打算將整個框架打造爲一個全面而嚴謹的研究體系。
越到後期,難度越大,但吸引到的合作者自然也更厲害,這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也是一個資源不斷整合的過程。
他只要保證整個過程都是良性競爭跟發展就好了。
至於做這個長期規劃的目的……
其實理由也很簡單。大家都知道喬喻是個有着極致天賦的人,但其實大家比不了解喬喻的天賦並不僅限於數學,甚至是科學。
更在於他非常擅長對生活中的一切進行觀察跟總結。更有着一件事情要麼不做,要麼就要做到極致的決心。
比如喬喻很明白他在數學界混,現在最缺的不是天賦、不是論文、不是成就,甚至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獎項,而是資歷跟底蘊。
畢竟其他的榮譽他都有信心在年輕的時候拿到手,唯獨資歷跟底蘊不一樣,一般情況下只能靠時間去慢慢填補。
他的導師田言真,他的師爺爺袁正心,還有洛特·杜根,甚至那個男人的岳父米凱爾·艾森,以及那些大佬們,他們能一言九鼎,靠的可不只是自身那些榮譽。
更因爲他們的學生遍佈世界各個高校跟研究所。他們的許多優秀學生同樣已經成爲了數學的大佬……
期刊的編委甚至主編,各大獎項、科學基金的評審委員會成員,高校跟研究所的課題組負責人。
就好像一張網,把這些人凝聚成了一個看似鬆散實則利益一致的整體。只要有需要,往往就能迸發出極大的能量。
喬喻可等不了這麼久。
等他畢業,成爲教授,再帶學生,還要等着自己帶的學生成長起來……
那個時候他可就已經老了!
慢慢的搭建這套理論框架,把一羣本就已經在學術界有一定發言權的人都爭取到自己身邊,國內的,國外的……
大家的核心利益都是一致的。畢竟藉助喬喻的課題,他們的發言權能更大。
接下來就簡單了。只需要幾年時間,圍繞他身邊的這些人都將成爲他的擴音器,他小聲說一句話,也能震耳欲聾,這纔是王道。
……
當然,以上都只是喬喻的遠景規劃,目前還不需要考慮這麼多。
課題組內部成員全部照顧到起碼都是他十八歲的事情了。距離現在還有一年多所以他還有充足的時間去學習。
最近唯一讓他不滿意的是,在大家都很忙碌且充實的時候,袁老竟然安排喬曦趁着十一假期出門旅遊去了。
是的,字面意義上的旅遊,而且是假期的旅遊,到處湊熱鬧那種。
原因是原來覺得喬曦生活太簡單沉悶了些,而且不善於跟人交流,多出門跟人接觸纔有可能改善。
喬曦竟然還真去了……
好吧,無所謂,考慮到喬曦一直沒有出去好好玩玩,人生的確應該張弛有度。
總之,十一假期很快過完,喬喻又被導師叫到了辦公室。
“今年數學學會學術年會的時間定下了,下個月的2號到6號,4號上午第二場的特邀報告,由你代表燕北大學做六十分鐘報告。”
不容置否的語氣直接把喬喻給整不會了。
“不是,田導,那個……六十分鐘報告我講點什麼?”喬喻下意識的問道。
總不能把他在世界代數幾何會議上關於幾何朗蘭茲猜想的論文再講一遍吧。
“就講你的模態空間理論。我跟袁老都覺得這將是未來數論幾何研究最重要的方向。這次機會也是我們幫你爭取來的。
上次給你申請項目你撤回就算了,這麼長時間,把你的構想先寫一篇概述性的論文出來,提交給組委會審覈。你可別小看數學年會,這已經是國內最頂級的學術會議了。”
田言真直接幫喬喻選好了命題。
喬喻感覺有些抓瞎……
第一次投頂刊沒跟導師彙報,結果撞上了數學學會的會議?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已經投稿給了Ann.Math,而且根據後臺反饋,編輯部那邊才進入同行評審環節沒兩天,這個時候他在會議上拿還沒發表的論文做報告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似乎看出了喬喻的情況不太對,田言真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不會這一個多月你什麼都沒做吧?就算你什麼都沒做,還有二十多天完成一篇概述性的論文提交給委員會審覈對你來說很難嗎?”
喬喻搖了搖頭,答道:“那個……田導,本來打算給你跟袁老一個驚喜的……您說的這個論文我已經寫出來了,已經投給Ann.Math兩篇,現在都在評審階段。”
這番話把田言真給整不會了。
他知道喬喻寫論文很快,就好像各種靈感始終纏繞着他,但沒想到這麼快。
這纔多久,這小子就已經整理出了論文,還投給了Ann.Math?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田言真皺着眉頭確認道:“你剛纔說兩篇?”
喬喻連忙點了點頭道:“對啊,兩篇。我一篇,陳師兄一篇。論文還沒正式發表就在會議上講有點不合適,總不能一稿兩投吧?
我倒是能再趕出一篇論文來,但是吧如果不講前置性的定理,報告會上大家怕是聽不懂我要表達什麼。”
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幾秒,直接把田言真給氣樂了……
“陳師兄?陳卓陽?他也有一篇?好,好,好,把論文發給我看看。”
好吧,其實這麼索要還沒發表的論文其實不太禮貌,但鑑於這是自家導師的提的要求,喬喻也沒廢話,乖乖的小跑到導師的電腦旁邊操作上了。
很快就把兩篇論文從自己的郵箱附件庫裡下載了下來。
“這篇《The Fundamental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the Generalized Modal Number Theory Axiom System》我是一作,另外一篇陳師兄是一作。”
“我看看你的投稿後臺……”
“哦……”
很快,後臺便證明了論文的確是已經到了找好審稿人的階段,畢竟那個Under Review不會騙人。
田言真看了眼投稿時間,只能說數學年刊編輯部的速度很快,竟然只用了兩天就找好了審稿人,這對於一家數學頂刊編輯社來說,簡直就是神速了。
主要是田言真並不知道審稿人都是洛特·杜根親自請的,而且還直接假借了皮埃爾·德里尼的評價……大家自然都會給個面子。
沒有再跟喬喻廢話,田言真花了十多分鐘把兩篇論文泛泛的翻看了一遍,便立刻明白大概是個什麼情況了。
放下論文瞥了喬喻一眼,說道:“你對陳卓陽是真的很不錯啊。”
喬喻咧開嘴憨憨的笑了笑,說道:“哎,這還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師兄是您的學生,他最近在津州大學過的挺難的,他又不好意思跟您說,只能我出手了。”
“哦?很難?怎麼了?”田言真皺了皺眉頭問了句。
“哎,您是不知道啊……”
喬喻立刻把陳卓陽跟他說的那些,又重新闡述了一遍,順便往裡摻了些油跟醋。
最後忿忿不平的總結道:“……大概情況就是這樣,還是欺負陳師兄太老實了,換了我去,那肯定要把他們擺成十八個樣子!”
田言真看不出喜怒的點了點頭,然後瞪了喬喻一眼:“行吧,不過四號上午那場報告不能換人了,你自己想想,還能寫篇什麼論文出來吧。二十五號之前交給我!”
“二十五號?您確定?”喬喻目瞪口呆。
田言真冷笑,說道:“不然呢?提交之後還要委員會審覈,你以爲能讓你上去胡說一通?趕緊去做準備吧!都能自己投Ann.Math了,還能被這種小問題難住?”
感覺到自家導師似乎真不太愉快,喬喻只能委屈的點了點頭,嘟囔了句:“那,我儘量。不過,真就想給您一個驚喜來着……”
這是驚喜麼……
這特麼是驚嚇吧!